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欢喜》瞒星

3、证据与不倒翁

　　“不、不是我――”值日同学面红耳赤挣扎。
　　“课间结束，石膏像上出现了指纹，”他指着嫌疑人被铅笔弄脏的手指，“如果藏在这里，有被值日同学发现的风险，大概率白忙一场。但如果藏东西的就是值日生，那反而最安全。”
　　“啊？可能――他没准备回来拿――”
　　“如果是临时得知要翻书包，有可能会只想摆脱嫌疑，随手放个地方，不考虑再来取东西。可是昨天就有人说要搜书包，这就给那个人充足的时间思考应付的方法，他可以找个万全的地方藏好，等大家放弃抓人，他一定会回来取。”
　　“我……”
　　蒋寒栖突然出现，义正言辞指着值日生，说：“你放东西的时候我躲在外面看见了！”
　　嫌疑人彻底投降，答应找老师道歉，并归还失物。
　　回去的路上，蒋寒栖笑嘻嘻对宋煜泽说：“侦探，其实我撒谎了，我没看见。”
　　“嗯，我知道。”按蒋寒栖的性格，看到会直接报告老师。
　　“你不知道！”她挡在他面前，目光灼灼，“我是为你撒谎的，因为你缺证据，我来当你的证据。”
　　河畔杨柳依依，燕子热闹划过晴空，少年少女四目相对，她用滚烫的眼神传递热烈的心。

　　梦醒，宋煜泽睁开眼。清晨缕缕光线涌进房间，他迅速起身穿衣，系扣子的时候手忽然一顿，轻笑一声。
　　自己是有多焦虑证据，连最烦的人都梦到了。
　　出门坐电梯，又巧遇蒋寒栖。
　　她递给他一个饭盒，说：“宋律师，给，早饭。”
　　“不用。”
　　“哦――”她收回，又再给他，“宋律师，给，午饭。”
　　“不用。”
　　“不收可以，我就跟到你车上，你昨天没送我，今天必须送。”
　　“为什么？”
　　“因为男人要有风度啊，邻居也要互帮互助，李涯说你找了个律所上班，我看过地图了，咱俩顺路。”
　　“我今天不去律所。”
　　她拉过甘念念，微笑：“你不送我，送念念好不好？买一送一，我跟着去。”
　　电梯到，宋煜泽接过她的饭盒，直接走人。
　　蒋寒栖得瑟地跟甘念念说：“怎么样？我就说他会心甘情愿吃我的爱心餐。”
　　“这他妈也是心甘情愿？”甘念念扶额，“男人得慢慢撩，要勾起他的好奇心和胜负欲，你这么死皮赖脸是追不到手的。”
　　“你错了，甘念念，男人我不懂，但是宋煜泽我懂，他身边用你那套的大美女可不少，但最后都败下阵来，只有我，能打入他的世界。”
　　甘念念若有所思：“也许他不是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我不知道他喜欢男人女人，可他最后只会喜欢我一个人。”蒋寒栖依然谜之自信。
　　到了出版社，两个人进会议室，冬岚已经在等她们。
　　甘念念把拼接的评论背出来，基本都是正面评价，冬岚听后，点点头：“看来你很喜欢我的作品，谢谢。”
　　蒋寒栖也磕磕巴巴地说了些见解，冬岚微笑：“你看得很仔细，谢谢。”
　　但冬岚的下一句话，让她俩心生寒意：“我昨天观察你们两个，觉得和我书中的两个女生性格有相似的地方，插画你们可以随意发挥，但我希望其中有一张两位共同完成的人物画像，最好是你们基于对方神态创作出来的作品，请问你们介意吗？”
　　蒋寒栖和甘念念同时有种操蛋的感觉。
　　出了会议室，甘念念说要找李涯算账，蒋寒栖不等她伸手，立刻50米冲刺跑路，消失无踪。

　　午饭时间，宋煜泽打开饭盒，看到一张粉色心形卡片放在保鲜膜上。卡片上有一句话：宋律师加油，找到证据奖励你和我约会哦。
　　在律所同事八卦的眼光中，他把卡片扔进垃圾桶，热了饭开始吃。吃到一半，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就听到蒋寒栖快乐的叽喳：“宋律师――”
　　他立刻挂断，并把人拉黑。
　　电话一响，前台通知：“宋律，有客户指名要见你，在5号会议室。”
　　他走去5号会议室，见到来人，感到异常无力。
　　蒋寒栖笑靥如花：“嗨~您好，我是蒋寒栖，想告一个人，可以委托宋律师帮忙起诉吗？”
　　“……什么诉讼？”
　　她把包里的小说拿出来，指着作者姓名说：“我想告他，骚扰我。”
　　然后她把冬岚的变态要求说了一遍，假装害怕：“宋律师，我真觉得我被这个作者yy了，现在相当危险，您能保护我吗？”
　　“找警察。”
　　“没有真凭实据，警察肯定不管。可如果他真的按照小说里的剧情，把我和我室友杀掉，怎么办？”
　　他直言不讳：“那我会免费出力，帮检方搜集足够定罪的证据，让你死得瞑目。”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就这样？”
　　他轻叹：“那每年忌日再订一束花给你。”
　　蒋寒栖微笑：“好啊，我要玫瑰花，99朵那种，墓碑上我会给你名分的。”
　　“我还很忙，没别的事回去吧。”
　　“昨天你问的问题，我想出来了，”她忽然说，“你答应和我交往那天，我一定会睡你，第二天逼着你负起男人的责任，所以你想抵赖也不行。”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说：“我要宁愿不做男人，也不答应呢？”
　　她明显受挫：“你还真会这么做。”
　　他径直推门出去。
　　她趴在桌子上失落了五分钟才起身。刚迈出会议室，就看到角落工位上的宋煜泽正吃着她做的爱心餐，蒋寒栖瞬间满血复活，笑意盈盈地离开律所。
　　宋煜泽吃完饭，继续查看案件相关的资料。他主张为陈芳艾减刑，可是经过这两天的调查，没有出警和调解记录，也找不到一个愿意出面为陈芳艾多年遭受的□□作证的人。她和婆家五口人住在一起，包括邻居在内，所有人都否认家暴事实，而她老家那边长期没有联络，也不清楚陈芳艾的具体遭遇。现在宋煜泽手头只有轻伤鉴定报告，实在没什么把握。
　　想到刚刚蒋寒栖的威逼利诱，他忽然有了新念头。毕竟把她这一腔死缠烂打的热血放在其他任何事上，可以说无往而不利。

