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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原是瞿唐风,教人恨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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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身体原主人,本就是个霸王,没有女子不得出门的约束。
朝夕恶心的扮了回若月,磨了一日,终于获得出门的首肯。
北元朝的京城,物品丰富,人流如织。
穿梭在人群中的朝夕,犹如游鱼入水,几个来回,就甩开了跟着她的两个丫鬟。
她本不愿凑什么热闹,无奈人小力弱,她身不由己地被挤挤挨挨的人流,挤到了围成一团的人群中。
处在中间位置的朝夕,无法忍受后面人的挤兑,干脆仗着身形娇小,钻到圈圈的最中间。
圈内,正上演着电视剧中最老套的戏码——卖身葬父。朝夕心里虽然有点不屑,但是终归是在这世界亲眼所见,比之电视剧多了些吸引力。而且她也好奇,到底有没有所谓的恶霸,所谓的英雄救美。她笼着双手,安下心闲闲的扎在人堆里,等待事情结束之后人流散去。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世界有弱女必有霸男。人群再加哭声,引来了好戏的第一幕:恶霸出场——
肥胖壮实的身躯,趾高气扬的油脸,面貌还算过得去,偏偏一双眼睛小且无神。但这也正印证了声色犬马四个字。他带着一个奴仆,强行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一条道,站到了女子面前。
若要俏,先带三分孝,此话并非虚妄。朝夕顺着众人视线望去,但见跪于地上的女子年约十七,面容虽然憔悴,却依旧秀美,而衰衣麻布,更为女子荏弱娇美的容貌添了几分动人的凄楚。来人如同看到猎物般,布满红丝的小眼当即睁成两倍大,死死盯住跪在地上的女子。待得他上下左右打量一番,才露出满意的笑,提步上前,一手挑起女子下巴,满意得用鼻子哼出声:“美人,跟我回家吧,保你绫罗绸缎,吃穿不愁!”
若是朝夕,早就挥开恶霸的手里,可惜这女子太过柔弱,被如此非礼,连一句话都说不成,只是睁着一双布满惊恐的泪眼,徒劳的想要后退。
时间、地点和人物,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朝夕左顾右盼找寻半天,也不见东风的影踪,她心里隐隐发急。自己的身体还是十一岁的孩子,又没有什么武功可以施展。难道要像周围群众般眼睁睁看着光天化日之下的罪恶?
想到此间,不由黯然。
“王少,多日不见,别来无恙?”耳边听到一声寒暄。
东风来了?朝夕发现来了一名锦袍男子,刚刚想笑,却立即明白过来,来人在此种情况下向恶霸打招呼,显然是恶霸的熟人了。
“钱少,你也来逛街……”恶霸果然认识他,放开女子,抱拳回礼。
锦袍面貌端正,身型高大,颇有几分勇猛之气。唉,人样不错,却是虎狼之友。朝夕上下打量一番,一阵可惜。更觉得眼前的女子,实在是福薄命苦。
为了避免看多伤心,她垂下头转身走开,却不小心撞上了锦袍男子。
“怎么走路的?”锦袍男子贪看女子容颜,被这一撞,顿时发火。却在看到朝夕身上锦衣和富贵的装扮,马上换了副脸色,“小妹妹,走路要小心啊。”
此人竟然还如此势力!朝夕鄙视地望了眼该男子,却注意到男子眼中的贼光,一个激灵,脑中主意顿生,出乎意料的问着锦袍:“哥哥,你是京城五少之中的钱少么?”说这话时,她小小的脸上,满是仰慕。
锦袍男子顿时喜意上脸:“京城五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我也是其中的一位人物?”看着周围被吸引过来的目光,心中更是想要卖弄,他俯下头问朝夕,“哪五少?小妹妹跟我说说呢。”
“唔,其余三个我有点想不起来了。但我记得除了你还有一位就是那个王少,听说啊,五人年少英俊,武艺不凡……”朝夕晃着头,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年少英俊,武艺不凡这八个字,听得锦袍男子喜色更甚,同时也吸引住了恶霸的注意。
看见恶霸注意力转向了这边,往她这边走了一步,朝夕马上眉头微皱,话音一变:“不过呢~~”
“不过怎样?”锦袍男子心思全被吸引住了。
“京城五少排名有点奇怪。哥哥,我不懂,为什么你的名次要排在他之后?”朝夕一手指向恶霸,一手摸着头顶,做皱眉深思状,“明明你比他英俊啊。”
锦袍男子扫了眼恶霸,也皱着眉头想不清原因。
观察到恶霸忽然的得意,朝夕突然恍然大悟般惊叫:“难道,难道,你武艺不行,打不过他!”
