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79、闲逛和短信

　　贺云韬在前面朗诵着百天冲刺誓词，英俊、帅气，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耀眼，他还是那么好，像醇香的酒让人着迷。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我相信，百天之后，我们都会有自己新的篇章要续写，我们终将绘出人生的华丽画卷，现在，请我们一起努力，奋斗百天，迎接辉煌！”

　　总算是开完了，教学楼下一片混乱，凳子碰撞的声音，学生说话的声音，我跟小冯同学搬着凳子夹着人群中，小冯同学说：“要不我们跟男生一起吧，等最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上去。”
　　我看看周围，“你觉得我们夹在这中间能跟最后的男生比吗？他们都能趁着班主任不注意去食堂买零食了，我们说个话都要遭白眼。”
　　“下辈子一定要当个男的，不仅力气大还能想干啥干啥。”
　　“你想干啥？”
　　“他们下午下了课还能去操场打个篮球，我们吃了饭就回来，你不觉得我长胖了吗？”
　　“不觉得，现在正是费脑子的时候，你难道还要减肥吗？”
　　“什么时候都想减肥。”
　　我白了她一眼，“越是瘦还越要减！”
　　“你同学好像看你呢，你看。”

　　我顺着冯亚娇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贺云韬在招手。

　　“是不是在跟你招手？”
　　“我过去一下。”

　　我搬着凳子在夹缝里面穿来穿去，好不容易挤到了贺云韬那边，“你怎么还不上去？”
　　“你刚才在看什么，我在上面讲你都不听？”
　　“你又不是在讲物理题，我听什么？”
　　“百天冲刺宣誓！”
　　“知道了”，不就是百天冲刺，鼓舞一下气势，我又不是没高考过。“我现在充满了动力，迫不及待的想回教室看书！可是你看啊，前面堵得跟什么似的，我怎么上去？”
　　“简单，就在下面看。”

　　啊？

　　“我两手空空下来的。”
　　“我不是。”

　　就见贺云韬从背后拿出几本书，我……你，你都是上去演讲的人了，不应该拿着你的演讲稿吗？拿着书算怎么回事？而且你这是从哪儿拿出来的，我刚才明明也见你两手空空的才过来跟你聊两句你要是早告诉我你还有后手我就不过来了呀！

　　“走吧，现在也上不去，我们去食堂。”
　　“去食堂干什么，又不到饭点。”
　　“食堂有桌椅，在哪儿待到吃饭点，吃完饭回教室。”
　　“你不回去没事吗？你们老师不找人？”
　　“反正也快下课了，你看都有人直接就去食堂了，我们也去。”

　　我不想去，站在原地不动。

　　贺云韬看看我，“走啊，还站着干什么？等着我请你走？”

　　能不能赶紧醒过来啊？谁，谁来拍拍我，赶紧把我拍醒，我要回去，我不想学习，为什么都快要高考了还不能回去，为什么我还要再考一次高考啊啊啊？

　　“我想回教室。”
　　贺云韬问：“不想看书学习？”
　　我点头。
　　他把书收起来，“那好，那我们出去玩一下。”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在校园里走走，过几个月就要离开了，学校的室内操场还有图书馆都没有建好，也可能我们走了以后也没有建好，趁着现在好好再看看学校，去不去？”
　　“凳子怎么办？”
　　“给我吧。”

　　我把凳子给了贺云韬，贺云韬拿着两个凳子就找人去了，凳子给了别人之后，我们两个就向外面走了过去。

　　我们先去了最远的南教学区，这里面是高一和高二的学生，还没有下课，教学楼之间很安静。我们的教学楼距离这里很远，又不常来，我也就是来医务室的那几次过来匆匆扫过几眼。跟我们的教学楼不同，这里高一和高二教学楼面对面，中间有个小花园，我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说：“也不知道图书馆什么时候能建好。”
　　“等我们走了就能建好了。”
　　我一笑，“总是等我们都走了，学校才会变得越来越好。”
　　“那就等五年或者十年过去了，我们再回来看。”
　　“那么久，毕了业以后很少会回学校的。”

　　贺云韬转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看着我说：“那五年以后，我叫你一起回来，你来不来？”
　　“五年？大学毕业以后吗？”
　　“嗯。”
　　“我不知道，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
　　“会见到的，苏宴，我会去找你，然后带你一起回来。”

　　也许等不到五年我就要回去了，那个时空里，我找不到你的，你也不会想着要找我，我们不过是校园里面遇见不过相视一笑的普通同学。

　　我问他：“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了会怎么样？”
　　“什么你不是你？”
　　“就是有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内向、沉默、不爱跟人接触、甚至有点儿阴郁的苏宴，贺云韬，要是有一天你见到了这样的苏宴，请你也好好待她，行吗？”
　　“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不是你，那么你在哪里？”
　　“我，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我找不到你吗？”
　　“找不到。”
　　“嗯，那就不好办了。”，贺云韬站定，“不过，苏宴，我你要相信我，我肯定会找到你，将来也一定要见到你。”

