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电视剧》倒扣一只碗

4、第三章 我能帮你

　　“诶诶诶，醒醒了，一会来人了。”

　　陈伏被连续的巴掌扇着脸，巴掌上油墩子的味道异常明显。今天是计划项目收尾的日子，昨天通宵终审的陈伏在沙发上睡的哼哼唧唧。朴有铭七点准时提着油墩子油条油饼和豆浆进办公室了陈伏办公室，为的是让他在公司来人前洗漱完毕，恢复波澜不惊的精英模样。

　　“别@#%……串行了……”
　　呵，合着梦里还在对数呢。
　　朴有铭又拍了拍陈伏的脸，嘟囔声大了一点。富家公子已经非常习惯在忙季被沙发上的人当成保姆使唤，但看着这个人前人模狗样雷厉风行的人在人后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朴有铭只觉得有趣，像揉小狗一样在陈伏的寸头上胡撸了一把。陈伏终于舍得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油墩子……”
　　“桌上。”
　　一般人熬夜之后喜欢清汤寡水，但陈伏本着以恶心攻恶心的原则，必须要重油的早餐才能让自己醒过来。朴有铭看陈伏有了起床的意思，在他的后脖颈上揉了几下帮他醒神。接着把被子塞回进靠枕里面，拍松放好。然后稍稍收拾了下桌面，开窗通风。陈伏刷牙回来看到朴有铭正在给他办公室的金鱼缸里投食，不禁嘲笑起来。
　　“你会做家务这件事情真的蛮奇怪的。”
　　“你把喂金鱼归到做家务的范畴里也是蛮奇怪的。”
　　朴有铭转过头，看到陈伏已经开始往嘴里塞油墩子，便准备离开。陈伏含糊不清的叫住他。
　　“我项目要结了，周末去你那儿玩啊。”
　　朴有铭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周末的拍摄计划，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周日下午，小米妹妹上新系列了。”小米是朴有铭的学妹，服装设计专业，现在拥有了自己的内衣品牌，主打舒适和自由。
　　“你什么意思，小米想抓我壮丁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饭钱也该付一下。”
　　朴有铭没等陈伏回话，就已经开门出去了。果然一个靠枕砸在门上。
　　你会谢谢我的。
　　朴有铭隔着玻璃对陈伏挥了挥手，离开了荞木。

