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50、夜市和归程

　　远远的我就看见贺云韬站在三中门口，他个子很高，尤其上了高二，可能是因为不怎么见总感觉又长高了点儿。一群蓝色校服里面，他那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就很显眼了。

　　李桢问：“你们学校还没有给你定校服吗？参加这种比赛好像都是穿着校服来的。”

　　“没有，说正在设计，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眼看我们就高三了，难道准备把校服当作我们的毕业礼物吗？”

　　“不过也挺好，容易找人，一下就看见他了。”

　　贺云韬看见我们径直走了过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说：“女孩子都是磨磨蹭蹭的了，怎么样？”

　　贺云韬笑了笑，“没事，李桢，我能这样叫你吧？”

　　李桢点头，“可以，这附近好几家书店，你是要找参考资料吗？”

　　“嗯，有没有数学资料好一点的店，最好有那种好几年奥数集锦的习题册。”

　　“有一家，我带你过去，不过，现在晚饭的点，你要不要先吃个饭？”

　　“你们两个吃了？”

　　我打了个嗝，“呵呵，我们刚出来的时候买了个烤红薯，不饿。你饿的话，不然先吃点儿东西？”

　　贺云韬满脸鄙夷，“不用了，先去书店，我听说这儿晚上不是有夜市，我在夜市上买点儿东西吃。”

　　我们一行三人就去了书店，我随便翻了翻，看见李桢带着贺云韬朝一边去了，我就赶紧走到了小说的那架子书前面。书店里面果然什么小说都有啊，玄幻、修仙、言情、悬疑、恐怖、青春，简单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圣地。

　　我翻了翻《会有天使替我爱你》，当年真是赚足了我的眼泪，现在再看还是会觉得虐心，又翻了翻《梦里花落知多少》，看的时候看的是下载下来的，还有几本可爱淘的小说，虽然后来韩国拍了电视剧，还是会觉得小说里面才是真正的世界。现在摸着这些纸质的书，好想把它们都带回家去。

　　我正看着《泡沫之夏》，李桢拍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还找你呢，谁知道自己跑到这儿来了，看什么呢？”

　　“《泡沫之夏》，我听同学说的，看了两部了，一直没找到第三部，这家店里居然有。”

　　“这么厚一本，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能看多少看多少，这书太贵了，买不起。”

　　“少看点儿小说，都快高三了。”

　　“那你不是还给我推荐了饶雪漫。”

　　“那因为那几本小说很短，一天就能看完。”

　　“你不挑几本学习的书，贺云韬学习很好的，你俩还能交流一下。”

　　“已经交流完了，他是挺厉害的，我问了他几个问题都没有难住他，怪不得能参加奥数。”

　　“你小时候数学也挺好的啊。”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现在我已经被摧残了。”

　　我们正说着，贺云韬就过来了，我眼角看见他走了过来，连忙把手里的《泡沫之夏》放下，拿起来一本《读者》作掩护。

　　他走到我们面前，问：“苏宴，你是不是觉得我眼神不太好？”

　　“怎么会，你又不是我还要戴眼镜。”

　　“那你觉得你把小说换成读者，我看不出来吗？”

　　我把《读者》一放，又拿起《泡沫之夏》，“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换了。”我看了看他，手里面拿着几本书，“书挑好了？”

　　“嗯，你还要看多久？”

　　“嗯，看完这一章吧。”

　　等我看完这一章，我看了看他俩，李桢也捧着本小说看了，贺云韬走到历年高考精选的架子前面了，我不由自主的又看了一章，又看了一章，又看了一章。

　　“还没看够？”

　　我听见有人在我后面说了一句，我一转身就看见贺云韬在后面站着，“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你已经看了差不多一小时了，这一章就算是一万字你都应该看完了。”

　　我狡辩道：“那不是看你正在那边看别的就没打扰你。”

　　“还是我不对了？”

　　我把书合上，“没说你不对，你最对了。好了，我看完了，走吧。”

　　旁边的李桢也把书合上了，“好想快点毕业！”

　　“怎么了？”

　　“想肆无忌惮的看小说。”

