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陌路相逢》番茄炒了个蛋

17、真相

　　柳卿玉听着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后，缓缓转过身，看到了牢房门口围了一群守卫，甚至刚刚倒在地上的也失去了踪影，顿时惊慌失措。
　　“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柳卿玉顿时疯狂敲打着牢门，从铁栏杆的缝隙中伸出手胡乱抓着，却在下一秒迎上了柳老太太毫无波澜的脸，和后面柳逸燕骁吃惊的表情。
　　“娘！你这是干什么！！”柳卿玉脸上此时已涕泪交错，她死死抓着栏杆，透过缝隙望着柳老太太。
　　“玉儿，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柳老太太仍旧一脸平静地面对隔着栏杆的柳卿玉，就像被关在里面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柳卿玉顿时噎住，但是随后立马装傻充楞，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容说道：“娘......你在说什么呀......”
　　就连柳逸和燕骁都听出她颤抖的声音底气不足。
　　柳卿玉见柳老太太似乎没有一点要相信的样子，就将目光放在了柳逸身上，开始胡言乱语：“都是他！！都是他做的！娘你别冤枉我！！都是柳逸让我干的事！跟我没关系！”
　　突然被转移重点的柳逸此刻以一副难以置信地模样盯着柳卿玉，他没想到这都能扯上他。而柳卿玉此时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就像这一切真的都是他造成的一样。但是柳老太太似乎并不在意，甚至连转头看柳逸一眼都没有。
　　“娘！我是您的女儿！您为什么连我都不信！”见柳老太太仍是不为所动，柳卿玉只得打上最后的感情牌，瞪着哭肿的眼睛朝柳老太太哀求。
　　柳老太太像是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真实情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缓缓说道：“你是，颜儿也是。”
　　听到这话，柳卿玉才终于是不再说话，愣愣地看着柳老太太。她没想到，这么久以后，还会从母亲嘴里听到自己那个不成事的妹妹的名字。
　　柳老太太深呼吸了一口气，见柳卿玉不再多话，便继续说道：“你当年杀死颜儿的时候，就该想过后果了。只是后来我知道的晚，不和你纠结，如今你把算盘打在了我头上，我怎能继续袖手旁观。玉儿，糊涂啊......”
　　牢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冰冷潮湿的空气如针一般刺入每个人的皮肤，刺激他们心中最深处的痛楚。柳逸此时已不知该如何思考，他知道柳老太太口中的“颜儿”就是指他的母亲：柳卿颜，这句话挑明了：柳卿玉杀死了他的母亲。但是他一时竟不知该悲伤还是该愤怒，或者是震惊，多种情绪交错使他失去了思考能力。而一边搀扶着他的燕骁则感觉手中的人在禁不住地发抖，垂在身侧的手背上已青筋凸起，不经控制地紧紧握拳。
　　柳卿玉此时已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柳老太太，一脸难以置信，嘴唇颤抖地说不出话。而柳老太太眼神中不剩下一丝怜悯，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卿玉，不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更像是看一个手下败将，蔑视对方的失败。
　　“就把她关在里面。”柳老太太留下了这句话就拄着拐杖离去了，经过柳逸身边时还瞥了他一眼，示意跟上。燕骁只得搀扶着愣神的柳逸跟着走了，他看着眼前柳老太太佝偻的背影也觉得心里发怵，他从未见过对亲人，甚至是亲生女儿如此狠心的人。
　　而此时，传来柳卿玉发疯般的尖叫，那声音穿透耳膜，使燕骁不禁皱起眉头。
　　“是的！我觊觎你那位置很久了！结果当初你这个老不死的迟迟不肯让位，我当然只能杀了你啊！我那个可怜的妹妹也是，自己离开了柳家还妄想回来，还留下了一个小崽种，她该死！！任何妨碍我的人都得死！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得死！”
　　直到地牢的门再次被关上，那声音还是响彻在耳边，经久不息。此刻燕骁心中对“大义灭亲”这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你先带逸儿回房间吧。”柳老太太拄着拐杖背对着柳逸和燕骁，开口说道。
　　燕骁刚想答应，柳逸就抢先一步开了口，虚弱的声音却透出不容拒绝的坚定：“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杀死我娘的是不是就是她！”
　　燕骁看到柳逸头上已是大汗淋漓，整个人已是完全靠着燕骁的搀扶站立着，伤口透过纱布将衣服也染上了斑驳血迹。
　　柳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背对着他们。太阳渐渐西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更长了。
　　“我累了，明天再说吧。”柳老太太抬起头看着远处慢慢没入山头的太阳，缓缓开口，随后就不给机会，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柳逸盯着柳老太太远去的背影，感觉眼前的世界正在旋转，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渐渐远离，最终还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深夜，一位老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挂着的两件小孩子的衣裳，出了神。乌云挡住了月光，深邃的黑夜没有亮光，像是要把一切都吞没。老人就这样被淹没在黑暗中，干瘪的双手一遍遍摸着怀里泛黄的纸张，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流下，滴落在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第二天柳逸醒来时，就看到柳老太太坐在自己身边，此时老太太正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柳逸发现她的双眼微微泛着红血丝。
　　“醒了？”柳老太太抬起双眸望着柳逸，慢慢合上了手中的书本，放到了一边。
　　柳逸点了点头。他发现衣服和纱布都被换了新的，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感觉伤口也已经没有昨天那么痛了。他用手肘支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望着柳老太太。
