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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作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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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课,教室里人声鼎沸,闲聊声中夹杂着一些读书声。
柳一善转过头,眉飞色舞,正和陈情沈雨聊得有滋有味,三人似是谈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爆发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嗝”,说时迟那时快,陈情沈雨忽的把笑声一收,神情庄重地读起了古诗。
柳一善犹自哈哈大笑,突然头顶传来一丝轻咳声,她僵硬地转头,两只鼻孔正瞪着她,她赶紧翻开课本大声朗读起来。
教室里读书声骤然变大。
富贵剜了她一眼,腆着肚子背着手在教室里巡逻了一圈,慢悠悠地从后门绕了出去。
陈梳尽收眼底,她抬手拨了拨额间的碎发,掩饰眼底笑意。
察觉到闲聊声再次响起,柳一善飞快扫描一番,骤然回头,目含谴责。
陈情把书往前一挡,企图隔绝柳一善的视线。
沈雨的笔适时掉落在地,腰一弯,半天捡不起来。
柳一善气急:“你们两个也不提醒我。”
陈情将书撤下,眼神闪躲,掩饰心虚:“情况紧急,你这个位置不太好。”
沈雨终于把笔捡起来了,她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语文老师张洁是个高跟鞋控,年轻貌美,偏爱浓妆,女人味十足,然而性子火爆,学生送外号“洁哥”。
她请了一周假,今天才刚回到学校。洁哥手肘支着讲台,身形微斜,“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同学们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体委赵鹏起哄道。
“好消息是我们班这次有两篇高分作文。”
众人欢呼,教室里一阵乱叫,同学们显然没啥追求,特别容易满足。
洁哥眉心一聚,把答题卡往桌上用力一拍:“你们还好意思笑,语文考试,你们居然给我考出一半不及格,有个别同学作文还跑题。这次考试不及格的把试卷抄一遍,明天交到我办公室。”
欢呼声灭,哀嚎声起。
答题卡从第一排慢慢往后传,陈梳的答题卡传的格外慢,每个经过的人都恨不得多看两眼。
洁哥扬声道:“陈梳柳一善课后来我办公室把你们的作文打印出来贴墙上,现在陈梳你先来念一下你的作文。”
陈梳起身,教室里女孩的声音舒朗清晰。洁哥欣慰点头,走到柳一善桌前轻敲桌子示意柳一善起身。
两人念完,洁哥总结道:“从她们的作文题目就可以看出她们选了两个对立的观点,一个选择了规则,一个选择了情义,写作文要言之有理,大家要选择自己擅长的写,不同的立意同样可以得高分。”
洁哥的课堂上,学生们老实许多,一个个装的还挺像认真听课的样子。
中午十二点整,下课铃声响起,柳一善正门口徘徊半天,终于走向陈梳:“陈梳,你去吃饭吗?”
陈梳左右扫视:“你不是和艾琳一起的吗?”
“她闺蜜失恋了,估计这几天都要去陪她闺蜜了。”柳一善可怜巴巴的看向陈梳。
陈梳把书合上,正好也有些饿:“走吧。”
庆平中学的绿化做的很好,柏油路两边种满了合欢花。清河园是小情侣们最爱去的地方,里面小桥流水景色雅致,最适合谈情说爱。
柳一善抬眼看向天空,突然感慨道:“我们学校其实挺美的,等我毕业了一定会怀念这里。”
陈梳不置可否。
柳一善:“陈梳你以后想去哪个大学啊?”
陈梳:“没想过,考完看成绩选学校,你呢?”
“就我现在的成绩本科线都上不去,唉,我爸他经常在广州那边,如果可以,我想去广州那边的大学。”
“我们才高一,你现在努力还来得及。”陈梳随口安慰道。
柳一善懒懒地“嗯”了一声。
吃完饭,两人走在教室门口,远远的就听到赵鹏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擦,我的书都湿了,那个女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沈雨有些可惜的看向地上暗色的污渍:“我的也是,我的可乐就喝了一口全被倒地上了。”
赵鹏用力一拍桌子,吼道:“今天谁值日啊?”
徐文杰吱声:“今天我值日,我看到那个阿姨了,拦了没拦住,和她说话她就看你一眼,手上照样把人家还有水的瓶子随地一倒。”
他语气愤怒,目含鄙夷:怎么说都不听,我总不能上手推人家吧。”
教室里的桌子只有一个抽屉,高中书籍众多,显然放不下,有人习惯放一堆在桌上,有人则喜欢用报纸一垫放地上。
赵鹏满眼怒火,一手摊开湿透的书,越擦越气:“他妈没一点公德心,空瓶子拿走就算了,我放在抽屉里没喝几口的矿泉水也给我拿走。”
陈梳听明白了大概怎么一回事。
沈雨走近,赵鹏桌上几本书又湿又皱:“我去,还好我没把书放地上,真的是太过分了,拿瓶子就算了,水还乱倒。”
陈情点头附和:“主要是水乱倒把书都给弄湿了不好处理。”
赵鹏擦半天也没啥效果,索性把湿书往垃圾桶一抛:“我明天中午不吃饭了就守在这。”
陈情提议:“我觉得你可以去和门卫爷爷反应一下,让他拦着点。”
沈雨摇头:“没用的,家长来看望的,总不可能都不让进吧。”
邓艾琳停下手中的活,把毛线塞进抽屉里,“你们说的是一个扎低马尾,经常戴一副黑色袖套的阿姨吗?”
徐文杰闻言,回忆了一番:“看着四十来岁,好像是戴一副黑色袖套,大夏天的,穿短袖还戴个袖套,真是怪人。”
邓艾琳点头:“那应该没错,就是她了。”
赵鹏:“你认识她?”
邓艾琳看向赵鹏,神色复杂:“不认识,听我朋友说过。”
她单手一撑坐到桌上,众人围了过来:“那个阿姨之前是正常的,她就一个女儿,以前在我们学校读书,比我们大几届。当时我们学校有个男生喝醉了,在博思楼那边的厕所□□了她女儿,那会刚好放假,学校里没多少人,然后那个女生就直接从四楼跳下来自杀了。”
气氛一时沉重。
“也是从那以后,我们学校的管控严了许多。那个阿姨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捡破烂谋生。”
众人唏嘘,正是十几岁的年纪,未经风霜,少年的心柔软又敏感。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
赵鹏嘴唇嗡动,最终没说话,他抬步走向阳台,默默的把垃圾桶里的书捡了回来,摊在阳光下慢慢擦拭。
柳一善眼睛微涩,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抽纸,站到赵鹏身侧帮忙擦拭。
墙上新贴着两篇作文,陈梳将视线移向柳一善的作文,用词朴实,文字透着温度,她抬手轻轻触碰,又缓缓放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下晚自习,柳一善朝后排走去,吆喝道:“陈梳你好了没?我们一起回寝室吧,邓大头的闺蜜又来找她了。”
从教室到寝室不过两百米,陈梳以往一直是独来独往,她迟疑片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