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跹飞》卡瑞洛

24、第 24 章

　　瑶被主子推入，踉跄地刚站稳便急忙回头，悟贤已不见身影。
　　正奇怪着悟贤的消失，只听见小二哥那声熟悉的唤：“瑶姑娘！”再仔细听，里面带有点点惊喜。
　　“小二哥。”她应道，接着噫了一声。“奇了，怎么只有你在，掌柜阿叔咧？”
　　“掌柜啊，他……他……”小二哥蹩了几句，想起什么似的提起声音：“哦！他去取货了，才出门不久哪。”
　　“嗯。”小二哥声音高得有些刺耳，瑶揉揉耳朵。
　　以前每次来取酒货时，都是掌柜阿叔亲自接待，今日算是破了例。
　　“瑶姑娘是来取酒的麽？着实对不住，今天栈内……”
　　“不是啊。”瑶看到小二哥小心翼翼地陪笑，一愣。“最近铺里的药酒都多得用不完，不需要再买了。”
　　啊，说到这个……
　　“小二哥。”
　　“哎？”
　　“小二哥，问你个事儿。”抿唇望着小二憨厚的脸庞。“小二哥，你知道为什么主子的药铺都没有光顾人的原因吗？”
　　“瑶、瑶姑娘这不是难为我了吗？我一个跑腿的哪知道生意上的事啊。”小二结结巴巴地，一双眼看东看西，就是不正视瑶。
　　“可是，是主子要我来问小二哥的。”主子的话怎么会错呢？
　　“哎哟，这贤大夫岂不折煞我嘛，我一个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只晓得努力干活挣钱，好为妹妹治病，这光不光顾的事，姑娘还是问别人去吧。”说完话，他嚅了嚅嘴，半抬起的眼又垂了下去，硬是不再抬起来。
　　瑶再怎么笨，也听出话里明显的推托之意。
　　“小二哥，我告诉你哦，瑶在这世上最相信的是主子，而且认为最聪明的也是主子，主子说的话绝对不会有错。”盯着他死死低着的脑袋，瑶又道：“主子要我来，我就来，主子说这里有人可解我的惑，就一定有人可解我的惑。”
　　心跳忽地停了一拍，四处乱瞟的眼竟像黏住了也似，被瑶姑娘那双黑玉杏眼擒了个死紧。只听瑶缓缓开口道：“小二哥，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主子的药铺都没有人光顾？”
　　“瑶姑娘说得什么话。这些日子，咱泉洲城好不太平，这不好吗？”嘴角咧开的笑，不晓得会不会被看出太假，可是，说什么也是不能让瑶姑娘知道的。“人人身体康太，和睦享乐，大家都说若不是贤大夫，疾病也不会好得那样快，是贤大夫的功劳呢。”
　　一瓶药酒，里面甚至弄不清下了什么东西，治得好病入膏肓的老妇，居然救不下一小娃儿的性命。童男子的血甚得魍魉欢心，垂垂老矣的妇人自是无谓吸食，相较之下，谁生谁死，不言自明。
　　“贤大夫悬壶济世，是少有的大好人咧，治好了病却硬不给收钱，许多穷苦人家的子弟都感激得不得了哇。”
　　哪有这样笨的人？
　　他不需要吃饭的吗？不需要喝水、取暖、生活的吗？没有钱，何来柴米油盐？他真当自个儿是神吗？
　　嗟，什么神！他救了几个人，就自命清高起来，有人会叫那种怪名字吗？你没注意到他租的什么房子吗？租赁的大婶说了，那靠拢河边的屋子是他硬要求的，她劝说了许多都没用，冬天一到，你知道那儿会有多冷吗？他就不在意？你就没想过原因？
　　那、那是为什么呢？
　　是妖物啊，只有妖物才不畏严寒，才喜欢待在阴冷的河堤边。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有一日我经过那药铺，正好瞧见他对身边小姑娘说话，他在笑，笑得……笑得惊心动魄啊！妖物，是妖物！！
　　“姑娘不晓得，这些时日客栈的门槛差点教人踩平了，都是感谢贤大夫的，我悄悄说了你听，你可别告诉大夫啊，大家约好要给大夫一个惊喜……”
　　“住嘴。”她淡淡说道。
　　“大家已制好匾，现在只剩镶金了，上面就书‘宅心仁……”
　　“住嘴！”她大吼。
　　小二哥呆住，瞪着眼望瑶，喃喃道：“瑶姑娘。”
　　“小二哥，你骗人。”瑶蹲下身子，双手捂了耳朵。
　　她不听不听不听，可空中飘浮的声音硬是生生挤入她的耳。
　　那跟在他身边的姑娘岂不危险？
　　呆子，那姑娘怎么可能还会是人，说不得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坏事。
　　可是，听说容府今日邀请了他们过宴，容府就不怕了？
　　容府有高人坐镇，请他们去，是想收了他们。我可是一直给他们送酒的人，我看得还不清楚？若非你们年岁已高，这条命怕是早没啦。这是什么匾这是什么匾！真是越老越糊涂，还不拿去烧了？
　　难怪他老是笑眯眯的，我说怎么见着他的笑就范头昏，原来不是个人啊。
　　长得那样俊俏，看了都闪眼睛，我儿子都没他一半好看，太嚣张了呀。
　　啊呀，差点抹了女儿送我的胭脂。那日去看病时，觉着麻烦省下了，我那口子还嫌我皱多，幸好幸好。
　　不晓得容府的高人有多高，这会儿还没见他们回来，顶是被收去了。也好，即便治好许多人，也不能抹杀是妖物的事实，妖物是不该存在的。
　　啊啊啊……老张，你眼力好，快来瞅瞅那边街口的两人，他们……他们……
　　不可能的！！掌柜的，你不是说他们去容府被高人收吗？怎么这会儿还好好的站在街口聊天？
　　天咧，他们到底吸了多少童男血，妖力这般高！我家与那药铺不过一拐弯，我还要不要住啊？
　　快走快走，跟掌柜大哥到里厅去。掌柜的，你好冷静啊，以后再在这躲蔽，你可别不留我，我和那妖物不是一伙的。
　　莫与他们接近，也莫找他们治病，掌柜的说得好哇。
　　……他救了几个人，就自命清高起来……
　　……莫与他们接近，也莫找他们治病……
　　……妖物，是妖物……
　　“小二哥，你也这么认为吗？”手捂得好紧好紧，浑身颤抖着，瑶突兀地问道。
　　“啊？”认为什么？小二哥被问得一愣。
　　“妖物啊，不收钱，不要柴米油盐，吸食童男血。小二哥，你不这么认为吗？”她缓缓抬头，唇边扯着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