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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标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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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恕慢吞吞地把卡和病历本都接过,等了一会儿却没见江遇旸有什么动作,于是扭扭捏捏地说道:“谢谢啊……”
江遇旸挑眉看了他一眼,却只看见一个卷发杂乱的脑袋,于是戏谑地问:“原来你道谢拿头顶看人的?”
“这不是我太丢份了。”林恕小声嘟囔,“看你脸我害臊。”
“说得好像是我见不得光。”江遇旸按了电梯楼层,现在是周末快午休的时间,电梯间里没有其他人,林恕却仍旧埋头挤在角落,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江遇旸叹口气,朝他招了招手,“过来一点。”
林恕犹豫小片刻,还是往电梯门挪了一小步。
江遇旸抱着手臂笑了声,“刚凶我的时候不挺气势,现在怂什么?”
林恕耳朵更红,眼前出现熟悉的鞋尖,刚才说话的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江遇旸把他被弄乱的头发理了一下,动作悠悠然,莫名有种爸爸给女儿扎辫子的既视感,片刻后电梯降速后便止住了,他在楼层报数声里松开手往外走。
林恕眨眨眼,突然快走两步,小心勾住了他的小指。
江遇旸没什么反应,只偏过头问:“做什么?”
“牵个手,怕丢。”
“……”江遇旸乐了,“你在我面前丢一个试试?”
油嘴滑舌的小林同学立即接上了话:“那就只牵手,我不怕丢。”
江遇旸:“……”
还挺会偷换概念,他无奈地反问:“星期一早上是谁说在外面不会动手动脚的?”
林恕撅着嘴,只能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到了。”江遇旸在诊室门口站定,看了秦明哲一眼后转过身道:“你进去吧,我接个电话。”
他直接往阳台休息区走,林恕原地杵没一会儿,诊室里就传来秦明哲抬高了的声音:“外面的小朋友,再不进来我就要下班了。”
林恕连忙拿着验血报告跑进了诊室。
秦明哲瞥他一眼,又低下头看报告,“磨磨蹭蹭。”
语气听起来有些抱怨,林恕于是忙不迭地道歉。
秦明哲不再逗他,停下笔问:“发情期过了没?”
林恕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以前基本没有发情期,也没有固定的持续时间。”
“以前的医生怎么说?”
“只说是腺体机能损伤,这样很正常,没了……”
秦明哲垂下眼,记录完又问:“这是你第几次被标记?”
林恕指尖动作一停,抿着唇好半晌也没答话。
秦明哲没等到回答,盯着他目光满是探究,心中却了然,“不是第一次?”
林恕犹豫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他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听见江遇旸的脚步声后才回头问道:“秦医生,您是有义务对患者隐私保密的,对吧?”
他的眼神很慌乱,但慌乱中又有拼死一搏的意味,秦明哲挑起了眉,看向门口轻笑,“当然,如果你不想对外人透露,我自然不会提及。”
林恕听着“外人”两字,觉得有些刺耳,他心脏跳得有些急,手指捏成了拳主动开口问:“标记是造成我现在伤口的原因吗?”
“是。”秦明哲一边开药一边解释:“除了这些Alpha的标记外,还有你自身的信息素分泌紊乱,加上摩擦外伤发炎,才变成现在这样子。”
说着他笔尖停了一下,掀起眼皮问:“上一次标记离最近这一次标记时间有多久?”
话音刚落,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林恕手指捏得更紧,嘴唇有些苍白,沉声道:“三天。”
“嗯。”秦明哲放下手里的血检报告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因为他的自乱阵脚而表示什么,只神色如常地把病历本写完和诊疗卡一起交还给他,笑道:“不用紧张,没什么大碍。缴完费用后去药房取药,药膏每晚擦一次,大概一周就能恢复,懂了么?”
林恕抬头看,正好对上他清亮的眼,满是调侃,顿时自己有些惊慌,但还是点头道谢:“我明白,谢谢医生。”
“另外提醒你一下,虽然都是生理课的知识。”秦明哲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脖子上,悠悠说道:“建议在发情期内尽量不要接受多次、或者多位Alpha的标记,对身体不好,再怎么年轻也要爱惜自己。”
他语气并没有太大起伏,仿佛只是在提醒发烧的人不要洗冷水澡,但林恕却猛地一僵,起身时还差点因为太用力把椅子推倒,他快速朝秦明哲小鞠一躬,然后拿走自己的证件就往外走。
江遇旸还没走到诊室就听见椅子划地的声音,还挺响,他加快脚步走出去,刚到门口就跟急匆匆的林恕撞上了。
江遇旸眼疾手快地把他扶稳,却发现他两鬓的头发都被汗湿了,脸色还很差。
“怎么了?”江遇旸一愣,看向诊室里的秦明哲问:“他怎么样?”
林恕的心紧了紧,连头也不敢回。
“没什么事。”秦明哲侧对着门在洗手,淡定地说:“正常的伤口感染发炎,该嘱咐的都跟他说了。”
江遇旸皱起眉,低头问:“疼了?”