　　贺云韬在一旁说：“你们两个真是……”

　　我们两个看向他，贺云韬接着说：“真是像，样子像，性子也像。”

　　我搂过李桢，“那是，我们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妹。”

　　出了书店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街上的小摊位也都差不多出来了，烟火的气息一下把我们几个拉回了尘世中。

　　正好，夜市开始了。

　　我跟李桢两个一人买了两个红豆饼，我看了看贺云韬，“你吃不吃？”

　　贺云韬摇头，“不吃，甜乎乎的，腻。”

　　“吃甜的容易开心。”，我又买了个一个，递给他，“尝尝。”

　　贺云韬皱着眉看我手里的红豆饼，我说：“这是吃的，怎么感觉给你的是毒药？不吃算了，反正我能吃好几个。”

　　贺云韬抓住我的手，一下咬了一口我手上的红豆饼，然后从我手里把那个红豆饼拿了过去，“谁说不吃的，我尝尝。”

　　夜市上小吃是一方面，还有卖各种日用品、衣服、背包、尤其是两元摊子，旁边放着个大喇叭，循环播放，“两元两元，一律两元，两元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一律两元。两元……”

　　我跟李桢正蹲在两元摊旁边，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李桢拿着个钥匙扣，“好不好看？”

　　“马踏飞燕？”

　　“嗯”，李桢指了指自己，“马”，又指了指我，“燕”

　　我推了她一下，“你要踩我啊！”

　　“哈哈哈。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初中开晚会，苏凯表演了个苏凯踏纸？”

　　“他表演完了我们都还一脸茫然呢。”

　　“哈哈。”

　　我们在夜市上玩儿了飞镖，我一下扎破了五个气球，李桢扎破了8个，我本以为贺云韬那样的学霸顶多也就扎破一两个，结果他一下就团灭了气球，整个10个气球都被他扎破了。

　　老板夸我们运气不错，贺云韬还是今天第一个把气球全扎破的人，奖品是最好的一个，但就是那个礼物有点儿不符合贺云韬的样子。

　　一个粉红色的，脸特别大的毛绒Kitty猫。

　　贺云韬在夜市上抱着Kitty猫，一脸嫌弃，随手就把它塞给了我，“送你了。”

　　我抱着猫说，爱不释手，我喜欢这种毛绒绒的玩具，我口是心非的说：“不好吧，你赢的。”

　　贺云韬笑着说：“你们女生不都喜欢玩具，给你了，我一个男生抱着怪怪的。”

　　我当然是很愿意的，美滋滋地说：“那好吧，那就归我了。”

　　我听见李桢在叫我，我过去一看，她拿着一个小玩意儿，“找到了，我们的大头贴有地方放了。”
　　我随手拿了一个，又把大头贴拿了出来，“正好能放进去。”

　　“是啊，这就是为了放大头贴的卡包。”

　　我把Kitty猫塞给贺云韬，“先拿一下。”

　　我把我的大头贴拿出来，一张一张放进卡包里，放着放着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把我手上拿着的一张大头贴拿了过去。

　　我转身看贺云韬，“还我。”

　　贺云韬看了看手里的大头贴，“跟你同学照大头贴去了？”

　　“嗯，快点儿给我。”

　　贺云韬举了举手，“我拿到就是我的了。”

　　“你是仗着比我高欺负人吗你！”

　　“是啊。”

　　我抬头看着，突然就蹦起来伸手去够，怎么都够不着，怎么都差一点儿，最后我就放弃了，“反正我还有好多，拿着好了！”

　　贺云韬退后了几步，像是生怕我又要过去抢，我又不少那一张，转身就去找李桢了，我接着往里面放我的大头贴，李桢碰了碰我，小声说：“你不是说他跟你表白过，是不是还喜欢你呢？”