武艺不行却英俊,不是个小白脸吗?锦袍男子面色一白,又注意到周围人有些轻视的眼光,当即怒道:“我打不过他?笑话!小时侯他常常是我的手下败将!”
看到朝夕尤未相信,男子着急之中对着恶霸喊道:“王某某,你说,你小时侯是不是被我揍得大哭!”
他不提还好,一提就勾起了少年时候的回忆,若不是看在两家父亲相交甚好的份上,他也不必对他忍让。恶霸闻言皱起眉,虽不发怒,但面色却极为阴沉。
“可惜,可惜~~”朝夕小心翼翼打量着两人脸色,只是反复着可惜二字,不说出口的部分听在盛怒的锦袍男子耳中,更是火上浇油。
“王某某,你倒是说句话啊,哑啦?”锦袍大怒之下,口不择言。
“他怕你了吧。”朝夕缩了一下肩膀,后退三步,却不忘注意着恶霸脸色,继续撩拨。
恶霸哼了一声,跳到锦袍面前,一个老拳,击在锦袍的肚子上,然后揉着拳头大笑:“怕?我王某人从小到大还没学会这个字!”
锦袍男子发出一声惨叫,抱着肚子弯下腰,半响才直起身。起身之后却是一脸的青白交错:“王某某,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说完,提起拳头冲了上去。
一时,场子只见两人拳来脚往,打得不可开交。周围围观的众人,一边躲闪着两人的拳脚,一边喝着彩。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朝夕却忽然没了主张。这样一个羸弱的女子,该如何安置?她揉揉太阳穴,不经意望见临街酒楼二楼靠窗冷眼旁观这场戏的三人,又有了计较。
朝夕猫着腰,捂住女子将要脱口的惊呼,半拉半拽地拉着她左穿右插,绕过看戏的人群,奔向酒楼。
“公子,请收留她吧!”朝夕顾不得气喘,把拉上楼来的女子推到方才看到的三人面前。
三人同时坐着,但从服饰的质量上看,居中的玄衣男子才是三人中唯一可以做主的人。朝夕注意到他薄唇如刀,面容虽然俊美,却如铁铸般生硬寒冷。
果不其然,面对朝夕的求助,玄衣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没转过来,他右侧男子一瞥而过,再度恢复死寂。唯一动容的,是坐在玄衣左侧的男子。男子的面貌,相较玄衣来说,有些粗厉,但一双剑眉却极其醒目,只是碍于身份关系,该男子看了眼默然的主子,叹了口气,流落出爱莫能助的意思。
“只要你肯收留她,也是可以的。”朝夕不肯放弃一点希望,转向动容的男子游说,“如果落入方才人手里,她只有死路一条!”
“这?”有着醒目剑眉的男子又望见那女子一脸泪水,看向着玄衣的主人以眼相询。
玄衣眼睛虽未回转,但整个酒楼中的一举一动,他都暗自留意,身边发生这样的动静,他又如何不知。眼见着避不开,他才转过头来,抿了口茶,扫了眼朝夕,淡淡拒绝:“求人不如求己,以你的身份,安置一个仆从,有何难?”