　　上午十一点，荞木的调查报告一经发布，各大财经媒体的新闻已经是铺天盖地。
　　《荞木发布63页做空报告 直指名星财务造假》
　　《名星盘中大跌20% 或将面临集体诉讼》
　　《诚信至上全是做戏？揭开名星教育的画皮》
　　……
　　“我觉得那个网红挺惨的，估计是救不回来了。”
　　小于一边嘎嘣嘎嘣吃着鱼骨头，眼睛盯着彭博终端。组里大部分人都围在他旁边，或者抱着电脑或者抱着平板，一边工作一边扯皮。
　　名星的数据造假做的非常的没有技术水平，同一个手机号可以多次注册，生成不同的账户，靠供应商刷假数据。但俗话说灯下黑，这么简单的漏洞从数字上硬生生就没有发现。而做这个漏洞的供应商飞扬科技在半年前终止了和名星的合同，所以还在查现有供应商的小于他们，也没有查到飞扬。刘易枫的短信给了他突破口，而且飞扬的信息比想象中获取更为简单，一个月的加班加点，荞木就完成了铁证如山的做空报告。
　　陈伏不知道刘易枫是怎么知道的，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但她为什么要帮我呢？
　　她又不是做证券的，收益点在哪里呢？
　　如果说收益点在我，那我要给她什么呢？
　　陈伏盯着彭博终端上跳动的数字和消息，轻轻歪了下头。
　　记者的电话接二连三的打进办公室，回复口径早就统一好了，离响的电话最近的人就顺手接起来回复。
　　“等证监会回复出了之后，这个项目基本上就可以结了，这几天再辛苦一点，盯紧消息。想吃什么报给行政。”陈伏挥挥手，准备回办公室。
　　“哇塞，飞扬这个操作绝了。落井下石届王者。”正在监测媒体的组员突然叫起来，原来围在彭博终端旁的大家平移到了她周边，准备吃瓜。陈伏也停下来看向那边。
　　“飞扬老总承认了做这个漏洞，但说当时做这个是名星方面特意要求，为了用户方便啥啥的，反正就是被名星忽悠的意思，然后说终止合作是因为名星找他们刷数据，他们不干。诶呦瞧瞧这民族英雄的口气。”
　　“这么骚？”
　　“我刚飞速查了一下，名星技术部半年前换过人，我估计是和飞扬续的合同谈崩了，交接上也出了问题，飞扬故意的吧？”
　　“诶飞扬这个公关做的，拿到台面上来撇的一干二净。那我猜手里证据也都做好了，查到他们也出不了问题。”
　　公关？
　　陈伏想到了什么，朝着群聚的众人吼了声“瓜吃干净点别漏了信息”，快步回到办公室，按下了通话键。
　　“比想象中慢一点啊？”刘易枫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更加轻挑，但似乎早就知道陈伏会打这个电话，也似乎这一个月的沉默对她来说并无关系。
　　“飞扬的公关是你们做的？”
　　“我们只负责把话说出去。”
　　“所以飞扬是早就知道名星会出事做的准备，还是飞扬吹哨？”
　　“你觉得呢？”问题回答问题又来了。
　　“为什么？”
　　“在天愿做比翼鸟，大难临头我先飞。”算是回答了问题。
　　“所以你赚到什么？”陈伏问出了心中一直的疑问。
　　“项目费啊，但真的很少诶陈经理。”
　　“你没有买什么飞扬的股票或者相关产品？”
　　“我可是良民。”拿内部信息交易可是犯法，刘易枫好像也没有一门心思在打电话，陈伏听到电话那端有窸窸窣窣的翻纸的声音和键盘敲击声。
　　“我不信。”
　　“还赚到了陈经理主动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刘易枫显然对陈伏的疑问摆出了拒绝回答的架势，但并没有“嘘寒问暖”的陈伏却明白了过来，不管是飞扬是出于什么原因和名星撕破脸皮，其中的利益牵扯肯定比他们差到的要多，因此刘易枫说的“真的很少”的项目费，估计并不少，而自己告诉对方荞木做空名星的意图，很明显成为了对方的武器。
　　被利用了啊，还给了这么高的劳务费。
　　“刘总客气了。改日请您喝顿好的，还请刘总赏脸。”
　　话一出口陈伏自己也吓了一跳，这种嬉皮笑脸的语气陈伏几乎只有在朴有铭这个非常亲近的好友面前才会表露出来，甚至连张帆也从未见过。
　　我这是怎么了？
　　“哈哈哈好啊。”电话那头刘易枫笑了起来，笑声干脆而轻浮。
　　陈伏挂掉电话之后沉思了一会，又拿过手机，在网上点了一瓶香槟和一束土不啦叽的玫瑰，让送到明德公关。
　　半小时后果然收到短信。“酒收下了。花土不啦叽。”
　　“算是邀请函。RSVP”
　　“好。”

　　周日下午，朴有铭在摄影棚里背着手晃来晃去，今天摄影棚人比以往多一些，很多都是小米拐来的模特。小米的新系列名为“你最美的一天”，产品全都是亲肤材质，面向所有体型，所以模特几乎都是素人朋友，说是拐来的一点都不过分。
　　“朴老板，你不帮忙不要捣乱吧！”
　　朴有铭第三次差点撞到布景的工作人员的时候，小米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就是啊！”
　　朴有铭感觉到一只手圈住自己的脖子，把他拉离拍摄区。还没有来得及转头看手臂的主人，小米尖利的声音就又叫了起来。
　　“陈伏哥！”
　　陈伏保持着圈着朴有铭的姿势，抬起空着的手向小米招了招算是打招呼。小米点点头有继续转向屏幕看照片。
　　“今天看起来不用我帮忙啊。”陈伏环视了一下摄影棚里各式各样的“□□”，放开朴有铭，找了个折叠椅打开坐下。
　　“今天是我帮你忙。”朴有铭松松脖子，朝布景中心正在拍摄的模特扬了扬下巴。

