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弦》鹿紫

19、花

　　此时皇贵妃身后跟着常有德进了殿，俩人身后的几名内侍还压着几名宫人。

　　几名宫人一进门瞧见这么大的阵势，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腿就已经软了七七八八，噼里啪啦就跪下了。

　　皇贵妃给李泽行礼：“臣妾参见皇上。”赵锦瑟与窈婉昭仪站起来给皇贵妃见礼。

　　“臣妾一听说此事，就马不停蹄的派人去了花房将那里的宫人们给压了过来审问。”

　　李泽终于放开了两名爱妾，上前一步：“有皇贵妃在，朕心甚慰。”

　　于是几人去殿中坐下，李泽坐在上首处，皇贵妃坐在李泽旁边，窈婉昭仪赵锦瑟一左一右相对而坐，下头跪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宫人。

　　皇贵妃开口审问：“你们之中，谁是负责给长春宫和文仪阁送花的人。”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两名宫人磕头：“奴才小顺子，是负责给长春宫送花的。”

　　“奴才小利子，是负责给文仪阁送花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在送给主子的盆栽里下药谋害！”

　　两人一听这么大的罪名可承担不起，连忙不停的往地上磕头：“冤枉啊！冤枉啊！”

　　“就算是再借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谋害主子啊！”

　　“本宫晾你们俩个小宫人也不敢，你们是受何人指使，还不快快召来，谋害主子可是大罪，若是供出幕后主使还可留一条命在。”

　　“冤枉啊！奴才送去长春宫的花可是日日照料，每日挑的都是开的好的。一心想着讨主子喜欢，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啊。”

　　“奴才……奴才虽每日给文仪阁送花，但都是兢兢业业的每日挑着文仪阁主子喜欢的去，怎么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呢！”

　　皇贵妃正襟危坐：“送去两个主子那里的花除了你们二人以外，可还有别人常常接触？”

　　小顺子小利子对视一眼，二人绞尽脑汁，小利子开口：“花房里送去主子那的花每日都是由花房大公公分好了，奴才再送过去的。”

　　话音刚落，一个大太监赵全便慌忙磕头如捣蒜：“皇上明鉴，皇贵妃娘娘明鉴，奴才在花房待了五年，好不容易才混到大太监的位置，怎么敢做这样自毁前程的事儿。”

　　皇贵妃颔首：“你们说说，这每日到长春宫和文仪阁的花，是怎样分配送过去的。”

　　大太监赵全忙道：“每日送到各位主子那的花，都是清晨的时候奴才分好了，由花房的花侍搬到花厅里，再由底下的人送到各宫里去。”

　　“是啊是啊。”小顺子小利子忙不迭的回答。

　　“那几盆新培育的长花期的盆栽都是特意交代要送到长春宫和文仪阁去的。”

　　赵全突然转过头来瞪着二人：“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们送什么新培育的花了！花房里哪来的这种花！”

　　“公公！这……不是您交代的让我们特意把这种长花期的花送过去的吗？”

　　“胡说！我从来没有说过！”

　　皇贵妃皱眉呵斥：“还不快从实招来！”

　　“是，是花侍跟我们说的，公公特意交代了要送到长春宫和文仪阁去。”

　　眼看赵全和小顺子小利子还在吵，贵妃出声：“够了！”

　　“花侍何在？”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赵全忙答：“好像，好像，皇贵妃娘娘派人来花房寻人的时候，花侍就不在了。”

　　皇上手中玉钏一甩：“江敬忠，派人在花房去把这个花侍抓出来。”

　　“是。”

　　江敬忠便领了人出去。

　　“窈婉昭仪，媛才人放心，本宫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如今事情已经露出苗头，这个花侍多半就是关键，不过在赵锦瑟看来这个花侍恐怕………

　　不多时，江敬忠便匆匆回来，面色不大好：“皇上，奴才去迟了，到的时候那个花侍已经自缢了。”

　　赵锦瑟用绣帕遮住了鼻子，窈婉昭仪也向后缩了缩。

　　“晦气！仔细冲撞了贵人。”

　　常有德训斥江敬忠，江敬忠无奈俯身拜拜。

　　“这个花侍是何人？”皇贵妃问。

　　“回皇贵妃娘娘，这个花侍从前是……是如今的文采女身边的贴身宫人梅清，文采女如今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梅清便被尚宫局分来花房照料了。”

　　文采女，进宫后位份可谓是波折起伏，先是有宠被封文承容，后是有孕被封文宝林，而后恃宠生娇被贬文美人，后来小产出月后又贬文采女。

　　小顺子突然出声：“奴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要向皇上娘娘禀报。”

