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故人和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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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宴，等等。”
我回身看见李昭朝我跑来，我问：“有事吗？”
“回教室吗，一起？”
“不了，我一会儿还得回来继续站着。”
“那我陪你一块儿。”
我跟你又不是很熟，你为什么要陪我？我们还没有熟到那个程度吧？而且李娟都在乒乓球桌那边站了好半天了，你就没看见她吗？
我手指了指乒乓球比赛的场地，李娟站在那里看着我俩，我问：“你知道她喜欢你的吧？”
李昭回头看了一眼那边，跟我说：“她就是我妹妹，不是那种喜欢。”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别总是给人错觉。兄妹？你明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还抱人家，还亲她，还给她擦眼泪，这不是故意让人多想是什么？你少打着兄妹的幌子干些情侣的事儿了。”
李昭略带惊讶又有些惊喜，“你怎么知道？苏宴，你……”
“苏宴。”
我看见远处的贺云韬在叫我，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跑过去了，贺云韬看了看我身后，“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走了走了。你最后跑了第几？”
“第三。”
“不错嘛，还能追回来两名。”
“第三名奖品是个笔记本。”
“笔记本？！学校这么下血本了？”
“笔记本，写的笔记本！我笔记本正好用完了，那个看着挺厚够写一段时间了。你想什么，真觉得学校会弄个笔记本电脑当奖品？”
“哦，我说呢，笔记本电脑怎么都应该当一等奖。”
“你一会儿是不是还得回来，我见下一场的同学都差不多来了。”
“嗯，回去拿瓶水就回来了。你都跑完了，回去休息吧。”
“我反正也没事，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回来，我拿了笔记过来，给你补补课。”
你真的是不负学习狂魔的人设，上个高三简直登峰造极了，就那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当个树桩子？
我特别体贴的说：“就几分钟，你也讲不了什么，而且又冷，你刚跑完吹了风小心感冒，感冒了月考怎么办？还是回教室暖和着吧。”
贺云韬大手一挥，“不会，我穿的挺厚的。就这样，我拿了东西来找你。”
于是下午，我们两个就坐在冷风里，脑袋对着脑袋，贺云韬拿着笔记本一点点跟我灌输知识点，我就听，还得好好听，以防他灵光一闪的提问。
等第二拨长跑的结束，我说：“走吧，我把东西收起来拿回去。”
“我帮你。”
我们两个把我那100米围跑道的绳子和竹竿收了起来，就往器材室走，我这儿离着器材室最近，就在乒乓球比赛场地的后面。乒乓球的台子都收了起来，李昭坐在一边的台阶上，他见我过来，说：“苏宴，我有事跟你说。”
“你说。”
他看了看我旁边的贺云韬，说：“我想单独跟你说。”
贺云韬把我手上的绳子接了过去，“那你们说，我去还东西。”
贺云韬走了以后，我说：“说吧，你有什么事？”
“苏宴，你不是08年的苏宴吧？”
我猛地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李昭看着我，“你不是08年的苏宴，她那个时候内向、孤僻，成绩是好，但不像现在这么好，而且，高三的时候，你这个同学应该还在5楼，怎么现在就进了17班？你现在跟他的样子也不像之前那样躲躲闪闪。重要的是，按照时间轴，你现在应该是我同桌了。”
“你……”
“我不是原来的李昭，我有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在教室里了，高二下学期的教室，苏宴，能见到你我很高兴。一开始我怕吓着你，只是偶尔去33班看看，你都是在座位上好好看书，这学期终于跟你同一个班了，可是事情却不像原来的发展轨迹。苏宴，我回来就是想跟你重新开始……”
“你打住，什么重新开始，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苏宴，你知道，我跟李娟的事情我只跟你说过，只有你知道的最清楚。”
我放弃狡辩，“啧，你既然都知道，那你还说什么重新开始？”
“当初并不是我不爱你，我只是还没想到结婚那一步。”
我心头火起，“那是哪个货跟我说毕业就结婚的？”
李昭看着我说：“是我，可是那个时候我在H省，我们一年都见不到几回。”
“那我说我去你那边找份工作，你又为什么不同意呢？”
“你的同学朋友都在这边，你过去了多孤单？”
