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战记》貓鳥

15、「水」

　　双重意识层之间的空间移动…简直称得上是精神力运用中的漂移技术，还是蹭着断崖边漂过去的那种。

　　假如我们把现世当成一个足球场，双重意识层就是一个大套套小套的龙门了。
　　那必须有两个能力者，一个造出较大的主控「场」，另一个在「场」内架设另一个窗小的被控「场」，落入里面那个「场」的人，如果想回到现世，就必须把这两个场都毁了不可。

　　而许川涟的动作，就相当于把小的那个龙门硬生生震爆，拿着其中一块碎片找到「大龙门」的相同位置贴上去，才算顺利过渡到主控「场」里。

　　在特动组的档案里，双重意识层虽然罕见，但还是有几单过去留下的案例的，也早已被分析的很透彻。

　　因为，这个技巧一般是作为陷阱，或者说专门吞噬梦魇的「蜜罐」用的。

　　若是用的技巧够好，梦魇就很容易迷失在大小两个场间，就连通信都传不出去。

　　可是，现在眼前昏迷的方呈昌不过是个连自己觉醒了都不知道的普通人，有威胁的也只是架设主控「场」的人。

　　…自然形成的双重螺旋吗…?

　　陈顺默默回想着以前在档案室看过的数据。

　　“…这…这是水?”

　　远处的龙鸣声已经消失，众人看向四周，湖所处的地方像是一个草原，四周的草高至人腰，被一道一道的河流拨开成抽像的图案，放眼看去，这些小溪河道竟有几十之多，而终点就是他们这个湖。

　　黑如墨汁的水无声无息地流着，汇入湖里，就像染色一样把湖水染得更为乌黑。

　　“快，我们快离开这里!”
　　队长很快下了决定，领先选了条道走进草原，一边让众人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的水道。

　　野草茂盛的不象话，简直是疯长一样，大家都注意着脚下不要被草绊进水里去，突然小乐踩到了一个东西。

　　“队长!!你过来看!”
　　“怎了?”

　　许川涟就在小乐身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小节蓝色发棕的金属埋在泥土里。
　　队长走过来，用脚把上面的土拨开，随着几脚，那东西越露越多…似乎是条金属管子。

　　管子有些历史了，本来应该是染的蓝漆，随着年岁过去渐渐剥落，露出了下面的金属，又被湿气侵蚀，生了大片的锈。

　　“金属管?”

　　季楠雅伸头过来看了眼，随脚在附近试探着，果然又发现了几条。

　　…这算什么?大草原上的水管工游戏吗?

　　队着皱着眉头想了想，换着以前他还可以让祝夕试着分析，现在联络不上，他每一个决定就更要谨慎。

　　不管这些人有着什么背景，他要做的，就是在任务中作出正确的决策，让特动组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地回到现世去。

　　“水…金属管…”陈顺嚼着这两个字，总觉得有什么关连，却抓不住一闪即逝的灵感。

　　“水管!对了!水管!”小乐突然大叫出声，见队长看向他，便解释道：“虽然现在大多数都转用高质量的强化聚胶水管，但有些地方还是用着水管的，小片应该比较清楚，是吧?”

　　他的意思自然是说，像南区那种贫民区，大多数地方都是用金属管作为水管的。

　　“是啊。”其实许川涟也不太肯定，他努力回想在南区住过的那几个星期，似乎真的如此：“因为金属管会生锈，长时间不用一开水管就会有锈水出来呢。”

　　队长点点头，看向草原的尽头：“水管吗…如果出口在这里，源头又会在哪呢?”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宁突然开口：“水处理厂。”

　　似乎蒙在湖与草原间的面纱被这句话揭开，四周的草地缓缓软垂、枯萎，然后变成了一层发黑的地毯，定睛一看，分明是工厂常见的水泥路。

　　空无一物的旷野突兀地出现一座座混凝土建筑，像是他们本来就在那里，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发现而已。刚才在草原上就闻得见的硫磺味变得更明显了，显然是从发热的管道和热气沸腾的储水池里发出的。

　　“果然是水处理厂…而且好像是工厂的私人处理厂。”

　　突然湖里一个黑点引起大家的注意。

　　“那是什么?”