　　我们绕过实验楼门前，升旗台已经建好，每周周一也都会站在实验楼前面开大会，贺云韬还上去升过两次旗，早晨八点的太阳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苏宴，你们班开早会的时候都站在哪个地方？”
　　“不一定，看体委往哪儿领了，又不用按照班级顺序排队，随便站呗。”
　　“就没个固定位置？”
　　“没有，有时候来得晚了就跑到最边上去了，都看不见升旗台。”
　　“那我升旗的那两次，你，有看见我吗？”
　　“有啊，你升旗的那两次我们班就在B座门口哪一块，刚好能看见你。”
　　“嗯，以后我要是再上去升旗，记得好好看，不要总在下面说话，有什么话好说的？”
　　“我总是看你很费劲，我个高站在后面的，前面一堆人，而且有时候前面还有一个班的人，我又不是长颈鹿。”
　　贺云韬看看我，说：“脖子是有点儿短，都这么大了也不好长了。”
　　……

　　我径直向着教学楼走去，路过学校的人工湖，人工湖对面就是体育馆，也还在建设中。

　　贺云韬在后面跟着我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还没修好吧，里面都是工地，有什么好看的？”
　　“有部分完工了，篮球场，下课以后有人会来。”

　　话说当初我高中毕业的时候都不见这个体育馆修好，后来就没关心过修的怎么样，现在正好有空，不去看看可惜了。

　　我跟贺云韬两个人趁着天色暗下来进了体育馆里，施工的部分拉着线，另一部分的确是修好了，还能听到里面打篮球的声音。我们两个进了篮球馆，又几个男生在打篮球，他们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就接着打球去了。

　　“走，我们上去坐，看他们打会儿篮球。”

　　坐下之后，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会打篮球，高一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见你打。”
　　“那时候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你又没有主动来找过我，怎么知道我会什么不会什么？”
　　“我现在也不知道。”
　　“我会不会打篮球？”
　　“嗯，会。”
　　“跑步呢？”
　　我想起那5000米的长跑，“会。”
　　“上次运动会我还报了乒乓球。”
　　“你报了乒乓球？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在另一组里，场地背对着你。你还见过我画画，听过我手机里面的歌，是不是？”
　　“嗯。”
　　“你也见过我的字，明显是练过的，毛笔字可能不太好，但是硬笔书法还是可以的。这么说来你知道的已经挺多了。”

　　我想了想，的确，是比以前的时候知道的多了，贺云韬喜欢运动，喜欢画画，爱听音乐，虽然里面有时候都是英文精选美文，字好看，成绩好，人长得也好看，简直完美，就是不知道谁会把他带回家。

　　“我下去跟他们玩会儿，你在上面看？”
　　“你要去打啊？他们不认识你的吧？”
　　“都是男生，很好认识的，你给我拿着衣服，我下去打一会儿，然后去食堂吃饭。”

　　贺云韬把外套脱给了我，手机也给了我，我抱着他的衣服坐在上面的观众席，看着下面他跑过去跟那几个男生说了会话就加入到了里面。

　　男生果然还是打篮球最帅了。

　　手里的手机震动，我习惯性打开：亲爱的，我都快饿死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你是打算饿死了我然后去找别的小妖精吗？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我自己去食堂，不等你了！

　　发件人是，张倩，这是谁？我们班上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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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的不是自己的手机，我这个破手！！！随便看别人短信了！！！

　　看这名字应该是个女生，她叫贺云韬什么亲爱的？还在等他回去？还说贺云韬要找别的小妖精？

　　贺云韬说过他有喜欢的女生，难不成，贺云韬已经跟他喜欢的那个女生表白了？都叫亲爱的了，已经在一起了？怎么感觉，这女生还是个挺，挺amazing的女生。也没听他说过，也是，人家自己的感情又不用跟我说。

　　我看了看场内，贺云韬正好灌篮得分，扣进去以后看向我，朝我挥了挥手。我低头看了看手机，怎么办？当没看见？不行，万一贺云韬回去，那女生跟他生气呢？跟贺云韬说，那他不就知道我看他短信了？

　　我还在踌躇，身边就坐下个人，“怎么又在看手机，就不能看看我？”

　　我慌忙把手机举到他面前说：“有，有人跟你发短信。”，说完就把手机扔他怀里了。

　　我又听见手机震动一下，我看着贺云韬，就见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然后就收手机，跟我说，“衣服给我，我们吃饭去。”