　　柳老太太见他如此，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接上昨日未结束的话题：“这次派人刺杀我和之前派人杀死你娘的，就是你的姨母。”
　　“为什么？我娘是次女，按顺位关系，应该影响不到她啊。”柳逸微微蹙眉。
　　“或许是我的错吧。”柳老太太叹了口气，“因为颜儿从小就比玉儿聪明伶俐，我对她的偏爱也就比较多，让她学的也更多。可能嫉妒从小就埋下了种子吧。之后颜儿为了你父亲离开了柳家，在外面生下了你。后来就出事了，听说当初你娘和另外一个男子带着两个婴儿来家里求助，结果被玉儿拒之门外，在回去路上被她派人杀死了。”
　　柳逸：“那个男子是谁？两个婴儿......一个应该是我吧，那还有一个又是谁？”
　　柳老太太：“那两个婴儿，确实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那位燕将军燕骁。据被抓起来的人说，当初是那男子抱着你们两个前去寻找客栈，在颜儿独自休息的时候动的手。至于这人是谁，你也认识，名为谢爻。”
　　“师父？！”柳逸顿时心中五味交错，他知道谢爻和他们父母是旧友，但是那些过往谢爻从未提及过。如今得知这一事实，这中间的层层关系又多了一些谜。但柳老太太告知的这些也让近日毫无所获的柳逸产生了希望，不禁激动起来赶忙问道：“那您还知道些别的事吗！比如，我的父亲和阿骁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以及那年将长歌门灭门的人又是谁！”
　　柳老太太摆摆手让柳逸冷静，一个个为他解答疑惑：“杀死你父亲，杀死燕骁父母的，和那年攻击长歌门的，是同一个人。”
　　这一句话无疑是给柳逸了一个重击，告诉他：毁了他们三个人家庭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此人名为谢韵，是谢爻的弟弟。多年前他杀死了你的父亲和燕骁的父母后，又闯入长歌门，却被长歌门的人抓住送去了衙门，关入牢中。至于做这些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后来他越了狱，估计是产生了报复之心，灭了长歌一门。但为何此人能突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我也无从而知。后来谢爻知晓此事，以命为锁将谢韵压制在了洛道，但是谢韵力量过于强大，就算尽谢爻之命也只能将他压制十二年。而这一切发生在十一年前。”
　　过多的信息灌入柳逸脑中，让他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柳逸定下心慢慢梳理这一切：他们共同寻找的仇人是谁，可是这仇人却是他们的弟弟，而谢爻却收养了他们，那谢爻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感情收养的他们......而谢爻的死是为了压制那人，十二年......发生在十一年前，那今年岂不是最后一年了！那......
　　柳逸突然明白了什么，抬起头对上了柳老太太的目光。老太太的目光多了几分深邃，像是用双目便轻易看透了柳逸内心的想法，开口说道：“时间不多了，杨家小子该有所行动了。”
　　柳逸暗自攥紧了拳头，他知道这就是他最近一直想找的答案，他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无法平息，恨不得下一秒就冲到对方，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不要自己扛着。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柳逸眼神笃定地看着柳老太太，而老太太则嘴角轻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柳逸：“为什么这么多门派，大家不齐心协力共同对抗那个谢韵？”
　　柳老太太：“因为我们进不去。洛道之地毒气弥漫、寸草不生，凡人进去便会吸入毒气中毒身亡，即使是苗疆的五毒之门也没有办法遏制这种毒性。没有门派的人会愿意冒这风险，只要往后殃及不到他们，他们就会一直袖手旁观。”
　　柳逸听后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而柳老太太也不再久留，拄着拐杖慢慢起了身就准备往门口走去，顺便阻止了要起身扶她的柳逸。待她走到门口，她停住了脚步，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柳逸说道：“以后柳家掌门就是你了，人你随便用，责任你自己担着。”
　　这一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柳逸措手不及，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此句中包含的意思，柳老太太已经推开门径自出去了，留下一脸懵的柳逸。
　　柳老太太出门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燕骁。此时燕骁正靠在门边，地上的沙石被他用鞋子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而手里则紧紧握着一个香囊。见柳老太太出来了燕骁才似突然惊醒，朝她行礼。柳老太太见香囊似乎有些吃惊，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后就随意地摆了摆手就走开了。
　　燕骁在门口也将里面的话全都听得一清二楚。柳老太太的声音并不小，像是特意要让门口的人也听清楚一样。突如其来的真相也让燕骁一时不知该从何思考，但是听到最后，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要去找到杨焕。
　　柳逸看到燕骁进门后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也知晓了这一切。两人没有进行过多的交流，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去长歌门。

　　三日后，燕骁传信苍云堡，派兵十人前往长歌门与他会合，而柳逸则带了十名柳家弟子，一同从霸刀山庄出发，前往长歌门。

　　五日后，看守地牢的弟子匆匆忙忙地撞进柳老太太的房间，向老太太告知：“大小姐在牢中自尽了。”
　　柳老太太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便挥手让弟子出去了。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柳老太太长叹一口气。她此时已经不会感到惋惜和难过了，这一切或许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一场无声的葬礼在霸刀山庄悄然落幕，一段过去也伴随着柳卿玉这个名字一起被埋入土中。而柳老太太这段大义灭亲的故事也被传于各个口中，褒贬不一。唯一相同的只有她那段内心的真实情感无人得知。

　　而距离约定之日仅剩五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