12、试点鸳鸯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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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今年十二岁，素来很敬仰淑妃娘娘。
自有记忆起，连翘就在各个府邸里辗转做个粗使丫头，因她的模样生的比同龄的小些，嘴巴又甜又乖巧，很受那些管事的嬷嬷看顾。
但在同龄奴婢之中常遭嫉恨，每每横遭污蔑，生出事来。
她性子急，冲撞起来闹大了，主人家总是不烦其扰，索性都发卖了事。
时正灾年，奴婢的价格还比不上一袋白面，几个小丫头模样还算齐整，总是不愁卖的，但经手再转卖的哪里有什么好的。
等连翘稍长大些，懂得按捺脾性，遇着的都是不良善的主人家了，鞭笞毒打都是小事，有要施小恩惠要勾着她坏了她身子的，更有强取豪夺要奸△淫的。
连翘性子烈，抵死不从，纵是绝食还是打得半死，她总是记得以前的嬷嬷们教她，女儿家清白要紧，明媒正娶才能让人沾手，否则总是要落到更不堪的境地里去的。
所以接着再一卖二卖，遇着个茶水里下蒙汗药的。
她醒来不能自主，手上沾了血，连夜逃出。
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能逃到哪里去呢？尤其是犯了人命案的，主人家总是会报官的，等追捕文书晓谕九州，哪里有她的去处？
然而连翘运气好，撞上了六皇子的暗卫首领，正搜罗部下的首领见她雨夜奔逃，在坊室宵禁下躲避，很有些机敏，就收下了她。
于是她进了房山。
房山是京郊一座小山，泛善可陈，不过树木比其他山丰茂些。四皇子遇刺后还朝，组建的暗卫总部就设立在此。
直到今日，连翘还记得那一天见到的淑妃娘娘，虽然那时候只是个刚出山的暗卫。
娘娘爱穿红衣，五官不同于一般女儿家的柔媚，长得英气勃勃，眉眼张扬的神采让连翘看呆了眼。
于是淑妃娘娘把看呆了撞树上的连翘抱起来转了三圈，嬉笑着蹭她脸颊：“哎呀！这哪儿来的娇娇儿！真招人！”
把个懵懂的连翘转了个晕乎乎，被放下来了都不懂去问这个美人儿姐姐姓甚名谁。
就如同现在的淑妃娘娘，只手托腮，把玩着连翘新摘的茉莉花，从细颈瓷瓶里抽出来闻一闻又插回去，一双眼儿滴溜溜地看着捧着花瓶的连翘，又去瞧另一边隔帘书房里的皇上，再来看看侍立在旁的轻眉姐姐，然后还拿手来蹭连翘的脸颊？
完了淑妃娘娘还摩挲了下手指，似乎这手感让她一本满足。
现在的连翘也是开始懵懵懂懂、迷迷瞪瞪了。
能见到这样的美人儿姐姐，真是是苍天怜她啊。
当年连翘才进了房山，美人儿姐姐就出了山。
她就只能讨好那些大女孩们，他们即将出山，更能打听到外界的消息。
为了任何美人儿姐姐的细枝末节消息，她比以往更努力地修身养性，硬生生把自己的脾性磨到如今的程度。
这样才能融入圈子，不错过任何消息。
于是，她听说美人儿姐姐从丁级晋升为丙级了。
听说美人儿姐姐受伤了，发了高热，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
听说美人儿姐姐伤好起来了。
听说美人儿姐姐去了江南。
听说美人儿姐姐回了京城。
听说美人儿姐姐去了塞北。
听说美人儿姐姐进宫成为一名洒扫宫女？
听说美人儿姐姐被临幸了？
听说美人儿姐姐晋封为淑妃娘娘？！
于是房山选取洗梧宫的宫人时，她第一个举荐了自己。
阿娇并不是满意连翘脸的手感，而是奇怪自己怎么会这么失礼的上手？性别一换，那就是咸猪手啊！
感觉自己这手伸出去，一点思想准备都不需要的。
阿娇开始有了一个惊悚的猜测，难不成以前她身边有小孩子？
谁的？
自己的？
