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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徐鉴行其人 ...

  •   柴房中人皆转身向后看,房门外徐徐走来一位披着白披风的仙雅公子,手中拿着一把绿柄仙剑。
      郑秀储心中腹诽,这丫丫的陆珩怎么每次出场都这般出乎意料,还每次都撞见他尴尬难堪的时候。这是上天见不惯他翻盘重生,找个小哥哥来给他添油加醋堵心吗?好死不死,这次沈缺也在,他内心要爆炸的想法都有了!!!!

      他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不敢乱动。既怕沈缺头脑一热把他从地上拎起,更怕陆珩发现异常。
      不过,心思转了一番过后,郑秀储才猛然想起陆珩说的话“我保他。”
      这三个字说的波澜不惊,仿若入秋之后随风飘摇的旧叶,在空中旋转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落叶归根般落于郑秀储心间。郑秀储一时感动,居然有人出面保他,此时那三个字简直比“我爱你”“有我在”“我等你”更让人欲哭无泪啊!!!!!!
      欲哭无泪啊,有没有!!!!!!

      沈缺停下想要一探究竟的手,起身,对陆珩道:“陆珩?早听说你现身风月鉴宝楼,我以为是那些人造谣,现在看来是真的?”
      陆珩道:“沈岭主怎么现在关心风月鉴宝楼的消息了?”
      沈缺冷哼一声,不答,带着门下众人出了柴房。

      沈缺一走,房内顿时少了能平衡陆珩锋芒的男子,陆珩生的高挑,又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房中大多数都是岳家堡的人,走货之人,生的五大三粗的有,长得颇好但后天风霜雨露日晒雨淋,好相貌也有些走样,稀稀拉拉站在一起,陆珩尤为显眼。

      岳堡主道:“陆公子怎么不好生歇着,来柴房了?”

      听岳堡主的口气,他不会是既请了计逢春沈缺,又请了陆珩吧?请的还真够多的,是怕家中之事不好解决嘛?这么多人,能围在一起赌博下注了。
      陆珩道:“听见有人踹门,声音极大,就过来看看。”
      郑秀储心道:“定是沈叠浪引过来的。”
      岳堡主道:“无事,就是家仆误抓了几个人。”

      “这位先生我来作保,岳堡主大可放心,他”,陆珩顿了顿,“他就是一个算命先生,没有灵力修为,岳小姐的棺材不会是他偷的。”
      岳堡主道:“既然陆公子都这样说,那我大可放心。”
      陆珩与岳堡主说了几句,说了什么郑秀储没听太清,大意是岳堡主感谢陆珩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又客套几句,诸如此类唧唧歪歪,倒是说了很久,久到郑秀储双腿发软,四肢僵硬,骂爹骂娘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话在嘴边打转,分分钟想起身掐死这个岳堡主,话忒多了吧,当地上趴着的不是人吗?既然觉着陆珩要好生休息,便快带着陆公子去厢房休息啊!!!!!他好起身啊!!!!
      终于,在郑秀储快撑不下去,岳堡主带着手下之人离开了。

      计逢春声音老迈,“儿啊,有人保这位先生了,你可以安心跟爹走了吧?”
      计源点点头,飞快看了陆珩一眼,又垂下头,对郑秀储道:“先生,珩客来了,你在他手里我就放心了,这就走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郑秀储抽出一只被头压红的手臂,如牛尾甩苍蝇一般飞快地对计源甩手,虽说看不到郑秀储脸上的表情,但单单从手臂动作就可以看出他对计源地嫌弃,简直嫌弃至极。他怕计源那小子又口无遮拦,计源简直是遣词造句的一把好手,现在这种情况,叫“你在他手里”????
      计逢春飞快拉着不成器的儿子走了。

      计源走了大老远又转过身来,坚持不懈道“要来找我啊,先生!!”,“先生!!!”
      此时柴房之中只剩郑秀储,陆珩二人。

      陆珩在柴房内走了一圈,先是在里郑秀储较远的地方闲散散步,又慢慢走到郑秀储跟前,他走路步调轻,即使走到郑秀储跟前,也没有激起他周身地面上的灰尘。郑秀储不知他要干嘛,只能耐心等待着,又不敢抬头,怕陆珩发现他就是那个死的旧了的郑岭主。
      丫丫的,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按理说,他作为一个算命先生,应该给自己先算一卦,再出门。
      保险!
      他实在腿脚酸软,于是微不可察动动左脚再动动右手,嘴里吹了口气,将面前的头发丝吹开。发丝轻微飞舞间,他见陆珩似要把手伸向他,扶他起来,手伸至一半,僵在半空中,洁白如玉的手微颤,他灰色的外衫也跟着摇曳一阵,终是把手收了回去。
      良久,道:“郑秀储,你还想在地上趴多久?”

