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偷菜记》张素

8、（７）牵牛花

　　牵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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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开心菜地＂里第１级最划算的农作物，有别于土豆白菜的憨直呆傻，那就是可爱又迷人的牵牛花。小美人披上嫁衣裳，本朝的冠服襦裙色泽鲜丽，上着碧青色斜襟宽袖衣，下穿大红色金绣纹褶裙，水灵灵的像喇叭花儿一样。

　　唯一的缺点就是怕被韩国的教授们看到说：“哇塞！这是我们高丽韩尚宫的！”

　　真是适合出去玩儿的好天气呀 ♥

　　小美人眼巴巴地看着湛蓝得近乎透明的天，难得严冬里却不冷，否则这么轻飘飘的嫁衣裙一点都不御寒保暖，她可不想没事＂抖机灵＂。丫鬟小叮当推开房门，轻轻唤了句：
　　“小姐，”
　　未语泪先流。
　　小美人举手抗议：“别别别！你可别来招我！”
　　她好不容易尽量往好处想，自我安慰说自当冲着那么大块菜地去！
　　小叮当吸溜吸溜鼻子，说：“小姐，老爷不方便进来，叫奴婢带这个给您。”

　　一只灰扑扑、沉甸甸的双耳红玉瓶。

　　好吧，这就是传统希求出嫁闺女的「平平安安」。还当是什么稀世珍宝呢！

　　小叮当从小美人脸上阴晴变幻尽知她的心事兜转，好笑地念了句：“阿弥陀佛，褚大哥的话果然不错，”这才给小美人提了醒，
　　“看看瓶子里装了什么。”
　　小美人探头一看，哦呀呀！红豆糕马蹄糕，绿豆饼蓝莓派，都安放在瓶子里列队敬礼，那诱人的色泽和香气引得人食指大动。这这这，老爹中华＂筱＂当家发威了！
　　“老爷就怕您饿着。不过您可得悠着点吃，千万别叫人发现了！”

　　知道知道！小美人一把夺过宝瓶抱个满怀，乐得像上了灶台偷粮油的耗子丫丫。

　　两人正在闺房里叽叽咕咕，＂叩叩叩＂，居然有人轻叩房门。怪了，外面理应站着忠心护卫小影影，谁会在此时打扰？小叮当开了门，小美人碍于羞答答的新嫁娘的身份，被迫蒙在红盖头底下、藏在幔帐里面竖耳听。

　　来者说：“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曹雪芹！？
　　来者又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哦，三国演义 ――！
　　来者再说：“开辟鸿蒙，谁为情种。浪花淘尽英雄。”
　　啊，原来是郭小菊。
　　幸会幸会。

　　来者抬起４５°忧伤而明媚的笑，送来两枚小小的种子。说：“小姐大喜之日，小生无以回报，特意送上这两样。烦请小姐带在身边，悉心栽培，待他日花开果熟，正是小姐最圆满不过，最欢喜不过。”
　　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说什么协会该开会了，商量下一步发展Ｖ婶入会的事。

　　小美人接过两粒葵花子般大小的灰白色种子，翻来覆去看了看，怎么也看不出玄机。自语：“这到底是什么，瓜子儿？能不能吃啊？”
　　外面突然一阵吵嚷，鞭炮＂噼里啪啦＂作响，道贺声如流水一般涌入，大概是素未谋面的来攀攀关系的街坊邻居吧。又有吹吹打打，真民俗。褚云影在门外轻声说：

　　“小姐，吉时已到。”

　　小美人的世界被大红绸缎覆盖得密密实实。又是套朝珠，又是顶凤冠，忙乱中谁也来不及花心思看那两粒种子如何滴溜溜地掉进宝瓶里，和这堆「平安如意」跟着小美人走向她人生的新篇章，更不会预料到这两株宝贝将为小美人带来怎样的因缘际遇。
　　那就是＂猿粪＂呀。
　　

　　太极殿的侍卫小兵正＂呼呼＂地抱着柱子打瞌睡。宫里为了迎接新娘娘都忙坏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太极门在焰火预演式中被崩出一个黑窟窿！传到民间就成了“皇宫不差钱儿”，以至民愤更烈。气得太后差点要杖毙几个奴才抵命，幸亏摄政王爷从旁开劝，说“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这才保住了人命。
　　于是紧急调拨工匠赶工造出一个美轮美奂的假大门。

　　一阵风从小兵面前拂过。

　　“大胆！当值的时候还敢打盹！咱家看你是不想活了嘿！”
　　一个老公公尖声细气地大骂，“还不当心着凤驾！”

　　小兵迷迷瞪瞪间还以为是神女降尘、怒目菩萨，是雍容华贵的太后穿金戴银地站在他面前冷笑

　　“太后！太后饶命！”
　　“得得得，每天听在耳朵里的不是「开恩」就是「饶命」，用词真单调～”
　　太后抱怨，“皇上呢？平时不见人影就罢了，难道今天也不来？”

　　小兵嗫嚅。自打他调来太极殿，或者说进宫守卫，他压根儿就没见过传说中的皇上。

　　太后真是恨铁不成钢：“还不快找去！难道一会儿新娘来了没人揭盖头干楞着不成！”小兵被老公公拧着耳朵赶紧去了。殿内无人，摄政王爷悠悠地来了。他蓄着一簇短而黑亮饱满的须，更显得下巴坚毅迷人。先递进来一句话：
　　“太后娘家的凤鸾已起了呢，恭贺太后。”