之前0555号说她的身体处在深度昏迷的状态？为什么自己当时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解释？没有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是不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阿娇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个内存不足1MB的过时闪存，别说逻辑严密的运算了，连基本数据都存不下！
这边的阿娇才开始有效思考不到几秒钟，殿门外就进来大太监福德，轻手轻脚地过去那边书房，禀告道：“皇上，文婕妤、朱美人、王宝林正候在殿门求见。”
正过目着的奏折，不过都是些早就施行下去的的内容，少年帝皇很是不耐：“不是罚他们禁足一个月吗？这么快一个月过了？”
福德就缄口不言了。
皇上不见人回复，抬眼正待问责，那边的阿娇听见了，忙提高了些声音回答：“额……是我叫她们来的。”
闻言，皇上隔着珠帘望向她。李太医开的解毒药给淑妃吃了，只是取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呕吐了一夜之后毒素才清了大半，伤了的元气就要后续一两年慢慢去调养。
这柄剑，还是伤着了剑刃。
好在他如今虽不能权御天下，这剑还是修得起的。
只是他好似今日才看清自己的这把剑，他的帝王之剑，甚至开始不像是剑了。
以往的陆元瑶虽然出身是一介暗卫，处事风格根本不像是阴谋暗杀的暗卫，更像是有君子之风的侠客，故而他起了心思，不忍见一把君子剑作为黑夜里暗杀的匕首，埋没在封喉毒药里，才让陆元瑶见了日光。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了敌人，不再是斟酌着如何不战而屈人，而是毫无花哨地一刀致命，无心于心机，也不犹豫于细枝末节。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变的？
阿娇见皇上目光灼灼地看她，不由咽了咽口水：“慎嫔既然已经伏诛，他们身上自然再无嫌疑。再者您让他们禁足洗梧宫，他们来拜见我，也不算踏出洗梧宫，更不曾抗旨。”
皇上见她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哑然失笑，摆摆手，随她去了。
福德自然识趣地去门口让人放行。
于是三个婀娜多姿的美人儿进殿来，明显得了吩咐的仨人没有惊扰正在看奏折的皇帝，静悄悄的给皇帝行了跪地大礼，相互扶着起来，顾轻眉上去替她们撩开珠帘，引着她们给淑妃娘娘见礼，在床边的锦垫矮凳上坐下。
连翘便将手中的茉莉花放置在床边的桌案上，替三位小宫妃上了蜜浆。
文婕妤接过手来，先奉于淑妃娘娘，细声细气道：“多言淑妃娘娘，若不是淑妃娘娘替我姐妹三人美言，怕是我等从此被皇上厌弃，再也见不得天颜。”
阿娇从善如流的接过来，一面眼神示意连翘给再补一杯蜜浆，一面笑意吟吟：“都是自己人，何必这样客气？前几日我自己粗心了点，倒是害的文妹妹你们受惊，本就该我做些填补的。”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起来她们。
还不是因为皇帝忽然真的黏上了阿娇，大有全天候专宠的架势。
难不成，看着去除了一个组织里的不安分因素，领导要给她下更大的项目，所以先给她造势，争取给将来的宫斗规模添加个大buff？
阿娇想骂娘，难怪忠心员工操劳致死，重生了就想着离职不干，炒老板鱿鱼！搞得她新赛季了，游戏都才上去两次！老板就坐在办公桌边上！盯着你！摸鱼都不敢摸！好歹是病假中吧？人性一点都没有的。
所以，才想着既然是修罗场了，不如给修罗场扩个规模，叫上其他宫妃，她才好浑水摸鱼。
文婕妤倒是真惭愧以往对淑妃的偏见，只是碍于帝王在场，羞怯的笑笑，一口口抿了蜜浆。
朱美人和王宝林也乖乖巧巧地道谢：“多亏了淑妃娘娘您，这几日我们和文姐姐坐在自己殿里担惊受怕，外头又说得那么吓人。好在罪人伏诛，我们才松了一口气呀。”
“不知淑妃娘娘您现下身体如何？轻眉姐姐来传我等的时候，倒是说您毒已经解了大半了，只是看您脸色还是有点白。”