　　刘易枫。

　　刘易枫穿了一套偏运动款的灰色内衣，靠在白色的箱子上，补光灯打得很亮，闪光灯不停闪烁。但刘易枫看起来已经很习惯镜头，跟着快门的声音变换着姿势。
　　刘易枫不瘦，也没有模特那么高挑的身高，但身材比例优秀，腹部、腿部的肌肉线条在灯光的作用下非常明显。头发梳成陈伏第一次见她时的那种高高的马尾，再配着她具有攻击性的表情，倒是有几分专业模特的样子。
　　“她真的挺适合出镜的。”朴有铭双手抱胸，半靠着站在陈伏旁边。
　　陈伏没有回话，朴有铭低下头，看到他指着刘易枫的方向，半张着嘴，然后抬起头看看朴有铭，又来回看了几次。
　　“靠！”
　　“我之前拍过她几个视频，后来我好几个朋友都想借她当模特。小米赢了。”朴有铭含糊不清的大概解释了一下，陈伏又没有回话，往椅背上一靠，盯着刘易枫看。
　　陈伏来的时候刘易枫的拍摄就已经差不多了，不一会就结束她个人的拍摄。朴有铭直起身子朝她招了招手，刘易枫也看到了坐着的陈伏，朝两人的方向打了个手势，走到一边随便套了件运动外套，就朝两人走过去。
　　“她知道我要来啊？”陈伏问。
　　“对啊，我和她说了。”朴有铭一脸理所当然。
　　“……”

　　“嘿！”
　　刘易枫走过来，举手打招呼，运动外套没拉好，另一边的肩就滑了下去，朴有铭很顺手的伸手给她提了起来穿好。陈伏看到二人亲昵的动作，心里突然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吃醋。
　　“陈经理不来帮忙拍一组吗？”
　　刘易枫这句话一出，朴有铭直接就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小米派你来当说客的吗？”陈伏无语。
　　“没有啊，我意思你来都来了。”
　　陈伏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刚刚朴有铭给刘易枫提衣服的动作，不由得站起身，脱口而出：
　　“好啊。”
　　“啊？”震惊的人变成了朴有铭，由于陈伏突然站起身，朴有铭靠着他的凳子晃动，人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扑地上。
　　“干什么啊？”陈伏抬手扯了他一下让他站直。
　　“你干什么啊？”
　　“人都说了，来都来了。”
　　“不要护着崽子啊，这么好的资源不压榨一下怎么当老板。”刘易枫朝朴有铭挑了个眉，朴有铭转头看了一眼陈伏，陈伏一脸视死如归，立刻重新挂上吊儿郎当的表情。
　　“护着？我这是求之不得。诶小米——”
　　朴有铭已经叫着小米去安排拍摄了，刘易枫看着他的背影笑的更大，转回来拍了拍陈伏的肩膀。
　　“你不用去准备准备，做几个俯卧撑啊什么的？”
　　陈伏看着刘易枫眯起来的桃花眼，又跳过她看到小米听到消息之后一声尖叫朝自己招手，朴有铭站在补光灯下笑得鸡贼，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突然没有了。
　　我怎么感觉这两个人是说好的来讹我的呢？？

　　这两个人绝对是说好了讹我的！
　　陈伏特别尴尬地站在布景里面，全身只有一条内裤，虽然说小米的衣服的确是非常舒服，但现在这个状况再怎么舒服也舒服不起来吧。
　　陈伏的身材很明显是刻意练过的，腹部、背部肌肉线条特别明显，但整体线条还是很柔和，是健身教练看不起但普通男女老少都口水的款。陈伏换了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场里就是一阵骚乱，小米满意到笑得花枝乱颤。陈伏也算是脸皮厚的人，但被这么盯着肯定是非常不习惯。
　　最让他心烦的就是朴有铭和刘易枫。刘易枫为了等集体拍摄还没有去换衣服，就穿着运动内衣披着件外套，露着两条长腿坐在一个导演椅上。朴有铭靠在她旁边，手里捏着不知道哪里挖出一包虾条，两个人一副前排吃瓜的样子死死盯着他。
　　陈伏一开始因为吃醋产生的不舒服的感觉早就被尴尬全部盖住，不去看那两个人，专注听小米对自己的指挥，感觉自己现在完全是一个被父母逼着在亲戚面前背诗的小孩吧！

　　拍摄刚一结束，陈伏就冲去换了衣服。刘易枫拍摄完的时候，他正一副什么事没有的样子和朴有铭联机打着游戏。刘易枫披上运动外套，直接套了条牛仔裤，拎了个白色帆布袋就朝两人走过来了，看起来特别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陈伏看她走过来立刻关了手机，惹得朴有铭“诶死了死了”一阵叫唤。
　　“请你吃饭。”陈伏站起身，对刘易枫说。“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啊，你有什么推荐的？”
　　“你俩去朴有清那儿吧，正好我有个机子放在那儿，我开车。”朴有铭头也不抬地插了句嘴。
　　刘易枫没有说话。
　　“也行，你上次就没有好好喝到，而且今天应该有Live。”陈伏表示赞同。
　　“上次去的酒吧，是朴有清的？”刘易枫突然问。
　　“嗯对啊，你也认识有清哥？”
　　“嗯。”刘易枫低了下头，抬起来的时候又是眯着眼睛恬静的笑了。
　　朴有铭从手机里抬起头，看到刘易枫对着陈伏笑着，眼珠子转了一下，叹了口气，起身拍拍陈伏。
　　“走吧走吧。”