　　晚上到家，甘念念激情讲述自己跟李涯据理力争的过程，字字句句倾诉对变态作者的唾弃。
　　“然后呢？”蒋寒栖问。
　　“然后，他答应加钱，我就屈服了，”她展示打印出来的一厚沓蒋寒栖的照片，莞尔，“我正研究你的脸，思考怎么把握神态呢。”
　　“真是要钱不要命。”
　　“五倍哦。”
　　“快，你照片发我五百张。”
　　两个人扯了半天闲篇，蒋寒栖搬小凳子出门蹲宋律师，结果到12点也没见人，她靠着墙壁直接睡着了，后来被大早上出门遛弯的李涯叫醒，才发现他居然一夜未归。
　　“这就是他的万全之策？”蒋寒栖打着哈欠思考回房间，满脸疑惑，“宋煜泽也不是为损我不利己的人啊。”
　　结果一连五天，她都没见到宋煜泽，给律所打电话，对方也表示他没上班。甘念念边调色边说他可能留宿真爱家里干柴烈火了，蒋寒栖火速画了一只名为甘念念的大王八以示警告。
　　“要不我报警吧？”她停下画笔。
　　“至于吗？”甘念念把手机借给她，“给他再打个电话试试。”
　　“我打好多次都不接。”
　　“也许他拉黑你了。”
　　“……”她郁闷一刻，还是取了甘念念的手机，跳过一地的颜料罐到沙发上，熟练地拨打那个号码。
　　“喂？”
　　“……你真拉黑我了？”难怪几百次都打不通，她有些失落。虽然了解宋煜泽，能预料他所有反应，但她仍旧幻想他不会烦到拉黑自己这一步。被拉黑也太难面对了。
　　他相当平静：“有事？”
　　“我担心你。你在哪儿啊？”
　　“我很忙。先挂了。”
　　“饭盒！”她突然喊，闷闷不乐道，“饭盒还给我！”
　　“晚上还你。”然后无情挂断。
　　甘念念反向安慰她：“没关系，他做绝一点挺好的，躲着你，拉黑你，这些都能让你尽早死心。”
　　“那他为什么留着我饭盒？”她喃喃自语，“这就是我们俩的姻缘玻璃鞋？”
　　“……”
　　晚上她继续守株待兔，没想到等来了李涯，说宋煜泽寄了个快递到公司托他带回来。
　　她以为是礼物，满心欢喜拆开快递，结果是自己光洁如新的小饭盒。
　　她托着下巴，愁眉苦脸盯着桌上的小饭盒，说：“我有病毒吗？当面还我那么难？”
　　再仔细一看，快递寄件人也不是他，是律所前台，她更加陷入愁云惨雾。
　　当晚她就失眠了，凌晨三点，她把客厅收拾了一遍，下楼扔垃圾。走到垃圾桶前，她目睹宋煜泽驾车路过，立刻进入警戒状态，追着过去。
　　宋煜泽下车刚走没几步就对上充满怨念的眼。这一幕好似家庭伦理，深闺怨妇捉奸出差老公，神情悲凉哀婉。
　　他疲倦异常，匆匆路过，她也看出他很累，默默地跟着。
　　跟到家门口，他停手，望着她。她也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饭盒不是还你了？”
　　“别拉黑我。我保证一个也不打，可是别拉黑我。”
　　“……我今天很累。”他声音都轻飘飘的。
　　“那先答应。”
　　他叹气：“知道了。”
　　“嗯，晚安，”她挤出笑容，从外套里掏出一个亲手上色的不倒翁，说，“第一个手工品做好了，免费送你。”
　　他没仔细看就接过，把她关在门外，然后随手将东西丢在沙发上。
　　这些天宋煜泽忙着调查陈芳艾的邻居，打算从他们的软肋下手，各个击破，在那边酒店一呆就是五六天，都没怎么合眼。现在终于有收获，他总算睡了个安稳觉，一直睡到大中午。
　　冰箱空荡荡的，他随便吃了点面包，开始看电视。他忽想起那个不倒翁，低头从靠背底下摸出来看――是个小企鹅，初看挺可爱，翻过去，背后写着四个大字：栖栖爱你。
　　他又迅速扔回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