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青丝云裳

5、第五章

　　金矿不挖金，反而一直被关在这破洞，每日三餐比我在学院还丰盛。

　　说是这里是金矿不如说是破洞，以前挖石头的洞，博士们需要一些石头盖殿宇或者打地基，需要一些建房的材料，炼金术师也能用到这些，锻造师可以用各式石头提取东西做成武器贩卖给军队。商人们拿这些做交易。我没有看到一丁点碎金沙。

　　洞里虽说冰冷阴凉，建造洞穴的小石子精致的摆放起来。壁橱是灌木皮黏上去的，有些斑驳，一看就是有些年岁。石桌凳上铺满了荆轲草织成的铺垫。几株小花在墙壁的缝隙里上瑟瑟发抖。两张石床居墙而靠。铺满了貉子皮。无论如何还是比地面温度高一些。

　　我向维卡靠了靠露出和他一样狐惑的神色，他好像突然闻到发霉味儿的表情，把我推到一边。

　　没有见你洗过澡。维卡一脸嫌弃。金矿下有汤池，专门给矿工洗澡用的，维卡喜欢安静，总是在矿工熟睡时洗澡。而我从来一直都没有去一次汤池。

　　维卡和我是一个洞。因为其他人都受不了我身上的霉味和他换了洞。有天深夜，他实在忍受不了我的味道，掕起我就扔进了汤池。

　　他作势要扒我的衣服，但看到我视死如归的表情。他又摆出一副傲娇的小神情：“呕”。便跑汤池外面吐去了。

　　有一天，大家被通知到准备挖金。

　　“要挖金了。”我兴奋的晃晃维卡。维卡一副你不会是真的打算待在这里挖金吧的表情。

　　我点点头：“这辈子我还没有摸过金子呢。”

　　维卡又换了一副：‘我呸’的表情：“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卡尔维亚学院是整个奥斯汀最好的学院，里面都是奥斯汀非富即贵的达官贵族。我不知道没有摸过金子的你，怎么会进卡尔维亚学院。更何况你身边还有一个侍从。看波亚克看那侍从一副哈巴狗的样子，怎么说也算得上美人一枚。你是怎么有金子支付他们的？”

　　我……不知道。当我意识到我说出这句话无用时。我倒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有付过洛西和杰夫做侍从的酬金，他们也没有要过。至于我怎么上的卡尔维亚学院，我问过母亲。母亲说是她一辈子攒的。

　　我是卡尔维亚学院最穷的学生，我没有摸过金子。这成了维卡这些天揶揄我的话。他几乎成了复读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的不相信。我气得暴跳如雷。

　　我不想和他说任何话。

　　当被通知集合时，我气咻咻的抢在他前面，顺便使劲踩了他一脚。

　　他仿佛无视我的存在，他说这是他最大程度鄙视别人时会表现的态度，这下换我‘呸’他了。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表层。我第一次觉得白天的光线如此刺眼，一阵乌黑和白光后，我才适应地面的光线。维卡跌了一跤，脸上脏兮兮的。如果不是他身上那层貉子皮，我反而认不出他。

　　自从上次，那个叫布提的小头头在他身上舔了一口后，他非常反感任何人在他肌肉上瞩目超过三秒钟。包括我。此后，每次出门都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小老头子。弯着腰弓着背。

　　这次简直是把两床貉子皮都披在了身上。

　　我有点想笑，感觉到背后针扎似的目光还是止住了笑。能让维卡发出这样的目光，可见真的是对我积怨已深。他是在怪我引来了布提，给他一生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吗？

　　这次是个陌生的带队人，满目狰狞，我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个人散发出来的味道，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要挑一个大个的。”他哈哈大笑。兴奋的看着我们。仔细打量我们的身形。很显然，我肯定不达标。比维卡强壮的还有好多。他根本无法注意到我。

　　虽然他身上的味道有点奇怪，面目有些狰狞。但是有些人生下来就长了一张不招人待见的脸。那也不能直接否定对方是个恶人。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长相天成，气质后生。那个人只是气质狰狞罢了。

　　他口口声声说挑一个，最后不知不觉一下子挑了十几个，维卡也在里面。想起以后维卡在我面前趾高气昂显摆他摸到了许多金子的模样，我还是无畏那个人狰狞的面孔，雄赳赳气昂昂的站了出来：“我也要去挖金子。”

　　那人上下打量我，有些嫌弃我的细弱身板的样子。他无视我，继续他自己的物色，直到一个人急匆匆走过来说：“泰伦博士要走了。您快些。”

　　那个人直接冲我招招手，我小狗似的兴奋的扑过去。

　　维卡说，那时候我在他眼里比他哥哥还英雄。我冲过去一顿猛揍。

　　是的，后来的事，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起来。

　　我命令维卡不许再提。

　　当我们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向一座寓所时。被磅礴的建筑给震到了。维卡的身板也有点迟疑的味道。与其说是寓所不如说是个小城堡。

