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念你》芙蓉药

3、梦里

　　顾童白这几千年来，跟谁都能聊，也不见得聊着聊着就成知己朋友。除去陪伴她五千多年的一只老凤凰，白荣应该算是她第一位朋友。
　　那时她受前任仙帝的请求，去趟仙校任职临时仙师。她法术虽然高超，仙法也是一流，但是教起人来，绝对是丢人现眼。

　　白荣是她带的第一任学生。当时他学习仙法过于热火，见到顾童白更是崇拜不已。只是没想到，顾童白是典型的无法将书本知识亲身传授他人。
　　白荣霎时翻脸，臭脾气顿时开骂，“就你也好意思当仙师吗？”
　　顾童白挑眉，仙界多年，还是头一个童仙敢在她面前嚣张，“这仙师，我觉得我当的还不错。”起码书上知识说得流利顺口，他们都听懂。
　　白荣嗤一声，恶劣说：“你回仙子殿吧，别出来丢人现眼。”
　　顾童白跟他争吵不下百句，在学校瞬间传开，连前任仙帝都赶忙过来。白荣见到前任仙帝，丝毫没有怂样，说话愈发恶毒。

　　最后是那只老凤凰忍无可忍，直接在手上凝了水滴状冰块，打穿过白荣的手臂，这场闹事才停下。
　　老凤凰出手有分寸，白荣这伤就养了两三天。顾童白觉得白荣这伤出自她，于是怀着怜悯之心去成仙所探望两眼。
　　之前顾童白就见过顾唯几面，只不过还不像现在这般熟悉。她仔细看过白荣的伤势，又拿瓶涂抹药给他，“记得每天都要涂，你这个伤才能好。”
　　白荣拧着眉，狐疑看两眼，“谢了。”
　　傲娇，太傲娇。顾童白莞尔一笑，“下次嘴巴别那么毒，不是所有人都像我放过你。”
　　白荣嗤笑，“我就这样。”

　　可能就是不打不相识，一打就相识。顾童白跟白荣成了兄弟，顾唯和白荣是连体兄妹，顾童白渐渐也跟顾唯熟悉起来。
　　顾童白常常用一句话形容跟他们的关系，“跟白荣一起是恶霸，跟顾唯一起是姐妹，三个人一起是手足兄弟。”
　　虽然他们相识也不过短短几百年，可他们接替了老凤凰闭门修炼的几百年，让顾童白的日子不失活力，增添几抹欢乐色彩。

　　四个人一前一后到仙练场。今天是周末，仙练场格外热闹，就连几个百年来都不常见的几名官员，都在场上对决。
　　顾童白在他们眼里算是元老，隔着远处他们都跟感触到她的仙气，急忙停下，众人望向她的方向。
　　一位顾童白叫不出名字的老官员到他面前，面庞的肉被笑容堆高，有掐媚的意味，“见过仙子。”
　　顾童白见他穿着不俗，应该是上等官员，跟着客气笑两声，“你好。”
　　老官员弯下腰，眼睛也不敢直盯顾童白，“仙子是来对决的吗？”
　　老官员似乎跟她同高，这腰一弯，她还得俯视看他。“嗯。”
　　老官员握紧双手，手心微微出汗，“那要不要帮仙子清场。”
　　为什么这么怕她呢，不止老官员，就连其余的几位官员都胆颤寒栗。她柔和一笑，声音清晰，“不用，你们玩你们的。我们去后方。”
　　“好的好的。”

　　后方是一块巨大的空地，最适合用来决斗。顾童白携欧走前，穿过屋子，瞬间后方的景色流入眼里。山清水秀，伴着层层烟缭。四周皆为苍天之树，极为青翠茂密，夹着丝丝云浮，不知是说绿中显白，还是白中透绿。最为入眼的是悬停在中央的泉水池。每一天水仙都会在泉水池顶端注满清水，清水顺着铜壁滑下，流入池中，再经池中蜿蜒处喷出。

　　顾童白蹲下身子，对上欧的双眸，“你准备好了吗？”
　　欧信誓旦旦，“嗯。”
　　顾童白拿出护膝，给欧穿上。欧有些嫌弃，抗拒说：“我不需要。”
　　你说不需要就不需要啊，一会白荣下手没轻重，你母亲我是会哭的。“还是戴着好。”
　　欧不乐意说：“不带。”说着，要把刚戴上的护膝摘掉。
　　顾童白拍掉他的手，继续替他弄护膝，“听话，戴好。”
　　欧停住顾童白手里的动作，“这样是作弊。”
　　顾童白眼里含着不少顾虑，“管他什么作弊，你要是受伤了，我可饶不了你。”受伤了就没人做饭，她铁定饶不了欧，更饶不了白荣。

　　欧顿住，缓了几秒，淡淡说：“不会的。”
　　你说不会就不会啊，才不信你。顾童白轻笑，“不怕一万，就怕白荣。”
　　欧垂下眼帘，轻轻握住顾童白的拇指，口吻轻淡却又郑重，“我不会受伤的。”
　　嗯，就相信你一回。顾童白温柔笑笑，替他弄好护膝，“去吧。”

　　白荣早就准备好，站在空旷地上，光芒下的他被云雾遮挡不见半身。见到身高一米出头的欧，有种欺负弱小的负罪感，“阿童，你就这样对我？”
　　她怎么了。顾童白两眼放大，疑惑问：“干嘛？”
　　白荣走上前，将欧拉到怀里，比划一下，身高才到他腹部，“你这事摆明让我赢得不痛快，外加一丝负罪。”
　　顾童白护短地拉欧回来，冷笑说：“不要在开打之前，就找各式各样会被我儿子打倒趴地的理由。”
　　这下到白荣愣三愣，觉得极度荒唐，“你儿子？”
　　儿子真是出彩，人人见了都一副吃惊模样。顾童白扬起下巴，冷傲说：“嗯。”