　　到达酒吧的时候天还没有黑，朴有清的酒吧位于五星级酒店的楼下，入口在酒店内，就是大堂侧边休息区旁一个普通的门，看起来像员工休息室的那种。进去却是极大的二层空间，中间有一个玻璃的旋转楼梯通向地下一层，甚是浮夸。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保安，身材魁梧，神色冷漠。
　　之前刘易枫去的时候因为酒吧被朴有铭抢去办派对，可以看到街景的玻璃窗被拉暗，桌椅都被排开，live舞台换上电音设备，楼梯上挂上迪斯科灯球，地下一层直接变成舞池。
　　这一次刘易枫算是见到了酒吧原来的样子，酒吧空间虽大，但桌椅间距很大，虽然几乎满座，但感觉还是很安静。黑色的矮桌，红色的皮沙发，每张桌子上都精心插着鲜花，桌上的电子蜡烛是唯一的光源。一楼的单面玻璃窗将夕阳的光引进酒吧，可以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吧台的灯光打到坐在高脚凳的人脸上，显得特别妩媚。酒吧放着不知语种的爵士来配晚餐，音量调的很低。地下一层的live舞台有人在为晚上的表演做准备，时不时有客人过去求合照。

　　“我去看看我哥在不在。”
　　朴有铭在刘易枫和陈伏进酒吧之前，就飞速冲进去闪到吧台后，把吧台里一个系着围裙的青年一把按进厨房。
　　“你干嘛？”朴有清手里还抓着一只没擦完的杯子，虽然是老板，但他大多时候都在吧台帮手，害得正职的几位调酒师常年被其他员工嫌带薪偷懒。
　　“陈伏和刘易枫来了。”朴有铭也是开门见山。
　　“噢。”
　　“噢什么啊，我怕你见了尴尬。”
　　“有什么好尴尬的。”
　　“就……”
　　“他们在一起了？”
　　“没……但八九不离十吧。”
　　“你想让他们在一起？”
　　“……”
　　“你是不是在动什么坏脑筋？”朴有清把杯子和洗碗巾放到一旁桌子上，靠着桌子看着弟弟。
　　朴有清比弟弟大上两岁，两人的身高相近，五官也非常相似，但可能是因为朴有清的黑色短发精心打理过，感觉明显更加端正利落。
　　“你知道为什么刘易枫不和你在一起。”朴有铭被哥哥盯着，倒也没有相让的意思。
　　“大概吧。”
　　“你可以现在去和她说实话。”
　　“没这个必要。”
　　“那你也不用管我动不动什么坏脑筋了。”
　　“哎。你不怕陈伏受伤？”朴有清叹了口气，人际交往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很麻烦，所以很多时候，他选择不思考，不决策，让所有的事自然而然发生。但朴有铭毕竟是他亲弟弟，还是要关心一下。
　　“所以我得帮你瞒着。”朴有铭拍了拍亲哥的肩，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去储物间拿了一个带着红色贴纸的摄像机，就走出了厨房。

　　朴有铭一边按着摄像机，一边走出厨房的时候，就看到刘易枫半趴在吧台上看酒单，四周环顾了一下，没有看到陈伏。
　　“他在楼下。我是来找你的。”刘易枫盖上酒单，撑着头看朴有铭和他手里的摄像机。“哟，这机子好久不见。最近都没看你带着它，还有点不习惯呢。”
　　朴有铭打开录像键，把镜头对着刘易枫。
　　“打个招呼吧。”
　　“嗨，好久不见。”刘易枫对着镜头随便挥了挥手，朴有铭撑开小型的三脚架，把摄像机放在一边。
　　“所以你来找我干嘛？”
　　“是他吧？”刘易枫脸上还是带着笑，但眼睛里没有什么笑意。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刘易枫脸上的笑已经消失了。
　　朴有铭没有说话，低下头，刘易枫也不能看清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四个月前，苏梅岛的海边。