“得了吧，不就是因为异地恋没有好下场吗？我为了想跟你在一起，都动过去你那边找工作的心，可是你呢，一直跟我说，不建议我去，因为你家、我家都在这里，去那么远干什么，都没有人照顾老人。好，我不去。我能坚持异地恋，可你总觉得我们离得太远了，你不认识我的朋友，我不认识你的朋友，我们没有交集。那就等你回来，我带你去见宿舍的人还有几个玩的好的朋友，可是你带我见过你的朋友吗？我根本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是你让我相信了，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1]，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既然你也不是这个时间里的人，那你就知道李娟对你什么心思了，你要是不喜欢她早点儿跟她说清楚吧。”
李昭拉住我，“苏宴，我回来不是为了李娟，是为了你。”
我甩开他，“为我？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当初说的够清楚了，你不是再三确认过了吗？我跟你分手，不会再找你了。”
“可是你说过我是你的阳光，能给你带来温暖，你也屈从于现实的温暖[2]。”
“哦，那是骗你的，当初看了本小说，觉得这句话挺适合那时候的场景，你也知道我家什么情况，所以你对我好一点点，我能为了你不顾一切，可是你不行，你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从没见过你的朋友，你也没跟你家里说过，怎么，我就这么可有可无的？你回来了就逗两下，走了以后连个电话都不打。我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
“后来不是打电话了？你也挺高兴的。”
“嗯嗯，我是高兴，每天一个电话，四十多分钟，我开心得不得了，可你坚持了几天，三天？五天？最后还不是说没时间，这件事就算了吧，后来你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连个□□语音都没有，你怎么能这样？”
李昭继续说着：“我都说了我比较忙，我比你先毕业一年，有工作忙。”
“是是是，你很忙，是我无理取闹，是我不对。李昭，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再翻旧账，我们已经结束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们在一起，可以报一个学校，以后也能一起毕业，一直在一起，不会异地恋。”
我觉得好笑，“还没毕业的时候，我们两个学校的距离，你骑个自行车也不过半小时的路程，那一年里你来见过我几次？我每次说要去见你，你总是说没空，要打工，我就只是想见见你怎么那么难呢？好不容易见到了，你就跟我待了五分钟就要我走，李昭，我那个时候小，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现在特别想问问你，当初你到底为什么跟我表白？就想谈个恋爱试试？还是周围没别的女生让你暧昧想起来我了？”
“我当时是真的喜欢你。你很美好，善良、温柔，像张白纸一样，我们不是聊过很长时间，都觉得合适了才在一起的吗？”
“我当时说的是试试，结果你生气了，说恋爱哪儿有试试的。我当时怕你生气才改口说行的。”
“可是你也是愿意的不是吗？我去你学校找你，你看见我也很开心。”
“因为我觉得我找到我喜欢的人了，我这一生都会喜欢你一个人了，可是后来的事情太多了，总是无缘无故生气，我一生气又不爱理人，你也不会哄我，我们只能僵着，僵着僵着感情就磨完了。”
“可在这儿能重新开始，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跟以前不一样，你觉得以我们两个现在的成绩能报得了一所学校吗？就算报得了，以后会怎么样还不一定。可能我们还会遇到新的困难，到时候还是难免分手，所以，就不要说什么重新开始的话。”
“那你大二的时候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大二？李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醒了会不会记得发生的事情，如果你现在让我说，我会说我肯定不会跟你在一起。”
“可只有你我现在是同一个时间里的人，你跟这里所有的人都不是一个时间。”
“那也好，大梦一场，醒来之后还是陌生人。”
“苏宴，你就不能让我照顾你吗？”
“不能，谢谢。”
“可是你跟贺云韬也不会在一起，梦醒了，谁知道他在哪里？”
我看到贺云韬慢慢走了过来，步履从容。
我说：“是啊，梦醒了，都会各就各位，你也会。”
贺云韬走过来看看我俩，“事情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去食堂吃饭。”
“嗯。”
我们走着走着，贺云韬问：“你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
“没有，就是有点儿迷糊。”
“那个男生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我现在的确有点儿困惑，本以为只有我是跟他们不同的，现在李昭也进来了，这到底是我的梦还是李昭的梦？或者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谁的，我跟李昭是外来者，闯了进来，那原来的李昭呢？高一时我见到的他又是谁？原来的我在哪里？是不是真得等到这一场梦醒了，我才会知道？我看看旁边的人，也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待多久，也不知道他在原来的时空里，会不会记得我。