　　我回头看了看他，他正把那张大头贴好好放进运动服里面的衬衣口袋里。察觉到我看他，贺云韬把衣服拉链一拉，双手抱着Kitty猫晃了晃。

　　灯火阑珊，他穿越人群向我走了过来。

　　我们在夜市上吃了炒凉粉当晚饭，喝了奶茶，吃了鸡排和烤玉米，买了卡包，还有戒指。

　　两块钱一个戒指，李桢给我买的，我挑挑拣拣的也给她选了一个。准备走的时候，贺云韬说他忘了买东西让我等他一下，我看见他消失在了人群里，也不知道他去买了什么。

　　九点多的时候，我们三个到了三中门口，我跟贺云韬说：“你快回去吧，明天好好考。”

　　贺云韬把Kitty猫给我，“嗯，你们晚上也早点儿休息，明天记得来集合，记得看手机。”

　　我跟李桢进了三中，晚上吃的太多了，我们在校园里面走了走，三中里面有很多小凉亭，每个凉亭里面都有学生拿着书走来走去。

　　“你们学校学习氛围真的是很好，我们学校好多小情侣的，在凉亭里也没有这么多人会看书的。”

　　“我们学校也有，不过情侣们更愿意去南边，那边老师去的少。宴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个男生是不是还真的喜欢你？”

　　我坐在凉亭里，“可能吧，但是我们现在也不在一个班，他也离我很远，再喜欢都会变淡的，时间长了就好了，他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喜欢我，毕业以后就好了。他那样的，我配不上的。”

　　李桢搂着我说，“什么配不配的，我看你最好了，谁都配的上。反正我们现在还小，等再大一点儿就好了，以后我们一起结婚，定个日子，咱两一块儿结。”

　　“那敢情好，你找到男朋友了要第一个告诉我。”

　　“好～”

　　第二天，星期天。

　　李桢宿舍的人五点多就起来了，我看了看手机，抱住李桢，“你们屋的人起好早。”

　　“嗯，都很爱学习的。”

　　七点的时候我也起来了，跟着李桢去了食堂，所有的食堂早饭都一样，即使这个学校升学率鼎鼎有名。

　　我把剥好了的鸡蛋放进小米粥里，“你们学校早饭跟我们学校差不多，都是土豆丝凉菜，要不就是白菜，咸菜，早饭是不是全中国都一样啊？”

　　“早饭就那么几样，还能吃出花来啊？”

　　“我们一会儿还能干点儿啥？”

　　“我想买件衣服，你跟我去看看？”

　　“昨天在商场怎么不买？”

　　“商场多贵，还不如去路边的小店。”

　　我们沿着马路走着走着，我拉了李桢一下，“你看，那是不是50块钱？”

　　我手里一空，李桢已经窜过去捡50块钱了，回来之后她一把拉住我，“快走快走，别一会儿失主回来找。”

　　我被她拽着就走了，我说：“不会，你看这钱脏的，不一定多少人踩过了。”

　　“那不一定，赶紧先离开案发现场。”

　　我们两个走出去好远才慢了下来，我轻轻喘着气，“应该没事了吧？”

　　“嗯，差不多了。”，李桢把捡到的钱给了我，“给你。”

　　“给我？”

　　“你看见的自然归你了。”

　　我拿着热乎乎脏兮兮的50块钱，说，“不然我们买个姐妹装去，一人25的预算。”

　　我们两个最后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两件白色的短袖，花了40块钱，还剩下10块钱，我们去买了两盒蛋挞，总算是把钱都花了。

　　中午的时候，贺云韬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跟李桢正在市里的博物馆看展览。贺云韬怕我忘了时间回去，所以打来了电话说了一声，他在一中门口等我，叮嘱我早点儿回去。

　　三点的时候我就跟李桢坐车回去了，一中门口的大巴车还没有来，我跟李桢说：“你回去吧，我回学校了。”

　　“过得真快，你下次来找我记得穿上姐妹装来。”

　　“嗯，回去吧，这两天肯定耽误你看书了。”

　　李桢笑了出来，“好了，我先回去了。”

　　我拿着Kitty猫和衣服进了一中，刚一进去就看见了贺云韬背着个书包走了出来，还不到集合的时间，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贺云韬看见我，过来说：“怕你找不到招待所，怎么这么高兴？”