　　“说。”皇贵妃允他。

　　“谢娘娘，这个梅清似乎来到花房之后，一直念念不忘文采女，每月还常常往文采女那边送东西。与我们这些人说话时，常常看不起我们这些做粗活的，常自诩是伺候过主子的人。”

　　“对。”

　　旁边的宫人们也互相附和：“梅清在花房里常独来独往，不理会我们，跟她说话她也不理。”

　　皇贵妃看了看皇上，皇上朝她颔首，待皇上点头后，皇贵妃唤了身边的宫人：“沁水，你去倚竹轩宣文采女来承乾殿。”

　　“是。”

　　倚竹轩处，文采女见沁水来此还以为皇贵妃又找她有什么问题，而后听到去承乾殿以后，直以为是皇帝宣她，皇贵妃都被她抛在了脑后，激动的就随着沁水来了承乾殿。

　　一进承乾殿，见这三堂会审的阵势，傻子也明白不是什么好事，文采女当场就吓得跪下了。

　　皇贵妃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文采女，你可知今日唤你来是做什么？”

　　“嫔……嫔妾不知。”

　　“你可认识梅清？”

　　“梅清？……认…认识，她是嫔妾从前宫里伺候的宫女。”

　　“她死了你可知道？”

　　“死了！？”文采女惊诧：“她，她怎么会突然死了！？”

　　皇贵妃慢悠悠的说：“梅清下药谋害妃嫔，临死前指认是你指使的，你认还不是不认？文采女。”

　　赵锦瑟面上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心里却悠哉游哉的，还有空想皇贵妃审讯这套可谓是高啊。

　　文采女惊慌：“娘娘！娘娘嫔妾冤枉啊！那梅清胡说八道！嫔妾没有做过啊！”

　　瞧文采女这样子，莫非她是真的不知道？后宫之中，最不能低估的便是妃嫔的演技了。

　　李泽挥挥手：“来人，去倚竹轩给朕搜一遍就知道了。”

　　这文采女先前果然是惹皇帝厌弃了，不然如今也不会一上来，皇上便要去搜宫。

　　“皇上！皇上！嫔妾冤枉啊！嫔妾虽与那梅清有私交，却从未指使过她谋害妃嫔啊，皇上！”

　　不等她分辨，江敬忠已带着人出去了。看了这么大一出戏，人来人往的，赵锦瑟虽然心里烦躁，但面上还是很端庄的坐在位置上。

　　“文采女，你不要太过激动了，皇上派人去搜查也是在还你清白呀。”窈婉昭仪十分“善解人意”的劝说着此刻正跪在地上的文采女。

　　赵锦瑟本也想添上一把火，想了想，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还是算了安安静静看戏吧。

　　一会儿，一行人又匆匆的走了进来，江敬忠同样面色十分不好，只不过这回应该不是又死人了吧。

　　江敬忠急匆匆走上前，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皇上，皇贵妃娘娘，这是在文采女的住处发现的东西。”

　　是一个红木的小匣子，上面的铜色锁芯已经被破坏，太医主动上前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是一团褐色的不明物体，太医凑上前闻了闻：“皇上，这就是那浸泡盆栽的药。”

　　“不可能！”文采女几乎目眦俱裂：“绝对不可能！”

　　“皇上！”文采女膝行向前：“皇上！嫔妾冤枉！嫔妾绝对没有做出此等谋害妃嫔的事！”

　　一旁窈婉昭仪已经怒气冲冲：“文采女，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皇上！妾身对您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明！妾身几个月前才失去了孩子，如今恨不得日日诵经念佛为孩子祈福，嫔妾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提到孩子，李泽冷肃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

　　窈婉昭仪忙开口：“文采女如今还在提孩子，如若不是你自己想争宠的缘故，皇嗣又怎会保不住。”

　　窈婉昭仪的话正戳中了李泽，微有些松懈的表情又重新凝固了起来：“够了！你谋害妃嫔，证据齐全，不必狡辩！”

　　皇帝这一句话相当于给文采女斩断了所有希望。“皇上！皇上！您不能不信嫔妾啊！”

　　而窈婉昭仪还不肯就此罢休，冷笑一番：“幸好本宫身子向来康健，即便是被你谋害中药，也不至拖到身体孱弱，精神错乱的地步，没有遂了你的愿！”

　　文采女眼睛通红转过来瞪着窈婉昭仪：“窈婉昭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陷害的我！”

　　皇帝不耐烦听她的这些辩驳：“传朕旨意，倚竹轩文采女残害妃嫔，不思进取，妇德有亏，着褫夺封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啊！皇上不要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