贺云韬扭过头看我，“又怎么了？”
我摇摇头，“贺云韬，要是让你做场黄粱梦，里面有你想要的一切，你愿不愿意？”
“那梦醒了不还是什么都没有，我还是愿意要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有理。那要是让你有机会回到过去，你想改变些什么吗？”
“想改变的多了，等我真的能回到过去再说。现在，就做好自己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先吃饭，吃了饭还早，你跟我去四楼连廊那儿再看会儿书。”
“……”
李昭回去之后也没过来找我再说什么，我也就当作不知道。他好像就是有颗拯救苍生的心，当初给李娟擦眼泪也是说，看见李娟哭觉得心疼才情不自禁的抱了她，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之后，说心疼我，觉得必须要照顾我才行。
你这么心怀大爱为什么不去当慈善大使？
又到一年圣诞季，这半年时间过得真快，总是等我们回首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如流水，奔流到海不复回。
宋乔给我送了个苹果之后就走了，每年送个苹果就跑，不知道跟赵岩涛又干嘛去了！晓玲也给了我个苹果，就直接放在我桌子上，人我都没见着，而且一晚上都没见着，圣诞节果然适合吃狗粮。
李昭也给我送了个苹果，他说，就当是弥补以前没陪我过圣诞节的遗憾，我拿着苹果看着他，说：“真不用，还你吧。”
“就一个苹果也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别给我了，普通同学关系还不至于送苹果。”
“苏宴，我……”
我一摆手，“千万别说，我们没有关系了，谢谢。”
李昭渣男语录太多，什么我不放心你，就算分了手我也想照顾你，你选个地方定居，我可以回去的时候去看你，什么我可能不会跟你结婚，但你在我心里已经是我的家人了，什么就算我结婚了，我也可以经常去看你。
我问他，你这是准备把我当小三养吗？他回答，不是，我们是亲人了。
见了鬼的亲人。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突然有点儿恶心，我把苹果给他，直接走过去出教室了，我觉得我需要吹吹风，冷静一下，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打人。
我在五楼的走廊里来回走着，经过楼道口的时候正看见贺云韬拿着个苹果走了上来，他愣了一下，然后走过来，“给你的，圣诞快乐。”
我拿过来说：“我今天真的是苹果丰收了，应该去外面摆个摊卖苹果。”
“收到很多苹果？”
“没有没有，就六七个吧。”
“都谁送你的？宋乔，你同桌，我，还有谁？”
“还有小冯同学，就是被你抓住我们迟到的那个女生，还有班长也给了我一个，言瑞也给了我一个。”
“哦，那不然明年给你送橙子？”
“明年？明年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贺云韬的苹果包裹的很好，还附送了一张小卡片。
贺云韬问我准备考哪里的学校，我这个成绩要是能参加高考也就是在省内找个学校上了，努力一下能够到二本线，不行的话就成三本了。上大学，选专业，还要学我的本专业吗？都说学环境的好找工作，环保嘛，热门产业。
我问：“你想学什么？”
“建筑吧。”
“你准备当包工头？”
“什么包工头，你到底对建筑专业有什么误解。”
“我这是正常反应，一说建筑肯定就想到工地了，工地上出了包工头就是工人了，你不是想当搬砖的吧？”
贺云韬摇头，“你想学什么？”
“环境。”
“学环境？也不错，环保挺有前途的。”
“等学了就知道了。”
当初都说学环境有前途，结果天天在实验室，到处强酸强碱、有毒有害，在里面多待几年我怕是要升天。不在实验室就去环评，环评天天往外跑，出差生病了都得感谢同事救命之恩。干什么都不容易。
贺云韬又问：“那你有想过去哪个学校吗？”
“还去K大吧，新校区特别好看，还有樱花，春天的时候百花盛开，电气学院后面还有好多海棠花，路两边种满了二月兰，那种蓝紫色的小花特别美，我最喜欢了。”
“你去过了？”
“去过。”
“嗯。”
[1]《山木诗词全集》
一望可相见，一步如重城。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所思隔云端，奈何凡肉身。愚公不复见，精卫长泣鸣。
天神犹降怜，谁可恨终生。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
此爱翻山海，山海俱可平。可平心中念，念去无自唏。
[2]小说是何以笙箫默，顾漫。何以琛说过，我屈从于现实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故人和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