　　我把捡了50块巨款的事儿告诉了贺云韬，我提了提手里的衣服和蛋挞，“还买了衣服跟吃的。”

　　“怪不得这么高兴。”

　　我从包里把那盒蛋挞拿了出来，“我买了蛋挞，吃不吃？”

　　贺云韬拿了过去，“怎么还有钱买蛋挞？”

　　“买完衣服还剩10块钱，我们就都花了，吃人家的嘴短，你就不能告发我了。”

　　贺云韬叼着个蛋挞，“原来你打这个主意，把我当同伙吗？”

　　“是呀。”

　　参加竞赛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了，我抱着Kitty猫等在一边，贺云韬说去买瓶水就去了旁边的超市。

　　温书明看见我也走了过来，“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跟同学去玩儿了。”

　　温书明看着有点儿不高兴，也不知道他考得好不好，我也不敢问。

　　“苏宴，你一直都没有给我发短信。”

　　我以为他忘了，谁知道竟然还记得，发短信有什么用呢？你知道了我的手机号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不会换。

　　我只能说：“我，那个，忘了。”

　　温书明看着我说：“那现在给我发一个？”

　　“啊，好。”

　　我打了我的名字，编辑成短信给温书明发了过去。

　　温书明看了看，“嗯，一会儿跟我一块儿坐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不了吧，有话你就现在说呗。”

　　“我……”

　　“苏宴”，贺云韬跑了过来，“还站着干什么，车都来了，上车吧。”

　　贺云韬推着我就上了车，我说，“你别推我。”

　　“赶紧找座位坐，一会儿开车了又晕车，这次找个前面点儿的位置，没汽油味儿就不晕车了。”

　　我们找了个前面的位置，贺云韬把我推到了里面的座位就在旁边坐下了。

　　“你还跟我坐一起？”

　　“不然呢，我都跟老师说了你跟我是一起的，还是你想跟温书明一起。”

　　我看向门口，温书明也跟着上车了，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就坐下了。

　　“那倒是没有。”

　　贺云韬拿出晕车药，“先吃一个？”

　　“谢谢。”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领队的老师点了点名，看了看车里，我们就一起踏上了回去的路。

　　车开出去不一会儿，贺云韬问我，“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想不想吐？”

　　我摇了摇头。

　　“听歌吗？”

　　我拿过来一个耳机，“听。”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有太难受，也可能是因为听着歌，我闭着眼睛轻轻的哼，旁边的贺云韬碰碰我，“小点儿声。”

　　我睁了睁眼，“好的。”

　　大巴车把我们送到了汽车站，领队的刘老师说，“我跟张老师的车上能带几个人，咱们挤挤一起回学校，明天晚自习的时候再来看看这次的竞赛卷子。”

　　我问贺云韬，“我还跟你们回去啊？挤不挤得下我啊？”
　　贺云韬看了看，“人有点多，不想挤？”

　　“不想。”

　　“那我们坐公交回去。”

　　公交上双人的座位很少，只有最后一排，一连四个座位，我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贺云韬坐在了我前面。

　　“公交车晕不晕？”

　　我打开窗子，“公交车还好，开了窗户就行。你这次竞赛能不能拿个名次？”

　　“不知道，考场上很多数学特别好的，我并不一定是最优秀的。”

　　“不要妄自菲薄，要相信你是最好的，我看你的数学笔记，听数学都容易多了。”

　　“有用就行，我有空再给你补一下理科综合。”

　　我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这样会很耽误他的时间。

　　“那多耽误你的时间，我自己学就好。”

　　贺云韬无奈，“指望你自己学还不如指望老师出点儿简单的题。”

　　怎么就不能指望我自己了，我也是要考好大学的，我也是知道学习！

　　贺云韬又语出惊人，“你个文转理，只努力没有用，我给你补补课，事半功倍。”，他指了指他的脸，“看我脸上的伤，谁弄得？”

　　上次划伤了贺云韬的脸，他脸上一直贴着创可贴，最近好了一些，校医不让他一直捂着，脸上有个深色的痂。

　　我屈居于他脸上的伤，“行，补，补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