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 悬空》叶朝闻

75、重返普罗米修斯（二）

　　宅邸的控制与艾伯特关联，文森一路通行，来到了地下城。

　　望着随处可见的银色狼头家徽，文森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很想，很想让安其罗看到这一幕。

　　文森说：“先去军工厂。”

　　“知道您会这样说，艾伯特号已经调试完毕。”

　　“艾伯特号？”

　　“修大人把艾伯特号的残骸拖到这里，根据您的设想改进，性能上不说有多大提高，至少安全性已经提升到惊人的水平。”

　　军工厂的研究员们见到了雅各，纷纷暂缓手中的事情，鞠躬致意。

　　“这些人在您昏迷时一直收到各方势力打压，修和艾利克借着各种理由把他们弄了过来。”

　　文森的视线扫过，发现了几位熟悉的面孔，是从前跟在安其罗身边的研究员。

　　故人重逢，望着正和雅各交谈的研究员，让他渐渐有了重返人间的真实感。

　　经过重重安全锁，文森终于站到了机甲艾伯特号前。

　　搭载在手环里的艾伯特连连震动，催促着他尽快把自己转移到机甲上去。

　　文森安抚性的拍了拍手环，示意小家伙再等等。

　　眼前的机甲有普通型号的三倍大小，外置的武器库造型锋利，如一把饮血的利刃，漆黑的机身上缠绕有金色的图腾，威风凛凛。

　　文森想起，当时操刀设计它的涂装时，自己在初稿上添了一堆花里胡哨的装饰，幸好安东尼奥将稿子摁了回去，不然真正遇到劲敌，他还不得被当成靶子给轰成渣渣。

　　“您现在可以驾驶艾伯特号了。”雅各说。

　　文森换好战斗服，坐到了驾驶位，载入完成的艾伯特兴冲冲的跳出，把机甲的具体性能参数投放到屏幕上。

　　“哇！我喜欢这个壳子~o(〃\'▽\'〃)o”艾伯特操控机甲站起，向前走了两步。

　　场外的雅各指挥着控制系统打开穹顶，目送文森驾驶着机甲离开。

　　不过说是离开，文森能自由活动的天地不过小小地下城的一角而已。

　　他想起安东尼奥的话。

　　“他们想要你成为一把凶器，渴望破坏渴望鲜血渴望杀戮，这些从来不是你的罪。”

　　这人三句不离罪、救赎、希望、信仰，烦死了。

　　文森摩挲着手上的那枚狼头戒指，他不是安东尼奥，他只是想寻回兄长，让一切回归正轨而已。

　　艾伯特感受到了情绪的波动，用嗡嗡的颤动回应着文森。

　　毕竟不是当年了，还未完全唤醒机能，只是平常的流程就不得不让他集中精神。

　　从前完成这些不过和呼吸一样简单。

　　雅各仰望天空，在文森醒来之前，他曾试着驾驶这架倾注先生心血的机甲，莫说遨游太空了，单是起飞就足足花费了一天的时间适应，没想到，他还能看到先生重回属于他的舞台。

　　要是文森现在听到他的心声，估计会忍不住敲他的脑袋，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还有没有恢复到巅峰的可能。”文森随手击穿了靶子，但这远远不够。

　　“有哦。”艾伯特的投影亮起，给了他一个拥抱。

　　“因为安东尼奥和修先生？”

　　“嗯。”

　　文森长长的叹了口气。

　　之后的几日，文森见到了新式武器，参观了以洛佩兹之姓命名的学校，听到了种种戏剧化的传闻，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能感受到，他是被爱着的。

　　安东尼奥说自己是另一个时空中的他，不是的，他比安东尼奥幸运的太多。

　　修解除了对艾伯特资料库的限制，文森从艾伯特的记录中找寻他错过的时间。

　　就这样，他卑劣的在修和安东尼奥之间左右摇摆，也不能说是摇摆，而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中央星系，苏利文家。

　　多洛雷斯端坐于桌前，再一次读那封信，那封布伦达留给她的信，信中写的是布伦达的一生。

　　文森没能走出过去，她又何尝不是？

　　当初嫁给布伦达更多的是出于现实考量不假，布伦达真心爱她真心为她也不是假的，出于感激也好、亏欠也好，布伦达都在她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左边是曾经的爱人，右边是逝去的伴侣，而她夹在中间。

　　信中包含了太多四大家族的隐秘，即使内容已熟悉到闲下来时不断在脑中回放，面对着熟悉的笔迹，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悸。

　　在收到这封信前，真相被重重迷雾遮掩，却好像总有解决的办法，当迷雾被风吹散，残酷的真实压得多洛雷斯喘不过气，拼命的向前奔跑，企图摆脱身后如影随形的黑暗。

　　他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艾利克和修忙于暗度陈仓，文森远走西伯利亚，凯希在政务院风生水起，她也该启程了。