文婕妤放下了玉杯，关怀道：“娘娘，您的脸色到底有些憔悴，奴家中送了奴一只百年老参，奴等会叫人给您送来吧？”
她一口一个奴听得阿娇眉头几乎要抖起来，忙摆出营业微笑来：“妹妹客气了，陛下从内库取了几只山参，还没派上用场呢。这进补，听说还是得听太医的。妹妹家人送进来的，我不好拿这一片心意，还是你好生收着吧。”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奴不懂医，怕是让娘娘见笑了。”文婕妤的脸就刷的红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自作多情了。
阿娇一边安慰她：“哪里哪里，妹妹也是关心我啊。”一边看到那边的皇帝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文婕妤身上，营业笑容不由多了狡黠。不是非要粘着她这个靶子吗？正好，为所欲为计划还没有犯罪土壤呢，你自己送上门来。
作为一个皇帝的后宫，不就是要干点合理合法的淫△乱的事情吗？
皇帝拿的也不是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剧本。再者，在婴儿存活率低下的古代，一夫多妻的制度是有其合理性的。
阿娇决定志愿性地当个具有科学性的敬事房新隐形主管，希望雨露均沾、一片河蟹，否则以皇帝的这种钓鱼执法式搅局，没了慎嫔，宫里还是会腥风血雨。
宫里一血雨腥风，淑妃娘娘就要站起来当靶子，还是草船借箭的那种靶子。
害，她只想当条咸鱼啊！
皇帝现年十六岁，还有两年才能加冠亲政。虽则先帝钦点的几个肱骨大臣都开始让少帝处理朝政，总归还是让他心中不服气。
他毕竟是天下之主，而不是什么满脑子吃喝玩乐不经事的纨绔子弟，更不是什么万事不懂的垂髫幼童！
非得到十八才能亲政？他看是那些老贼贪权恋利！
莫名的逆反情绪，让皇帝不自觉地和朝中诸臣对着干。
为先帝服丧才过了三月，就要他广选淑女，好，皇帝就自己随意勾选几个顺眼的，也不必先帝的太妃来操心，家中是高官厚爵的一律不取。
岂知这批淑女才进宫不过两个月，宫中的小中秋宴上，就有人趁皇帝和德妃宴中更衣之际，给德妃的汤盏里下了砒△霜。可巧德妃和他在偏殿里饮用了蜜浆，伺候的夏妈妈却有些口干舌燥，重回宴席后，德妃就把还未动用的汤赏给了夏妈妈，当下就七窍流血过了世。
宫宴是设在长春宫的，虽和皇后两看相厌，但皇后素来是高贵矜傲的，不屑于什么鬼蜮手段，皇帝本也没安插几个暗卫进去。
当场皇后就卸去钗环，披发请罪，说是她宫中守卫有失，没能看到是何人行凶，只让皇帝降罪，她心中惭愧。
皇后虽比自己年长一岁，但在皇帝心里，深闺里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后，再如何的稳重老成，总归还只是个少女，如何能苛责于她？能掌一府，未必能掌一宫，他和皇后一样，只能自己跌了再学着点，他前朝没有亲信可以倚重，皇后后宫也没有长辈可以帮衬。
皇帝只按下这节不提，让皇后发落了几个宫婢。
回头就从房山中选了暗卫放入蒹葭宫。
原先还肯雨露均沾的帝皇，看着后宫里的女人们，都不自觉带上了猜忌。看着一个个都是温柔柔的阿娇女子，谁知道心中又是如何的狡诈狠毒呢。
皇帝索性把陆元瑶扶起来，夜夜专宠，暗里却让暗卫们梳理后宫的妃嫔们，开始刻意冷落他们。
所以此时的皇帝，并没有认出来这来探望的三个美人是谁，只记得一个姓朱一个姓文一个姓王。
他只是觉得手中的奏折百无聊赖，虽淑妃那边已经刻意放低了音量，那些温柔软语总是飘进他的耳朵。
所以这个珠圆玉润的小胖子是谁？后宫的女人他都临幸过，记忆里也似乎有着依稀的印象，但是更多的他记不得了。
那白玉般的脸颊似乎有一层珠光，让原本很不喜欢胖子的皇帝都有些心猿意马，手也开始蠢蠢欲动。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试点鸳鸯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