      郑秀储身子一震,怎么会,就把他认出来了?与他有二十多年情谊的沈缺都没有将他认出,陆珩是怎么做到的?亦或是,陆珩什么时候认出他来的?
      他浅笑一声,此时再装聋作哑,都是无用,他能骗骗计源那样单纯的少年,可对这个要为自己下半辈子考虑的陆珩,他实在没辙,打又打不过人家,名望也没有人家高,翻窗跑路吧,人家青行剑一出鞘,他可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郑秀储一个翻身坐在地上,捏胳膊捶腿,满是无奈道:“陆珩你早说呀,害我在地上趴了这么久,腿都要麻死了。”

      陆珩道:“是你自己要在我面前装的。”

      这不是废话吗?不在你面前装,难道大张旗鼓跳到你面前扭腰摆胯,告诉大家我妖脉后裔郑秀储又回来了?

      郑秀储在地上躺也躺了,坐也坐了,现下四肢舒展了些,不似刚才那般僵硬,单手撑地准备起身,刚站起来,便觉眼前一黑,视野之中的黑暗从四面八方盘旋而来,他下意识闭上眼,脚下一软,如同踩上一团绵软之物,支撑不住,身形前倾。瘦弱却十分有气力的手从腋下穿过环住他的肩胛骨,牢牢将他稳住。他睁眼一看,陆珩不知何时上前一步,姿势有些尴尬,他又好巧不巧抬眼一看。
      他总觉得气氛除了尴尬,还有丝丝暧昧。

      陆珩很快放手,甫一收手,陆珩又大半没入白色披风之中,“这里脏,回房间再说。”

      郑秀储抬脚进入岳堡主为陆珩准备的房间,心中不住赞叹,岳家堡上下真不愧是见人下菜碟。知道陆珩在外素有美名,房间也布置的与陆珩相得益彰,既不奢靡,又不简陋,微风习习,案香缭绕,从房内望外看,刚好能看见缺月挂上树梢。
      两人在桌边坐定,陆珩伸手倒了杯茶,递到郑秀储面前。
      郑秀储接过,喝了口,犹犹豫豫,却还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在风月鉴宝楼的时候,就认出我了?”
      陆珩点头。
      “你那拙劣的化妆技术,当真不敢恭维。”
      虽说技术是拙劣了些,但陆珩似乎却不是靠着相貌将他认出的。
      郑秀储道:“是因为我用血液帮计源得了玄光扇,你才认出我来?”

      陆珩道:“百悦血脉得天独厚,若非你暗中助计源,玄光扇如何会乖乖跑到计源身边认主?下次莫要冒险,不然认出你的,便不只我一人了。相貌相似,可掩盖,可伪装,可抵赖,百悦血液,一登场,便是百口莫辩,难辞其咎。”

      百口莫辩?难辞其咎?郑秀储知道陆珩言外之意,他当年靠着自己百悦血脉,发了妖乱,生生将花州十六城所有修仙门派屠个干净,当年那场景,当真是群魔乱舞,人间炼狱。如今世人谈起往事,都不禁两股颤颤,狠狠诅咒郑秀储不得好死。
      郑秀储冷笑一声,道:“怎么,珩客要昭告天下,我郑秀储又回来了吗?”

      陆珩捏杯的手一顿,茶水似要洒出,眼神游移,有些飘忽不定,末了,稳稳心神,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这姿势,不像在喝茶水,倒像在灌毒药,连带着陆珩的神情都是决绝的。
      屋外传来寒鸦阵阵鸣叫,声音忽远忽近,似是解释什么。
      陆珩抿嘴,道:“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你要信我。”

      郑秀储内心一安,能得陆珩一声承诺就好比尾生抱柱,陆珩是尾生,他当然不是那个让尾生心心念念,至死方休的女子,他宁愿当那根柱子。再说,陆珩当时没有戳破他的身份,当着沈缺的面还把他护下了,自然不用担心陆珩将他供出去。

