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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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顶轿子如约停在了王家的门口，管家领着一众小厮带着客人前往王家的前堂去，后厨则在为今晚的宴请积极准备着。
让人意外的是，尚书大人不仅亲自登门，还把自己的女儿也一同带了过来，共同参与事情的商定，这倒让王氏夫妇颇感震惊，按道理来说，婚事基本上都是由父母全权决定和包揽。
在王家的会客堂里，王珃参政知事和李尚书共位居于上座，而白氏与李嫣然则落座于下首，王参政毫不意外地率先开口：“贤弟，不知令女前来所为何事？今日不是你我二家请期嘛？这于理不合吧。”
一时的目光都落在年轻的姑娘身上，她一言不发，只是笑笑，等自己的父亲来解释这个问题。
“王兄啊，实在不好意思，虽是小女请求，但我也应允她跟着来的。”李尚书笑着打圆场，顺手喝了口茶。
“此番也不是为别的事情，听说你家公子对着婚事不甚满意，还被关入了祠堂，流言如虎，虽然众人都劝我放宽心，但是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遂将小女一起带来，待会儿让他们见个面，我也问问他的意思。”李尚书这一番话说得相当有诚意。
这一点也的确让王氏夫妇给忽略了，婚事一向繁琐，常常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一半前后都需要半年以上的准备时间，也有充分的时间来考察对方的人品，此番的仓促再加上坊间的传言，尚书大人的顾虑情有可原。
王珃道：“是我们疏忽了，前几日无非是小儿不敬，我小惩大诫，便将其关进了祠堂，这与婚事并不冲突，只不过是外头的人嚼舌根而已，贤弟不必放在心上。”
“如此这般，那我就放心了，不知婚期该放在何时？我下个月底就要回乡照料父亲，希望在此之前能尽快完婚。”李尚书说得比较直接，并没有拐弯抹角。
在朝中，大家都知道礼部尚书是一个大孝子，对父母尤其尊敬，在县城中就是有名的大孝子，曾经还举过孝廉，故而家中父亲病情告危，不待时日便着急地上递奏折，要求回乡守孝三年。
“我们也请了几位道人算过，说是五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宜婚嫁，不知贤弟以为如何？”王参政提议道。
“五月初五？虽说有些赶了，但是好时辰可遇不可求”李尚书语气停顿了一会儿陷入思考，今日刚过四月半，余下二十日左右，着实有些赶，一边是自己要回乡，一边是着急女儿出嫁，俗话说的好，不怕事情多，就怕事情坏，他心里还是隐隐担心。
“那就先这样定下吧，嫣然，你觉得如何？”
年轻的女儿戴着面纱，听见父亲询问自己，又是一笑说：“此时全凭爹爹做主。”
李尚书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不知犬子可否出来相见？”
“快去叫少爷出来相见。”王珃立即吩咐管家去方中喊，却听见府中一片骚乱。
过不多时，他便知道发生了何事，王宽不顾下人的劝阻，牵着一位姑娘，一路从门口闯进堂内。
此时偌大的待客堂依旧很敞亮，落日的余晖透过纸窗斜斜地投射在青石铺的路上，烈焰一般的红霞点燃了半壁的天空，还未等管家前去传信，年轻的男子适时地来到了这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带着不悦的神色，首当其冲的就是王参政。
王宽带着小景，甫一进门，便双双跪在了地上，还未等他们说话，王珃一怒而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珃刚才还和颜悦色，只是一瞬间便已经被在自己的大儿子点燃了怒火，明知今天是个重要的场合，此刻还带着一个女子前来，这是摆明了药当着众人的面让他难堪！
年轻的男子没有与众人见礼，而是直白地说出心声：“爹，这是小景，我要娶她为妻。”话语中字字有力，显示出他的决心。
“啪！”地一声，王参政拍案而起，他只感觉到一阵气血上涌，全身的怒火直冲冠发，咆哮道：“你这个逆子，你再说一遍！”
“我要娶小景为妻！”王宽一字一句慢慢说了出来，完全不顾周围人变了脸色。
年轻的男子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模样，红着双眼，为了自己的坚持而努力抗争，因为过于用力，颈侧的肌肉贲张充血，声声有力，仿佛一只蛰伏着的豹子，体内蕴含了无穷的力量。
他以前与父亲努力抗争过、辩解过、求情过，但是作为一个家族的大家长，王珃很少去顾及孩子内心的想法，更不允许有任何的不服从，所有的事情毫无例外地必须按照他希望的样子发展，上次与赵简结亲、再退婚，还有这一次的结亲，都是这样。
王珃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跪在身后的小姑娘，恍然大悟，“你是因为这个女子才百般阻挠这个婚事。”这下他一切都想明白了。
“娶她为妻，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娶一个渤海遗族的后人。”王珃暴跳如雷。
此话一出，顿时周遭立刻安静下来，小景的脸色也是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原来王参政一直知道她的身份，对他们七斋的事情了如指掌。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景生活在大宋，就是大宋的子民！”王宽不假思索地为小景辩护着。