话是这样没错,如果她有能力,何必来求他!朝夕语噎,缓过神后却是再也忍不住怒火:“难道你就这么冷情,宁愿见死不救!”一个气急,小手拍上他面前的桌子。
“大……”右侧男子刚要呼叫,玄衣凌厉的眼一瞥而过,随即一挥手,压下了四溅的茶水,言语间依旧毫无波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己所不欲?呵,否则我为何费神?”朝夕面色黯然,喉间如吞了黄连般一直苦到心底,难道刚救完人又要把人送入另一个火坑吗?她喃喃地低语,“那样的牢笼,我尚且脱之不得,又怎么忍心再拉其他人进坑呢。”像是辩白,更像是倾诉。
许是语调中不符合年龄的凄凉感染了玄衣,他震惊般抬起眼,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小小女子——十一二岁的光景,周身华服,稚嫩秀丽的脸上,一双眼,迷离万分;微微上扬的唇角,像是笑着,却让人感觉历尽沧桑般的沉重。
玄衣目中隐有风雷暗动,斟酌许久,刚想开口,朝夕却不等他发言,唇上扬起一抹笑,伸出两手抱住了玄衣搁在桌上的左臂,左摇右晃:“哥哥”软软糯糯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亲昵和撒娇,“那个刚买下来的姐姐要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呢?”
她出口的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清楚的让所有酒楼的人听到,包括刚刚上楼的几位。
“她是大爷我看中的……”来人是方才的恶霸,他脸上青中带紫,受了伤本就气没处可发,闻言更是恼怒,抢步上来大吼,虎视耽耽的目光碰上了朝夕身侧怒目相视的剑眉男子,又看到背向自己浑身森寒的背影,突然一惊。那应该是二皇子,虽然不受宠,可到底是皇亲国戚,自己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当下急急顿住步形,硬生生吞下了欲说出口的话,转身逃也似的奔下楼。
朝夕收回手,站在玄衣身侧,头却偏转向玄衣左侧,对上楼之人怒瞪的男子,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正错愕的看着朝夕明显异于常人的一番作为,男子无意识脱口:“萧烈”
“恩,气势萧然,刚烈耿直”朝夕挑眉赞扬,“倒是名如其人,不失为一条汉子!”言毕,拉过哆嗦的女子,“姐姐,从今你就跟着他们吧。你的爹爹,他们自会帮你安葬。”
“他们?”女子睁着如小鹿般惊慌的眼,来回看着朝夕和这三人,不确定,“小姐?”
“姐姐生得美丽,若要安稳,必要求得权势的保护,他们虽然冷情,倒也不是可欺之辈。在他们府中找一个小厮嫁了,好好生活吧。”朝夕一边解释,一边拔下满头珠翠,捋下腕上玉镯,塞到女子手中。
“我……”女子不知其中关系,但见朝夕一脸笃定,信了八分,一面婉拒她的财物,一面激动得热泪盈盈。
“这算是我给你的嫁妆,别推辞,反正它取之于民,如今也是用之于民!”朝夕不容她拒绝,“而且,身为女子,有了钱财傍身,才不至于处处仰人鼻息。”
“你怎确定我们愿意?”玄衣冷眼看着两人互动,又见朝夕一副想当然的样子,终于开口。
朝夕回转头,仰视他眼:“不愿意么?刚刚的底下,你也是瞧见了。我不止牙尖嘴利,还会颠倒黑白,含血喷人呢!这里这么多人,我现在立时就可以大嚷,说你见死不救,妄为大丈夫!”面对玄衣冷冷的表情,朝夕咬咬牙,毫不退缩,“看刚刚那人见到你的表现,你身份应该极为尊贵。富贵之人,尤其惜羽!”
她真是十几岁的孩子么?玄衣倒也不是怕她的威胁,只觉得生平未曾见过这样孤注一掷的小女子。他凝视着朝夕面容,探究了半响,最终轻轻一颔首,算是答应。然后招呼店主,起身欲走。
看见女子仍旧呆呆的站着,朝夕点醒呆楞的女子,催促她赶上他们的步伐:“君子一诺,堪比千金!而他,是真君子。”
听见她表面上是对女子的安慰,言下之意却有胁有赞的一番言语,玄衣忍不住动容,经过她身侧时微微俯首,低低发问:“如果我不答应,你将如何?”
“也只有叹她命苦,做我哥哥第七房小妾了。”朝夕轻语,神思又转到那个逃之不得的“家”。
尹若月,尹相二小姐。上有一兄一姐,其母为已故大将郭戎独女。拿着手中消息,玄衣皱眉:尹若月,三弟之妻?倒是跟传言中很不一样!联系起几日前尹府的那场法式,玄衣轻喃:“难道真是鬼怪上身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