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顾*三

2、二

　　二、

　　关陇寇乱。

　　籍着平定乱寇的机会，泰获得了更高的声望。至少流言已经不再集中于他的情感归宿与私生活上了。
　　贺拔岳不止一次对他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我带你走，却不肯接受我。
　　为什么你不肯给我回应，为什么。

　　泰仍旧没有回答，就如他不曾反驳过他与尔朱荣之间的流言一般，只是对岳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之间的关系纯洁得像一张白纸，即使一个人拼命想往这白纸上涂上些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那层薄薄的膜，仍旧没有人捅破。

　　泰没有告诉岳，他的情感已经燃烧尽了，他已经无法去爱人了。
　　岳是重要的人，也是他的至交好友。他只想借用岳的军力，来达成他复仇的愿望。
　　杀了尔朱荣，仅此而已。

　　因为，他并不想伤害岳。

　　这一年，尔朱荣死了。
　　九月二十五，庄帝元子攸将尔朱荣亲手杀死。那个杀害洛生哥的男人，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没有等到他去复仇，仇人已经死了。
　　真是可笑。他甚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可是尔朱荣终究是死了，死得很惨，死无全尸。
　　然后，泰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平静的报以一笑，说：
　　都过去了。

　　这一年，曾与泰同为尔朱荣旗下将官的高欢，已是晋州刺史，一方霸主。
　　这一年宇文泰二十二岁，仍旧甘心于贺拔岳手下，做一名小小的别将。

　　高欢………………
　　泰不自在的理理衣服，喉间逸出一声叹息。
　　若自己没有成为尔朱荣的娈宠，没有学会韬光养晦，恐怕如今也和洛生哥一样，成为一具白骨森森的尸体。
　　高欢，那个被尔朱荣称为“堪代我主众者，唯贺六浑耳”的男人，那个高大强壮与自己完全相反的男子，比自己大十一岁的他，与自己的差别，又何止天地。

　　并未与高欢有什么正面的接触，唯一的一次，是在快要离开洛阳的时候，在尔朱荣的府邸中，他与高欢擦肩而过。
　　高欢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对他微笑道：你，就是黑濑？

　　不是叫他宇文公子，不是叫他泰，而是极亲昵的唤他的字：黑濑。
　　高欢的眼神，令他有些不自在，但仍旧只能不动声色的令自己露出一丝羞怯，然后低下头，匆匆离去。

　　此后，他随贺拔岳离开洛阳，不久高欢亦去了晋州。
　　高欢。那个笑容有些暧昧的男子。仅此而已，今生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泰笑笑，将外衣裹得紧了些。
　　即使聪明如泰，也无法想到几年后，自己将与那个男人纠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