　　“都什么时候了王爷您还打趣！”
　　美太后娇嗔道。摄政王故意说：“这是怎么了？那小儿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边说边一个不妨，要握美太后的柔荑，竟滑脱了出去！都可以给力士做广告了！
　　美太后嘤咛一声：“外头有人呢～”

　　“那又怎样。”

　　摄政王挑衅地反问，抿紧唇线，拿他的蓄须摩挲美太后的手背，又吻了吻手心。惹得美太后＂咯咯＂娇笑喊痒，欲迎还拒，最是情趣。摄政王狠狠地向殿内置高点的「轩辕镜」望去，那狰狞的盘龙含着玉珠与他对望，正是野心勃勃的遥相呼应。

　　美太后气弱娇喘便脸泛桃红，说：“快别了，找皇上要紧！”
　　“理那黄袍小儿？”摄政王不无鄙夷道。

　　猖狂的摄政王的身后。
　　“皇、姑母，”
　　从殿外，一个人携带着泥土的气息滚滚而来，那清冷的嗓音像一支整装待发的羽箭。

　　小兵被拖出去后勒令在偌大的宫殿广场里滚爬，正郁闷呢，抬眼看见那太极殿玉石台阶最上一层有人站着，极为陌生，赶紧大喊：“哪里来的！未经通报胆敢擅闯！”
　　以为能被夸心思敏捷、忠心护主。
　　结果＂pia＂＂pia＂被老公公的拂尘抽出好几道红印子。

　　“你知道那是谁！？”
　　老公公气急败坏的，忙不迭冲那人影卑躬屈膝声情并茂地喊了声：
　　“皇——上——”

　　那人是紫微垣。
　　紫帽儿王的次子，过继的，咿咿呀呀的时候被稀里糊涂抱上宝座的，当今圣上。
　　摄政王用袍袖遮住他与太后亲昵的手，回头诡秘一笑：“皇上此言错了。”

　　紫微垣脸色阴寒。
　　摄政王慢条斯理地说：“按祖宗的规矩，您该称太后一句「皇爹爹」，不是么？”
　　太后既是姑母也是姨母，却莫名其妙要叫一声皇爹爹，一个称呼倒也罢了。然而摄政王拿准小皇帝，每每强迫他喊时特意站在太后身后，用意不言自明。

　　“皇儿大喜的日子别耽误了他的吉时呀。”太后忙着打圆场。紫微垣紧紧地抿着唇，虽面北却无屈服之意。太后嗔怪地扫了摄政王一眼，摄政王轻蔑一笑：
　　“谨遵太后吩咐。”

　　紫微垣是来说他决定亲自挨个揭秀女们的红盖头。四位秀女姑娘中只有郝氏女明确被指名是皇后，其他三人无名无分，按规矩只是从后门悄悄进来，争取一朝得到帝王青睐。新婚夜，圣上当然只能在坤宁宫揭开郝丽莱的盖头，然后尽夫君之谊。

　　紫微垣说：“别人家也毕恭毕敬地将千金送了来，我们总不能连礼数都不全。”

　　“皇上此言又差矣。”
　　“摄政王爷又有何高见？”
　　“这不是礼数的事，而是规矩的事。既然已经定了皇后，就是定了尊卑，哪儿有一样的道理。您说呢，太后？”

　　美太后凤眉不展。原本她担心在不征求意见的前提下强行定了郝氏女做皇后，紫微垣会有异议——他却没什么反应。然而在今天抛出这番言论，又像是来立了一个下马威。
　　答应他，她们郝家的面子挂不住；不答应，保不准他借机发挥。
　　这小子，不声不响地抛＂炸弹＂。

　　殿外有人不疾不徐地禀报：“臣，朱琉橄，求见。”
　　太后大喜，不顾威仪地喊“快进来～”，惹得摄政王吃味地瞪了一眼。

　　有别于紫微垣的墨色冕服所示的厚重，朱琉橄一身靛蓝色的保和冠服，青身青缘，前后方龙补，把他衬得俊美非凡。乍一看还以为意气风发的他才是新郎倌。
　　朱琉橄快步上前请太后安，说：
　　“臣在殿外耳闻，臣大胆，有了个主意。”
　　“快说嘛～”
　　美太后心知这个朱琉橄最是老练，把人的心思猜得分毫不差。

　　朱琉橄反先躬身呈上冕冠，为紫微垣系上，恋恋不舍得摩挲着白玉垂旒。再退后几步，恢复他招牌式的优雅微笑，道：
　　“臣斗胆请替圣上安顿另三位秀女。”

　　哈？朱蜀黍。

　　撑了一整天被轿子晃得七荤八素的小美人好容易安稳地坐在床上，被揭她盖头的朱蜀黍吓了个大马趴。朱琉橄眼明手快地捞住她，嘴上说：
　　“何必一来就行此大礼呢。”

　　小美人反唇相讥：“您就是未来的朱帽儿王吧！妾身怎敢不行礼？”

　　朱琉橄不恼，反笑得特别开怀，趁机扶了小美人的柳腰，在她耳畔吹一句：
　　“以后还请筱秀女多关照呢。”
　　“朱叔叔，圣上呢？”小美人捂着微微泛红的耳朵。

　　朱琉橄笑眯眯道：“这么迫不及待？啧啧，可惜了。”
　　朱琉橄双手环胸，炯炯有神：

　　“因为咱们圣上，不喜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