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别吃太饱

7、拒绝

　　两年没回来，府里翻了新，林玉辰下了马车，抬头便看到大门上挂着的红灯笼。
　　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十六岁的冠礼对一个男子来说是脱胎换骨的大事，又是自己第一次“活”在世人面前，林府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反是门口的小厮见她回来，赶紧走上前来问好，言语中体恤她一路劳苦，又夸她高大俊朗，本不该娶个穷酸的女子做夫人。
　　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可还没等问话小厮们就转身跑进了府，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玉辰给娘请安！”
　　“小霞见过夫人！”
　　柳清水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身形依旧清瘦萧条，但面上与两年前相比多了些活气，见了二人，眸子里直放光彩。
　　“玉辰，你们回来了!”
　　林玉辰闻言起身，走过去挨着柳清水坐下，小霞行了礼与她寒暄几句，便识趣的站到门口去，这次回来，少爷一定有重要的话要对夫人说。
　　“娘，您身体还好吗？”
　　林玉辰放下了之前的冷傲，其实她早就原谅了这一切，只是偶尔跟自己过不去的时候，还是会在习武场待上半天。
　　“好，这几年安华一直倾心尽力的照顾娘，娘的身体才能撑到现在，你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柳清水的语气带着欣赏，让林玉辰听了有些愧疚，自己的娘要扔给一个别家的女子来照顾，自己非但不回来看，还与她赌了这么多年的气。
　　于是伸手过去抓住柳清水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因为常年练习林家枪法，柳清水的柔荑在她的手里一片柔软。
　　“娘，对不起，以前是我的错，我不该…”
　　话还没说完，柳清水便拿手贴住她的唇，眼里的慈爱化作一汪清水。
　　“是娘的错，这些年，辛苦你了…”
　　于是二人相拥而泣，林玉辰将头贴到柳清水的怀里，似乎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很一会儿，二人分开，柳清水擦了擦眼泪，扶着林玉辰的肩膀，嘴上喜笑颜开。
　　“玉辰，你已经十六了，你爹和爷爷那边是时候给个交待了!”
　　林玉辰眼里还闪着泪花，听了柳清水的话也是一头雾水，还没等反应过来，柳清水便补充道，“安华从小就是我们林府的人，我们决定，后天给你们办个大礼!”
　　“办什么大礼？”
　　林玉辰说着，想起一路进来哥哥地方的红灯笼，恍然明白。
　　“娘是要我现在就娶她？”
　　几乎是那一瞬间，林玉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怒气和惊异，她没想到，府里果然如小霞说得那样急不可耐的想要自己娶妻。
　　柳清水面露难色，想要起身又没有力气，只能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儿子”。
　　“咳咳…玉辰，你大了，林家算上你已经是四代单传，与其让你爹爹和爷爷着急为你选个哪家的大小姐为妻，不如就选安华，安华是个好女孩，再加上这么多年，咱们林府对她不薄…咳咳…”
　　话说得多了，柳清水便又捂着帕子嗽了起来，林玉辰见状，赶紧俯下身子给她顺背。
　　“娘，你别说了，我不会娶她的，我也不能娶她！”
　　柳清水听了话，用力将林玉辰的手推开，扶着帕子又咳的五脏俱碎。
　　“那你爷爷和你爹那边你怎么说？你现在是林家的独子啊，娶安华吧玉辰！只要你们不圆房，他们即使催你，你也可以再找别的理由。”
　　林玉辰觉得惊异，柳清水的话让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年安华会到府里来当童养媳，现在她想到那个两年前见过的女子，突然觉得万分愧疚，原来林府这么多年，都是在利用她。
　　林玉辰胸中生起一团怒火，她也不知道这个火是从哪里来的，她一直觉得自己理解柳清水的做法，可如今知道了这个情况，她还是觉得对方做得太过分了。
　　“我不娶她，我也不愿意娶她！”
　　也许是知道门口有小霞在看着，林玉辰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语气中带着一百个不情愿。
　　“小夫人，你现在不能进去，夫人跟…”
　　林玉辰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小霞的声音，林玉辰听到了小夫人三个字，猛然将头转了过去。
　　门口的安华定定地站着，手里托着一踏錦布，一袭淡青色衣裳，下配着淡青色的石榴裙绣着茉莉花骨朵，外批一袭淡青色纱衣，只是这样的装束肩上该有件用上好丝绸做成的披风的，偏偏安华却将那披风系在了腰上，也不失为另一种美。
　　“夫人，小夫人她…是来给少爷送被面的。”
　　安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然后扯了扯嘴角，低着头不再看任何人。
　　然后将手里的錦布交给小霞，转身便要往回走。
　　“安华…你进来！”
　　柳清水自然知道方才林玉辰的话被她听了进去，便以为安华心里会乱想，只得将她也叫了进去。
　　安华应声，又转过身来，捏着帕子缓缓的走进去。
　　林玉辰没来由的窘迫，以至于安华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竟不敢抬头看她。
　　也就在刚刚，她突然觉得面前的女子比自己还要悲惨，虽然安华是平民出身，但热爱读书写字，行为举止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却从一开始就在母亲设下的圈套里，到现在还不知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个女子，这一生都不会有正常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隐瞒身份是为了自己，而安华却是个十足的牺牲品。
　　“夫人，少爷！”
　　安华缓缓吐出几个字，然后平静地站在原地，似乎方才的话她并没有听到。
　　柳清水伸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安华微微地撇了一眼旁边的林玉辰，应声过去坐下。
　　“安华，你方才来做什么？”
　　柳清水的手搭在安华的手上，安华有些不习惯，从小到大柳清水对自己都很好，但是也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疏离感。
　　“前几月的手工，给少爷绣的被面。”
　　回答问题的安华还是一样平静，这让一边的林玉辰更加慌张愧疚，恰在这时，柳清水的话便缓缓的传过来。
　　“安华知道你要回来，提前几个月给你绣了被面，娘老了，又带着病，这些活计是做不来的，以后，娘还指望安华照顾你呢？”
　　安华起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情绪，话她也听了，林家的少爷自然看不上她出生贫贱的下人，所以一开始便做好了心里准备。
　　可现在听柳清水这样当着两个人的面这么说，她还是有些羞涩，微微抬头，竟破天荒地与同是红着脸的林玉辰四目相对。
　　安华立马又垂下了头，两年没见的林玉辰，似乎又拔高了不少，一袭白色的长衣上套着同色的纱披，五官要比两年前更加轮廓分明，一双薄唇静静的抿在那里，鼻梁高挺，眼睛也是极好看的，安华的心脏莫名的加速跳动。
　　“娘，你给安华另寻一个好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