　　苏利文家的情报网告诉她，靠近古老太阳系的那片星系有些不对劲，她要亲自去排除隐患。

　　女王正坐在她的王座上。

　　“说吧。”她用手抻着脑袋，看向半跪着的侍从。

　　“我们已在银河太阳系建立了稳定的通道，足以向银河输送探路人，再加上我们留在银河的棋子，攻下银河指日可待，恭喜女王陛下！”

　　“哦。”

　　“霍尔亲王想要见您。”

　　女王挥手示意他退下。

　　侍从匆匆离开后，安其罗从屏风后走出，站到宝座上的女王身旁。

　　“他们软禁了您，又担心彻底惹恼了您。”安其罗说。

　　女王的神情依旧淡淡的。

　　“我到底是亚述的王，个人的喜好对于王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

　　安其罗走到一旁的桌前沏茶，茶还是古地球时代传到亚述的，也是每日女王闲暇时必备的饮品。

　　女王喝的茶自然是顶级，可比起他常喝的茶还是差了些味道，差了名为故乡的味道。

　　“请。”安其罗的手指向靠窗的座位，逆着的光芒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也点燃了女王的双眼。

　　“在下有一件东西献给您。”

　　女王展开卷起的画布，在一瞬的失神后，转而看向安其罗，血红的眼睛微微眯起。

　　“是谁告诉你的？”

　　“在下猜的。”安其罗笑，“看来猜对了。”

　　那是一幅油画，黑发黑眸的男人正捧着一只猫咪玩耍，视线却朝向远处的草地上坐着一位看书的女人，女人也回望着他，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闪着光。

　　“放肆。”

　　随着这声放肆，安其罗砰的一下单膝跪地，膝盖砸在大理石上，霎时麻了半条腿，好半天才感受到疼痛。

　　女王用画布卷挑起他的下巴，语气平静如故：“你是我欣赏的孩子，但你错在试探我。”

　　安其罗不语，以驯服的姿态回应着。

　　“你起来吧。”

　　“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荣幸之至。”安其罗把手斜过胸口，搭在肩上。

　　“成为我的刀。”

　　就在这时，天色突然暗下来了，五彩斑斓的光在一片漆黑的天空浮动，就像颜料盘里杂乱混在一起的糊糊，令人不适。

　　幻觉？不是，安其罗的瞳孔紧缩，这样的景象让他联想到了死亡。

　　一具具冰冷的躯体扭曲成一团，蛆虫一般不停的蠕动着。

　　空气凝固了，在窒息中煎熬的安其罗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异象持续了很久，久到安其罗以为自己大概是活不成了。

　　女王纹丝不动的注视这一切。

　　她用指甲划开手腕，血从伤口处涌出：“喝下它。”

　　安其罗的眼里倒映着血红的光，捧起女王的手，舔舐着腥甜的血液。

　　“唔。”女王凝望着天上的颜料糊糊，那是宇宙的悲鸣啊，距离上次出现，不过半年时间。

　　“想去亚述的其他地方走走吗？”她问。

　　“乐意之至。”安其罗拭去嘴角的红色。

　　　今天对于雅各来说依旧是平凡的一天，早上陪文森先生用餐聊天，上午辅助文森先生处理日常事务，下午到军区和研究室转一转，如果还有时间会用艾伯特监视西伯利亚的风吹草动。

　　文森刚到西伯利亚就将艾伯特的大半机能向他开放，有了艾伯特的协助，雅各对西伯利亚的异常更加敏锐。

　　雅各从报告堆中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回想着昨夜与可诺儿小姐的闲聊，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好久没见到诺诺了，唉。

　　这时，搭载在助理上的艾伯特分系统突然发出了警报，打断了少年思慕中的雅各。

　　一段投影出现在雅各眼前。

　　银发金眸的男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监控下，过腰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华贵的色泽。骚包的穿衣风格，嘴角若有若无的笑，轻佻的眼神，仿佛十年前的文森跨越了空间，重返这片土地。

　　这人……比文森本人更像过去的文森。

　　投影的最后，“文森”向监控抛出一个飞吻，无声的说着后会有期。

　　不排除有人整容成文森先生，联盟里知名人士的脸没少被山寨，毕竟是灰色地带，只要不是对本人做出侮辱行为，法律管不了，而且直到到现在，西伯利亚的法律生态依旧堪忧。

　　修先生在西伯利亚时就抓过几个顶着文森的脸招摇过市的人。

　　在调取了“文森”的虹膜信息以及难以伪造的基因信息时，雅各迅速整理好仪容，去办公楼找文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