　　我把衣服给他，“你不用给人家打个电话吗？”
　　“哦，不用，已经说清楚了。”
　　“那你不是去跟她吃饭吗？”
　　“我为什么跟她吃饭？她有人陪。”

　　我震惊的看着他，有你这么当人对象的吗？你不怕人家生气吗？你不是说那女生特别好，你很喜欢的，喜欢成这样？连饭都不一起吃？我一路上都在看贺云韬，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我们两个出了体育馆，路上的人多了起来，应该是下课铃响过了，高一高二的学生们都涌了过来，而且还都是一水的红白校服。

　　我们高三的就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反正就是没有，班里的人都在说，可能学校觉得我们快要走了，不值得再给我们发校服了，也穿不了几个月，而且听说还有夏天的校服，女生还有裙子穿，我们班上的一众女生特别嫉妒，好多人都特意去问了，结果说是夏天的校服还没有发。

　　发不发的，我们是没有机会穿了。

　　我问贺云韬：“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校服啊？”
　　“不知道，你知道？”
　　我摇摇头，“我还以为你们快班的会知道。”
　　“老师没说过，想也知道，学校要省钱就不给我们了呗，我们再有三个月也就走了，你想要？”
　　“看着挺好看的，小学的时候我们学校的校服就是绿色和白色的，后来变成了蓝色和白色的，我最喜欢蓝白色的那一套。”
　　“我高一的时候见你穿过，后面还印着学校名。”
　　“嗯，谁知道上个高中连校服都没有了。”
　　“学校不是给你发胸卡了？也算是个纪念了。”
　　“那跟校服不一样，校服能一直穿的。”
　　“你准备上了大学还穿穿高中的校服？”

　　上大学的时候的确发了一身校服，白色和深蓝色的运动服，一上体育课就满校园都是这衣服，不看脸谁都不认识谁。

　　我说：“平时穿穿也行，看样子也是休闲的衣服，多套衣服有什么不好的。”

　　贺云韬说：“好是好，但是我们没机会了。你的胸卡呢，怎么又不戴？”
　　“我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上次检查，我就用的高一的忽悠过去的。”
　　“去补一个又不贵。”
　　“你都说了我们快走了，还补什么？”
　　“去补一个，我跟你一起去。”
　　我摇头，“还是不了，我有高一的那个就行了。”
　　“你很喜欢高一的时候？”
　　“嗯，高一的时候最好了，学习也不紧张，还有体育课，英语老师还给我们课间放英语歌，现在一点儿跟学习无关的都没了。”
　　“等这几个月过去就好了。”

　　我忽然就想到那条短信，要是贺云韬有对象了，我这么跟他吃饭就有点儿不好了。
　　我问他：“你跟你喜欢的女生表白了吗？”
　　“嗯？怎么问这个？”
　　“就是想到了，表白了吗？”
　　“没有。”

　　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男生取“倩”这个字当名字吧。在我印象里，凡是叫什么什么倩的都应该是美女才对。

　　还没有表白吗？没有就叫亲爱的？人家还等着你回去吃饭？难不成在暧昧期，或者贺云韬是李昭二号吧？勾搭了个别的？我摇摇头，不会不会，肯定不会。

　　贺云韬看着我说，“你怎么了？”
　　“没事，那你跟她认识吗？”
　　“当然认识。”
　　“那为什么不表白？”
　　“快高考了打扰她就不好了，等高考结束之后再说。”

　　我觉得我要是不问的话会被憋死，我说：“那，那她为什么叫你‘亲爱的’？”

　　贺云韬眉头一皱，“你看我短信了？”

　　“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按到的。”

　　贺云韬看着我，我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我以为拿着的是我手机来着，真不是故意看的。”

　　“你以为给我发短信的是谁？”

　　“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吗？”

　　“那是我同桌！人家有对象，她对象叫何峰，我跟她对象的名字挨着，张倩有时候发短信就发到我这里来了。”

　　我抬头看他，“她，她会不知道她对象叫什么？”

　　贺云韬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放到我面前，我一下捂住眼，“干什么？”

　　“给你看看，幸好前两天的短信还没删，否则我的清白就没了。”

　　我偷偷从手指缝里往外看，亮着的屏幕上是刚才的短信，下面有一条是贺云韬的回复：你要是再发错，我回去就把你笔记本都扔了！

　　我往上看了看，还有几条类似的短信在里面。

　　贺云韬一下拉下我的手，“看清楚了？不然我带你去找她？”

　　好奇心真是害死猫。

　　我说：“不用不用。”

　　贺云韬一般不生气，生气了就会拿着两套理综卷子气势汹汹的冲上来，并要求在下晚自习之前把写完给他。

　　不说了，我先去写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