      “那你……..”
      陆珩道:“我今日出现在此,是因为岳家小姐棺材失窃,岳堡主托我找棺材。我探出棺材被搁置于西南荒郊藏尸地,岳家堡的下人马不停蹄就赶去了,刚好碰上你们三人。这才将你们误打误撞抓了回来。”
      陆珩与沈缺在此碰面,却不是因为同一件事,看起来确实有些巧合。

      郑秀储道:“岳家小姐的棺材为何被盗?”
      陆珩道:“我本来是不知道的,可是进柴房之前我去看了眼岳灵心,便发觉事情不对。”
      “有何不对,莫非是棺材上下了禁制阵法?还是岳灵心死的蹊跷?”
      “都不是,棺材上并无不妥,岳灵心确实是自杀无疑,只是”,陆珩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听得郑秀储心痒痒,急道:“只是什么?”

      陆珩道:“岳灵心长得极似徐鉴行。”

      徐鉴行?

      在修仙门派世家当中,“徐”这个姓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以前门派中最为鼎盛的便是盛江徐氏,当真是巅峰造极,无人能比,家族中人个个超脱凡俗,女修中便以徐鉴行最为出彩。传闻徐鉴行在建造上颇有造诣,许多被人称颂的建筑,都出自徐鉴行之手,徐鉴行成名之后,话本中许多坚毅果敢的女性形象,都是以她为原型改编的。
      可是后来徐鉴行不知为何去向高僧寺庙求取佛舍利。寺庙中人不许,于是有了徐鉴行三探佛寺盗舍利之说。徐鉴行偷了佛舍利,便不知所踪,盛江徐氏将徐鉴行逐出,从此一代奇女子成了梁上君子。
      也算令人唏嘘。

      郑秀储道:“你是觉得这件事与徐鉴行有关?”
      陆珩道:“只是猜测,毕竟样貌不能说明什么。”
      一阵夜风吹过,房间里想起一丝细微银玲轻响,响声悦耳。郑秀储下意识看了一眼陆珩腰间,陆珩腰间的紫玲微微露了出来,在灰色长衫和白色披风中格外惹眼。
      郑秀储心道:“陆珩啊陆珩,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的东西你该还给我了吧?”
      郑秀储端起茶杯,将杯子放于两指间揉搓,眼睛却望着陆珩腰间,喝一口茶,又抬眼看陆珩,意思再明显不过,简直就是活生生把“东西还我”写在脸上。

      陆珩觉察他的目光,眼神看向别处,一本正经拽住披风边角,将紫玲掩盖。

      郑秀储没一口水喷出来就算不错了!!!!
      陆珩这是什么意思?不把东西还他了?

      陆珩又一本正经道:“你今天为何会出现在藏尸地?”
      郑秀储扶额,将事情经过讲与陆珩听。

      “应当是有人指点小鬼将水仙放于搁架上引起我的注意。”
      “那只小鬼可有什么特征?”

      郑秀储道:“是只水鬼,并无其他特征。”
      陆珩思考一番,道:“明日去城中查人员失踪。”

      等等,不是查岳灵心棺材被盗吗?怎么聊着聊着下的结论是去查沐淮城中人员失踪?这话题未免有些跳跃。
      “你不查岳灵心了?”
      “查,只是换个方式查。”
      郑秀储思索一阵,事情发生在同一时间,同一范围,即便看上去没有多大关联,可他隐隐觉得,陆珩的方法是对的。

      天色渐暗,郑秀储追了小鬼一天,早已乏了,一骨碌爬上床,躺了一会,才发觉房间中只有一张床,还好床还算大,他与陆珩两人躺下也有空余。
      他总觉得陆珩帮了他不少,他也不能占了别人的好还霸占别人的床吧?于是朝陆珩挥挥手,“陆珩你不累吗?你过来,这床还算大,容得下我俩。”
      陆珩不动,垂下眼眸似在思考什么。
      郑秀储当他没有与男人一起睡过,有些害羞,煽动道:“不必不好意思,再说这里只有一张床,将就将就,嗯?”

      最后一个字说的轻柔,陆珩似是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摸了什么烫手的物件一般,飞快转过身,道:“我一个人睡习惯了,你睡吧。”
      果然,陆珩还是作的要死,怕他半夜醒来对他做什么虎狼之事吗?
      郑秀储起身,要去拉陆珩,手还未碰到陆珩,陆珩便急急忙忙躲开了,快速走到门边,丢下一句“我再去找一间房”便不见人影了。
      郑秀储心道:“真是的我都没有嫌弃你,你反倒嫌弃我了,真够作的。”
      他往床上一躺,在月光柔和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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