　　定晴一看，那是一只在沸腾污口载浮载沉的死老鼠。
　　黑毛被烫脱出粉红色的肉膜，老鼠的身体僵硬，干瘦的四只小爪子就像风干的枯枝似的，紧紧收缩在一起。

　　跟在老鼠后面的，是更大的一片阴影，好像是个人。
　　人穿着的是蓝色工作制服，被污水染得灰黑，泡胀了，就像个胶带袋似的浮在水面上。

　　水流很快，这两个阴影一下子就被冲不见了。

　　许川涟他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按照上课学的内容，如果他们刚捏暴的方呈昌的「场」的属性只是迷茫和诡秘的话，这个「场」的属性明显要更血腥暴力一些。

　　这通常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吱呀一声，共中一幢建筑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脸颊瘦削长如马脸的男人走了出来，穿的蓝色工作服颇为眼熟。他目光阴霾地看着众人，有些疑惑：“你们是谁?”

　　一个NPC。

　　下了这样的判断，队长迎上去：“我们来找个人。”

　　那人看了一会，冷声道：“进来吧。”

　　几人跟着他走进房子去，里面似乎是员工们的休息室，有三个男人正在那打牌，见到他身后跟着人，一个比较胖的叼着烟开口：“老邓，你说去看个电闸，怎么倒带了几个人回来?”

　　这时许川涟才注意到，屋子里黑的很不正常，不是因为这伙人喜欢黑着打牌，而是停电了。

　　“门外遇着的，说找人。”
　　坐东首的三角眼瞧过来，叼着的烟落了老长一段烟灰，掉牌桌上就随手揉了去，边问道：“找谁?”

　　“一个姓方的。”
　　队长同样冷淡地说。

　　许川涟一惊，心想，他什么时候怀疑上方呈昌的亲属的?

　　“姓方的?一个都没。”
　　“那么跟姓方的有关系的有没?”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矮子的声音更冷了几度：“名字都没就想来找人?你到底是来闹事还是找人的?”

　　几人的手已经摸上了坐着的板凳，许川涟这时才明白了，他们队制装备的其中一样，一把折迭长刀是拿来干嘛的。

　　能力嘛，不是什么都能解决的。

　　隆隆的水流声太过烦人，连带气氛中也添了丝噪乱。
　　许川涟站在后方，眼睛四处瞄了瞄，瞄到了序洐身上。

　　即使这种场合，他还是像个石像般，用着会议室里看见的那种姿态靠墙而立，视线不在队长、也不在那四人身上，而是远远地投放在一点。

　　许川涟跟着他的角度看去…是窗口。
　　一只腿是身体三倍长，身子却只有米粒大小的蜘蛛幻影一样从窗框爬过。

　　窗外是另一个储水池，因为打开了闸口倾射而出的水流激流一样沸腾着，颜色吓人。

　　他突然发现，序洐看的不是那只蜘蛛，也不是水流，而是再远处的东西。
　　一个人的黑影。

　　人影穿着蓝色的工作服，似乎也看着这边，应该也发现序许两人的注视了，却一点逃避的意思也没有，仍旧定定地朝着这个方向。

　　悄悄走到序洐身边一拉他衣袖：“那个是吗?”
　　“嘘…”序洐看着他，笑着竖起手指在唇上：“告诉你是要代价的。”

　　有些不满，却依然把声音压在最低点：“你不是监控者吗?”
　　“你也会说，只是监控罢了。”
　　“……”恨恨地咬牙，许川涟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序洐一笑：“你亲我一下?”
　　“我殴你一下行不?”
　　“不行。”

　　两人笑瞇瞇对视，一个是气的，一个是乐的。
　　三秒后，许川涟觉的没为队伍牺牲色相，决定无视到底。

　　正巧这时候，队长的通信器竟然响了，竹子鱼抑扬明显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队长!主控「场」再次打通!绶草也联络上了……”
　　“废话少说，你们跑哪去了?!”

　　午夜粗暴又带着冷艳调子的声音插入，未等队长回话，那边四个男的就警戒起来：“队长?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