　　白荣目光锁在他们身上，“你和仙帝的私生子啊？”
　　顾童白的脸色变化无穷。可是说是仙帝的儿子，因为她会觉得多年的兄弟情还是有心灵相通的。可偏偏，说成她和仙帝的私生子！多年的兄弟情分，到此，可能就崩裂了。
　　欧冷淡开口，“我不是私生子，只是个跟你一样的神仙。”
　　就说嘛就说嘛。白荣呼一口气，“也是，你也不会眼瞎看上仙帝。”
　　仙帝，长得也不算丑吧。顾童白笑说：“如果仙帝都是眼瞎了，谁才是亮眼。”
　　白荣斟酌几下，认真说：“还真没有。要不你将就一下，跟你儿子过了。”
　　顾童白心里一蹦跳，毫不犹豫否决，“不可能，他是我儿子。”
　　白荣语气随意，“又不是亲的。”

　　不管是不是亲的，她都不会觊觎欧。欧那么小，仙界未来顶梁柱，她怎么可能摧残仙界花朵。
　　顾童白不打算继续跟白荣讨论这个话题，摸过欧的小脑袋，温言说：“小小欧，加油。”
　　欧浅笑，“嗯。”

　　顾童白走到阶梯上，顾唯将他们刚才的举动收之眼底，笑意不明，“这么护着啊。”
　　“不然呢。”儿子自然是护着，不然日后谁给她做饭。
　　顾唯寻思说：“你猜谁会赢。”
　　你这不是废话嘛。顾童白赏顾唯一个白痴眼神，“肯定是小小欧。”
　　“我赌阿荣。”
　　顾童白猜出顾唯心里所想，“赌注是啥。”
　　顾唯欢乐一笑，有些荡漾，“你的仙橙。”

　　仙橙！那可是她的最爱。若说仙界人人最爱仙桃，那她就是奇特一枝，独爱仙橙。这仙橙跟仙桃一样，很难结果，百年一遇。
　　基本上百年结出的仙橙都会给顾童白，只是一百年前，仙帝不知好歹，竟然打仙橙的主意。顾童白知晓后，直接杀到仙帝宫，让仙帝直接卧床养病一天。

　　没想到，又来一个不知轻重的神仙。顾童白眯眼，带着危险的眼神，凉凉说：“口气不小。”
　　顾唯跟她这么多年，自然不害怕，“为了你儿子，肯定要下点血本。”
　　顾童白没有犹豫，果决说：“那他不是我儿子了。”
　　最是无情顾童白，千万别当她儿子。
　　顾唯幸灾乐祸说：“那敢情好啊，我要了。”

　　顾童白心里骤起小火苗，眼前欠打的是她姐妹，不能打只能骂，可是她夸骂都不进耳。可气可气。她实在委屈地看着欧，怎么办，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仙橙，二者不可得兼。
　　顾唯继续迷惑，“怎么样，想好了吗？”
　　顾童白改路线，可怜兮兮还不忘在眼眶里凝华两层水雾说：“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顾唯不吃这一套，“真的。”
　　没人性的女人。顾童白咬住下嘴唇，狠心说：“好！仙橙就仙橙。”
　　“好。”顾唯很是欣赏顾童白。
　　顾童白欲哭无泪，把仙橙的希望寄托于欧。你一定要赢啊，她可下了大赌注。
　　…………
　　白荣对着欧，说实话，有点下不去手。掺了点商量的语气，“要不，我下手轻点。”
　　欧脸色青紫，他是在轻视他。“不用，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白荣挑一眉，放话一流呀。“行，来吧。”
　　白荣许久不动粗，彼时有些兴奋。稳了下气息，在手上聚力，合出一把长剑。
　　他没想到，欧的武器竟然也是长剑。不同之处在于欧的长剑多了块白玉石，他能感受到，那块白玉石的仙气重，能力很强。

　　欧几乎随着周围微风，骤然前进，手里的长剑跟随着欧的步伐，一刀、两刀、三刀，全部朝着白荣袭过去。白荣双眼略过招式，执起手里的长剑全部挡下，没有一丝停留，直接朝着欧刺去。
　　欧身子矮小，却是灵活，腾跃翻过白荣，在手里聚了一层法力，决然甩向白荣。白荣感受到，用长剑抵住这一道法障。欧冷笑，趁着这一空闲，飞快跑到白荣身侧，刀剑在手，大步一挥，白荣左臂已然见红，滴滴红液流过肌肤，沁到衣服里。
　　白荣没想到，是他轻敌了。
　　白荣将心口里的仙气释放，飘着身体每一处，最后融入长剑中。长剑像是觉醒，顿时光明绽放，直直破了那一层法障。

　　欧眼瞧着，直觉着不能贸然前进。白荣用了仙气，实力大增，而他不能过于依赖仙气，在这一面，已然输给白荣。所以，他只能靠智取。
　　也不过极其短暂的一秒，白荣瞬间移动到欧的身后，笑说：“怕了？”
　　欧警觉，手里的动作却不如白荣快速。白荣用长剑围了个圆，掌心落在剑中心，仙法使力，隔着剑全部施加在欧的背部。
　　欧被一股冲劲飞远，靠着手里的剑才停住。他喘了喘气，扶着胸口。
　　白荣垂眸，奚落说：“还可以吗？要不要我让你？”
　　欧哼笑一声，“我怕你输了叫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