　　朴有铭身上脸上都画着荧光的彩绘，坐在沙滩的木凉床上，摆弄着手里的摄像机晃着脚。
　　“你怎么不去玩啊？”刘易枫踢着沙子走过来，拿着杯蓝色的酒递给朴有铭。
　　“我哥呢？”
　　“喝趴下了，我扔房间去了。”
　　“你看这个，就他这么喝现在才趴下算不错的了。”朴有铭点着摄像机里录到哥哥拼酒的镜头给刘易枫看，后者一脸嫌弃的笑。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不去玩啊？想对象哦？”
　　“啊？”朴有铭被吓了一下，表情没有控制住。
　　“哦吼，真的有对象！”
　　“没有，他又分手了而已。”不知道是酒精还是海风，朴有铭突然有些想说真心话。
　　“啊？”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刘易枫愣了一下，然后在朴有铭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
　　“是个男孩子。”朴有铭看到刘易枫听到这个，脸上也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点了点头。朴有铭像是得到了鼓励，把故事说给了刘易枫听。

　　“我家挺有钱的，家里一直在资助福利院，我爸妈总让我和我哥去福利院帮忙，说是学习什么助人为乐的精神，我现在觉得估计是怕福利院吞钱，让我和我哥盯着。但我那时候小，哪懂什么助人为乐啊，我就是去玩的。他是我去的那家福利院长得最好看的小孩，比小女孩都好看，而且和我差不多大，又聪明，我就特别喜欢和他玩。
　　“后来他要上初中的时候吧，我让我爸妈把他接来我们家住，但他不肯，可能是觉得寄人篱下，自尊心受不了。我和我爸妈为这事大闹一场，后来我爸妈去找他，说接他出来住送他和我一起上学，钱算是借给他的，所以他得特别用功的读书，赚大钱还给他们。他同意了。我们真的就和亲兄弟一样长大的，我和他比我和我哥还亲。
　　“他真的读书特别用功，他读的普通班，申本科大学是全奖，我读的国际班，在中介上还花了大价钱。现在他真的就靠用功读书，赚了大钱。我爸妈借他的每一笔，他都记着，本科和研究生的时候他一直在实习，加上奖学金，研究生毕业那天，他把钱连本带利还给了我爸妈，然后对我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了。
　　“但我早就没把他当兄弟了，我只是不敢和他说。我知道他酒后乱性，他的女朋友都是我一个个安排给他的，没断过。我知道他不会爱那些女孩子，我找的就是他不会爱的女孩子。
　　“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但我真的不敢和他说。我只能像家人一样一直照顾他，让他依赖我，但他越像家人一样依赖我，我就越不敢跨出那一步。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转折点会在哪里，我也很害怕。

　　朴有铭从温情，说到炫耀，说到纠结，最后沉默。刘易枫一直听着，她没有办法给予朴有铭解决方法，也没有办法疏导他的情绪，只能陪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喝到不省人事。

　　这个人就是陈伏。
　　朴有铭喜欢陈伏，他也没有在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在外人看来，只是非常亲密的兄弟，如同家人的兄弟。在陈伏看来也是如此。

　　但刘易枫是朴有铭安排之外的变数。
　　“对不起。我不知道。”刘易枫突然说，朴有铭摇摇头，心里却坚定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不是你的错。”
　　“但我理解，是挺可爱的。”刘易枫一只手撑着头，眯起眼睛苦笑了一下。
　　“做个交易吧。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朴有铭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撑着身子探到刘易枫面前。朴有铭眯起眼睛，微微抬起下巴，昔日目光里的吊儿郎当一扫而光，反而露出捕食者的危险的样子。
　　“你想让我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刘易枫忍不住朝后缩了下脖子，朴有铭的目光让她本能地触发了自我保护的反应。
　　“他喜欢你。这是他第一次喜欢别人。”
　　“我不懂。”
　　“你知道他能帮助你往上爬，这本来就是你的目的。”
　　“你说的是对我的好处，你能获得什么？”刘易枫皱起了眉头。刘易枫是非常擅长隐藏情绪的，人们见到她总是没有表情或者微笑，但朴有铭总是能让她破功。
　　“你不会爱上他的。”
　　“你不怕他受伤？”
　　刘易枫问了和朴有清一模一样的问题，但这次朴有铭却如实回答。
　　“那时候我会在他身边。”
　　刘易枫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在脑子里飞速的理了一下朴有铭的意思，然后噗嗤笑了出来。
　　“你也太坏了吧。”
　　“我知道你有数，而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朴有铭留了个话头，刘易枫斜着眼睛看他。
　　“他比你想象的聪明很多。”
　　“我知道，所以我找的是你。你得帮我。”
　　刘易枫看着朴有铭一本正经的眼神，突然觉得遗传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朴有铭这认真的样子，像极了哥哥朴有清。刘易枫突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