林恕连忙摇头,抓紧他衬衫细声道:“可能是低血糖。”
江遇旸没有太多怀疑,跟秦明哲打完招呼后就搀着林恕去休息区。
诊室里的水声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秦明哲擦着指缝往门口他们刚才站的地方看了一眼,良久才收回视线,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老家的孩子?谁骗谁呢。”
他琢磨了两秒,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
林恕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休息区座椅上,怀里抱着一只刚开了瓶的旺仔和一根士力架。
江遇旸始终没怀疑他的低血糖,林恕咬着吸管小口嘬着,时不时往他那边看,脸上逐渐恢复了点血色,松了牙试图找别的话题,于是问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回平湖?”
江遇旸想也不想就敷衍了过去,不去看他充满期待的眼睛,“好了吗?我们去拿药。”
“好了。”林恕把零碎的东西全收进书包,攥着自己的旺仔站起来跟在江遇旸身后,没一会儿又问:“那你平时放假都在做什么?”
“科研劳动者没有假期。”江遇旸抬手捏住他嘴巴,按住了他想要继续问的心,“再问自己坐车回家。”
吃人家嘴软,蹭人家车腿短。
林恕识相地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地在西药房前排队。
江遇旸站在队伍不远处,盯着林恕的脖子眯起了眼。
……
用了药后,林恕的腺体没多久就消肿了,虽然留下了小小的齿印,但总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看着都觉得疼。
周日的夜里,林恕把衣服脱到一半,背对着镜子转头使劲瞟着自己后脖子,差点做出了曲项向天歌的高难度动作。
他皱眉盯着看了好半晌,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再擦一两次应该就可以了。于是他抓了药膏就飞奔到床尾,然后干脆利落地点地起跳往前扑。
在他落下前,被子里被男人膝盖顶着的凸起就陷了下去,江遇旸一看见他出现在房门口就飞速把手里的杂志合上,毫不犹豫地转身下床,还顺手把枕头往床头板上提了提。
下一秒林恕整个人就面朝下扑到了床垫上,脑袋不出所料撞上了枕头,床架都吱呀叫了一声。
江遇旸动作流畅,杂志放一边,抽走他手上的药膏,拧开盖子后安静地往脖子上药。
林恕头还埋在被子里,手却四处乱抓,最后捏住了江遇旸的衣角问:“你为什么每次都躲得开?”
江遇旸低头看了一眼,随手把他拍开了,“因为你跑步声太大。”
林恕提高了音量,“那我安安静静地过来你也不给我扑啊!”
江遇旸挑眉,“我为什么要给你扑?你是三岁小孩吗?”
“……哼。”林恕抱着枕头把自己的腰拱了起来,难过地小声抱怨:“你这两天都好冷淡……”
江遇旸擦完了药,随手把棉签扔了,居高临下拍了拍他屁股说:“不喜欢你也可以走。”
“我不。”林恕闷声拒绝,却许久没有等到回应,他错愕地撑起上半身往旁边看,发现江遇旸已经去了盥洗室。
他盯着那边的方向怔了好半晌,因为门没关,所以里面每一个动作声音都清晰可闻,脚步声,水声,连毛巾在江遇旸皮肤上划过的声音都仿佛近在耳边似的。
林恕轻叹一口气,最后慢慢地把枕头放回原位,自己挪到床的另一边窝了进去,手指攥紧了枕头套。
标记后这些天里江遇旸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事事顺着他来,现在发情期过了,江遇旸就打算不纵容他了。
十分钟后,等江遇旸关了灯在边上躺下,林恕就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挪过去。
“江老师我错了。”他小声哼唧,拉着男人的衣袖满是讨好地问:“下次不这样,你别赶我走行不行?”
江遇旸却安安静静,呼吸声平稳无波澜,手上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林恕皱着眉,心跳如擂鼓。他咽了下口水坐起来想看江遇旸睡没睡着,但夜灯的光对他来说不够亮,他不知道自己看清没有。
或许是知道江遇旸闭着眼,但还是想确认的心理,于是慢慢地弯腰俯身下去。
江遇旸的眼睫动了动,林恕分明清晰地看见了,动作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停,反而还在继续压近,在离他的嘴唇只有十几公分时,有温热的手掌盖在了自己脸上,用力把他往后推了一点。
鼻尖飘过熟悉的气味——不知是浴室里他用了许多次的沐浴露、还是江遇旸常用的洗面奶,亦或者是被褥里属于Alpha的信息素,混杂着他自己这几天睡眠时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青草香。
林恕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就感觉按在他脸上的手掌往下滑,然后一点也不客气地捏紧了他的脸颊,堵住了他的嘴。
江遇旸的瞳孔跟水潭似的,清亮却目光深邃,将面前Omega惊惶的表情尽收眼底。
林恕尚未从他的视线里看出什么情绪,就见江遇旸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叹息道:“小恕,别玩了。”
林恕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