　　几乎几百英尺高折叠扇造型的墙围。十几个拱形窗。二楼是更大的尖拱形窗台。十几根乳白色圆柱鼎立支撑。中间最高层十一个圆形景房，浑圆的金黄色塔尖。傲立耸入云霄。比教堂还气派。

　　在这里挖金子？我刹住脚步。

　　维卡比我还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的表情。

　　一个博士走了出来，看到这么多人有些生气。

　　那个面目狰狞的人走上去一阵讲话。看身形，极度讨好的味道。在我眼里特别诡异，一个身材高大威猛，一个是弱小的身形。那个人几乎把腰弯到了膝盖处。他的外形根本不像一个卑躬屈膝的人，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战士。然而他在做不可思议的事。

　　最后博士无可奈何的拣了一个比较健壮的男人。他想离开，面目狰狞的那个男人拦在他面前。这次他没有求他，而是用霸道生硬的语气和他讲话。依稀听见‘骑士’这个字眼。

　　最后博士还是回了头，大略在人群里瞄了一眼，迟疑的走到我面前，冲我招招手。

　　他很不情愿，不然不会选我这个最弱小的。

　　不过那个面目狰狞的人还是非常高兴，尊敬的鞠躬感谢博士。博士只是细微的哼了一声。只有跟在他后面的我才能听见。

　　我跟在博士后面。押送我们的几十个军人，换成了五六个味道和那个狰狞面孔一样味道的人。后来才知道，上过战场的人和没有上过战场的兵，味道不一样。这五六个人是上过战场的军人。狰狞面孔的那个军人好像是他们的领队。

　　我不知道金矿为什么会和这些人挂钩。或许他们是做一些看守的工作吧。

　　城堡很大。走了好久才到地方。博士说让我们休息，他要好好准备下。我和另外一个人便隔开了。一人一间房。

　　和我一同被选中的那人住在走廊尽头。离我房间很远。

　　我在房间里想象着摸到金子的兴奋和在维卡面前炫耀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从床上蹦起来，小鸟一样在房间里飞奔。门后衣架上的一团白色落下。我好奇的捡到手里，原来博士戴的是假发。我看衣架上还有博士的衣物，就拽了下来。

　　门口的侍卫们目不斜视。仿佛是一根根的木桩。我怀疑他们是石雕像。就摸了一下他们的脸。

　　“博士好。”他们机械的重复一句又一句。

　　虽然我满脸贴了假胡子，但是我和博士身形有些出入，他们称呼我为博士只有一种可能，这里的博士不止泰伦一个。

　　我更是放大胆的在城堡里溜达。不知不觉，我来到了一个地下室。奥斯汀的冬天太冷，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地下室，用来储藏食物或者是来年植培的种子。我很轻易的找到了地下室入口。

　　里面有许多的器具，我只有在炼金术课本上见到过一些。还有许多器具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形状扭曲而怪异。透明的瓶瓶罐罐里装满了好多未知动物的器脏。

　　里面有许多鸟儿，虫类的尸体，还有动物毛发。

　　当我看到一个金黄色发光的东西时，我兴奋的叫了起来：“金子”

　　然后我看到了此生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我跌跌撞撞赶紧想离开城堡。刚走到一个拐角就听到博士的声音，我闪进隔壁的房间。过了一会，我又闪了出来换到二楼拐角。依稀听见博士暴烈的怒声。

　　“他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已经没用了，不必去追。”泰伦博士的声音。

　　“那，如果泄露出去怎么办？”一个声音问。是狰狞兵的声音。

　　博士好像在听天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在奥斯汀，哦，不，在整个帕尔纳基大陆，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说的话，如果他讲出来。他应该会被送进克拉医院。”

　　克拉医院是帕尔纳基大陆目前最大的精神病院。

　　我惊恐的捂起嘴巴，如果之前我不肯定那东西是什么，现在我已经极度肯定那是什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座城堡的，我只记得门口的侍卫扶起了我。搀扶着我，把我送到了门口，依稀听见他们尊敬的叫我托比博士。

　　这个头衔明显比泰伦博士的头衔令人尊敬。

　　因为我用托比博士的头衔轻松的把维卡从那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班霍尔姆’金矿拎了出来。

　　维卡看我的眼神变了。有些把我当人看了，只不过还是有恨意。我很清楚布提那件事，他记我头上了。我想找个时间哄哄他，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意思直接说：“想讨好我弥补你的过错，就把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我看到了金子。\"我不想故作神秘。不过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控制不住的直接吐了出来，直到吐到不能再吐。他才反应出来我的不正常。

　　“到底是什么？”他开始急促。语气里竟然还有兴奋的成分在里面。

　　“你告诉我，你夺走我的那个瓶子里上面写的啥。”我毫不示弱。

　　他变的生气起来：“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而不是跟我怄气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个纸条上的东西触及到维卡的底线了，从我见他到如今，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生气的他，如果说以前是和我小打小闹的生气，这次他可是真的很生气。

　　自此，他再也没有追问过我在那个神秘城堡里看到了什么。

　　而我也实在不想回忆那天，这件事就在记忆里慢慢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