王宽不喜欢他们将小景划分为渤海遗族，小景从小就一直因为这个身份而被利用、被欺瞒，屡入险境，她与大宋每一个子民一样为之付出良多，却依旧被加以区别，他觉不公。
王参政一脸怒意，白氏则又气又惊又急，李尚书虽有不悦，但是别人家事，他不便插手，故而只待在一旁，不发一言，而李嫣然因隔着面纱，其面容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底下的丫鬟却是一个比一个生气。
“这姑娘是谁带来的？”王珃虽然气，但是他也知道王宽从来不曾出府，这个姑娘为何他一直都没有找到。
管家悄然上前，说道：“这是老爷的妹妹，魏夫人带来的。”王瑛嫁予魏姓夫君，故而管家称其为魏夫人。
王珃一听便将桌上的茶杯碗盏全扫在地上，原来自己的儿子和亲妹联合起来对付他，难怪这些时日，这个姑娘的下落一点都找不出来。
话到此处，王珃只觉得更加的愤怒，看着在旁的尚书大人一脸不愉，无论于公于私，他都要有一个交代！
“你非要娶她不可？”王珃此刻已经走到了王宽的身边，再问他一遍。
“我要娶小景为妻。”王宽的话语并未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那样坚定。
下一瞬，王珃随手抓起一个茶碗便朝男子的脸上丢了过去，用了十分的力道，清脆的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王宽额角便淌下一条血痕。
“来人！把他摁住，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他！”王参政此时十分生气，在好友面前如此丢面子，其愤怒远剩过十几日之前。
管家见老爷如此生气，不敢有任何的违逆，立马吩咐下人将王宽给拿住摁在地上，叫人取了祠堂里的戒棍来，那棍子足有大臂那么粗。
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就要被施以家法，白氏于心不忍，刚想求情，老爷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王参政的话给堵回来了，“谁今天要是跟他求情，我照打不误。”
王宽握了握小景的手，用很低的声音跟她说：“没关系，记住我的话。”
在小景担忧的目光中，王宽非常配合且从容地趴在惩诫长椅上，那模样有如赴死。
王参政虽说年岁已大，但是年轻习武的底子仍在，挥着棍子虎虎生威，像王宽这样瘦薄的身子，不知道能承受父亲盛怒之下的多少棍，白氏不忍再看，在旁边拿着帕子暗自哭道。
棍子打在身上只是低沉的一下，随后又重重拿起，一棍接一棍，中间未曾停歇，不多时，便打得皮开肉绽，血花翻涌，王宽也是硬气，咬着牙一声不吭，望着身旁的小景，只是笑笑。
小景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想起方才王大哥的嘱咐，现在才明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如果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就不会跟着王大哥做这样的傻事。
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尽管泪水已经从眼眶花落，她只能自己捂住嘴巴，连一句呜咽都发不出来，而周围的小厮都围着自己，生怕有任何的动静。
王宽一向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有风度，是个翩翩君子，灰尘不曾脏其衣袖，但是二十棍下去，就连外衣都渗出了血液，每一下的重击都让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如今的他仿佛倒在血泊当中，脸上已经浮现出了青灰之色。
被打的痛苦是小景所不能想象的，王宽虽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脸上却不断涌出的冷汗让人触目惊心，不知哪一下是最后的一根稻草，男子彻底失去了意识，脸上一片惨白。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要被打死，再听话的白氏也生出了护犊之心，立刻扑上去将王参政手中的戒棍夺了下来，凄厉地问道：“你要把宽儿打死才甘心嘛？”
见王珃有犹豫面容，白氏再也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立刻吩咐下人赶紧将少爷抬回屋里去，再去请开封府里最好的大夫前来医治。
而小景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呼吸都凉了，脑海中一片混沌，想冲上前去看看王大哥是什么样子，却被赶来的小厮和管家挤在外围。
几乎是不可遏制的，那一声“王大哥”就要脱口而出，却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抬眼看，是李嫣然身边的贴身丫鬟，柳莺。
那语气是如此地轻蔑，“我们小姐还没发话，轮得上你给准姑爷哭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