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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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归十
在第一次拿到惊弦的时候莱觉得自己像一只蜘蛛精，无法避免地联想到来到尸魂界以后偶尔读到的一本精怪奇谭里的内容，那种妖怪似乎是叫络新妇，是以男性为食的女妖。
她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生前雷纳托曾结识过一位昆虫学家，他应了对方的邀请带她一起前去，那期展会正好是关于蛛形纲的生活习性讨论。说真的雷纳托应该提早告诉她展会的内容，她极度恐惧昆虫，极度恐惧。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年了莱仍记得展会第一个介绍的蜘蛛品种，络新妇属，亦称金丝蛛，雌性非常凶悍以至于会在□□前或之后吃掉伴侣。她努力坚持到了金丝蛛讲解完，然后就找了个借口冲出大门。老天她多希望能忘掉这段记忆。
莱的昆虫恐惧症包括大众往往都容易接受的蝴蝶，她害怕任何只要是昆虫的动物。生前连打蚊子她都不会用手去拍，她会先找一叠纸巾再去抹杀那些烦人的小吸血鬼。所以天杀的当莱知道死神之间的通讯工具之一是地狱蝶的时候她有多绝望，她用了所有自制力才阻止自己在看到肩膀上那只漆黑的蝴蝶时不尖叫出声。目前知道她这个弱点的只有蓝染，他亲眼目睹了她用超大威力的赤火炮只为击杀一只天牛。
命运是个贱人，灵王选择给她一把容易联想到蛛蛛丝的刀。
不过现在莱觉得自己像个电焊工什么的，浦原喜助给了她叠加在一起厚达几米的钢板，并附带了几张图纸，希望她用惊弦把这些钢板切割成如图上描绘的零件形状，还美名其曰锻炼惊弦的切割能力。
“你得承认惊弦必须拥有一击必杀的锋利程度，不然今后的战斗你会非常被动。”他还对她挤了挤眼，“正好还能连着精密度一起锻炼了。”
“……你只是想节约加工费。”
“可这是一举两得的事啊。需要我提醒你吗？再过两个月你可是要到现世去实习魂葬和灭虚的。”
莱认命地接过图纸，“说起这个，你也会去吗？”
“当然，我可是你的监护人啊。”
“你可是三席啊，工作没问题吗？”莱看着浦原，她可能是第一个还需要操心老师生活和工作的学生，“另外，是只有我这么觉得吗？你说你是我的监护人的时候有点让人浮想联翩。”她看向浦原的眼神十分复杂，“而且绝对不是好的方面。”
“莱要是那种娇小可爱的类型就不会奇怪了吧。”她发现这段时日下来浦原喜助脸皮渐厚，他完全无视了她“相信我那会更奇怪”的抗议，“至于工作不用担心啦，你帮我把这些都切割好也算是帮我完成工作了，二番队暗器这类小型武器消耗得也还是很快的，到时候也要你帮忙咯。”
“你是不是也用过红姬干过这档子事？你的始解看起来像镭射激光什么的。”
“没有，红姬性格不太好，你以为为什么名字里有个“姬”字，她就是个大小姐。”
莱像是联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而斩魄刀和死神同源，看起来我知道些不得了事情。”心满意足看到了对方吃瘪赧然的表情，她笑出了声，“现在请容许我退下继续您托付的工作。”语调里带着报复后的快意，她甚至屈膝行了个礼。同样的她忽视了浦原的反抗（他叫嚷着说她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她够好了，本来她还想加上“公主”这个称呼作为结束），现在她能有平衡的心态去切割那些钢板了。
莱本想通过这些零件图纸来多少搞清楚一点点浦原喜助在研究什么，可惜她在研究方面还没有炉火纯青到根据这些就能探出门路的地步，也许哪天她有机会偷摸进一回他的实验室就会有帮助很多。最后她还是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零件形状她已经记住了，没必要再钻牛角尖。
莱当浦原喜助的电焊工一当就是一个月，到后面她觉得她快要成为整个二番队的专属切割员工。不过这期间她还真钻研出了点门道，惊弦上的灵压已经可以较长时间的保持细密的利齿形状，最近她也已经能成功地在这个基础上添加动力让这些利齿像电锯一样快速运转起来，虽然这种模式还不能够长久维持，但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在她试图将惊弦的威力进一步加强并且快和电焊工作培养出感情的时候浦原喜助给她更换了训练的内容。很明显他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通知她内容变更的是二番队的一个普通队员。
“莱小姐，浦原三席让我把这个给你。” 对方递来了一个碗口大的绣绷和整整一卷绢布，“三席说希望你用惊弦绣花增强操作导向能力和持久性，绣什么都可以，只是他当天傍晚会来检查。”
他可能料到她会拿惊弦当指虎给他喉咙再来一拳头。
“我知道了。”良好的教养和自尊不允许莱把郁闷撒到素不相识的人身上，“麻烦你了。”浦原还好意思说她小心眼。
莱从来都没有学习过女红，硬要说她做过什么针线活那就是曾经在手术台上缝合过伤口，她能缝合得很漂亮，但这对刺绣并没有多大助益。
前几天她基本上就是在浪费绢布，它们太柔软轻薄，惊弦只要稍微用力就会拉出一道口子，如果不幸的这道口子在布料的丝缕线上那么这个伤口会越来越大。之后她调整了线的粗细，将附着的灵压保持温和的力度，使得绢布能不再破损，但是早先缝在绢布上的惊弦很容易就化为灵子消散到空气里了。
这一度让莱身心俱疲，刺绣属于精细活，她的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哪怕天生有极好的操控能力，长期保持也是非常让人疲惫的，除此之外，她的眼睛也很吃不消。所以每次浦原来检收的时候她都克制不住地用愤怒的眼神瞪他一眼，哪怕对方回好言指导，并且很识趣地不再嘲笑。当你辛辛苦苦半天的成果化为灵子消散你也会很沮丧，这是人之常情。
到临近实习前的几天莱反而心神不宁，倒不是为了实习的内容，虽然这两个月的训练让人郁闷，但成效同样显著，不再成为负担。让莱焦虑的反而是去现世这个既定现实，这将是她成为魂灵后第一次重返现世，不可避免地她有一些恍惚。不管是凡人也好魂魄也罢，都不应该在做事情的时候分心，就在她分神之际手指就被自己的斩魄刀割破了。这实在是犯了大忌。莱对自己的不小心有些皱眉，花了几秒考虑要不要用护理刀具的棉球擦擦伤口，后来想想这种小伤口在内庭这种灵子浓度奇高的地方马上就会痊愈，于是用衣摆将伤口的血液擦干净就作罢。
“真是不小心啊。”身后传来浦原喜助清亮的嗓音，微微侧头，对方挨着她坐下，“在烦恼什么呢？”
莱思考了片刻，开口问道；“你魂葬过多少个灵魂？” 看向对方的眼神认真。
“百余个。我没有担任过长期现世驻扎的任务，这个数量并不多。”
“已经很多了，”她轻轻笑了笑，“你在魂葬他们之前会说些什么吗？那些可怜人会不会问'这就结束了吗？我这一生的意义是什么？'这样的问题？”
浦原喜助怔愣了片刻，随即斟酌了一会儿用词，方才开口回答道：“我一般会让他们放宽心，将灵压表现得柔和一些，安抚他们可以平静进入轮回。我也会告诉他们另一边的世界会平和宁静，只要跟随我们的引导。”
这换来莱的嗤笑，她端详了浦原片刻，看到他暖灰色双瞳里踌躇和沉重后方才开口道，“你瞧，现在你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话伪善而不负责吧？”
她将刀收回刀鞘内，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冬日里很少有这样的好天气，她一直看着直到双眼都感到针扎般的刺痛，“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们也没有清明到可以看破'生命的意义'，死过一次的我说不清，你活了百余年不也道不明吗？”
她发现浦原努力地思量着该说的话，嘴唇嚅嗫着想要开口，反而释然了很多，截住了话柄，“不要在意我说的话了，是我不该钻这个牛角尖。其实到底死神的职责是引渡亡魂，本来我们就不应该试图解释这些问题，也不该担他人生命的责任，不然就是徒增烦恼而已。”
莱覆上浦原的手，“去现世或多或少还是对我有点影响，你能和我聊天，我很开心。”
浦原看向她的神情哀伤，在那双和她颜色很相近的眼瞳里，莱甚至感觉到了慈悲。有些时候莱会想，在这样一双色素冷淡、锐利的眼睛里，他人看去依然能觉得温和，他本人该是多么温柔亲善的人啊。
“我很抱歉。”他的语调像是在流泪。
“嘿我说了，不要承担不属于你的责任，这些不是你我能解决的了的。”
“我知道，只是……只是在你提及之前，我从未意识到那些话可能带来的伤害，当然了，我也知道那都是善意谎言，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流魂街过上稳定的生活，而我只看到了善意的那一面，而忘记了代价。”
莱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回答他们想听的答案。有些人希望得到事实，有些人希望得到谎言，给予他们所需，这是死神能尽的最大善意。”
浦原长久地凝视她，带着些惊讶和恍然，而后脱力般垮下身子，叹息道：“有些时候我觉得在你面前我就像个孩子，人情世故上你比我成熟太多。”
莱被逗笑了，“因为死亡是惨痛的成长，你本该庆幸自己不明白这些。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无知的人是很快乐的。”
浦原也跟着她无奈地笑了起来，而后才发现莱的手还一直覆在他的手上，久到相接的皮肤温度都趋于一致，以至于他先前丝毫没有察觉，这让他有一点脸红，耳尖冒起了些热度。不过好在莱片刻之后就起身，最后打了个招呼往她宿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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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