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纪书言

18、除夕

　　其实自从那次换座位以后，纪书言就觉得自己差不多把他忘掉了。反正正好是寒假，也见不到他，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舒坦。

　　今天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她却突然发现，感情还在，只是自己没有见到那个人，所以被暂时封存了。

　　纪书言突然特别想装病，不去上学。不知道自己再见到他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发生了换座位的事，也许会尴尬和难过吧。更尴尬的是，所有的起伏都是她自己的，人家又不知道。

　　好在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还可以慢慢的整理一下心情，等到开学了就真的要做高考最后的冲刺了。

　　说起来，她其实也并不后悔自己在临近高考的时间去搞什么暗恋，只是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好在她也不是那痴情种，不至于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去寻找她的柳梦梅，她至少还是清醒的知道高考才是第一要务。

　　今天晚上比平常要明亮一些，家家户户都留着一盏灯，好照亮来年的路。妈妈最后选择了玄关处的灯，灯光不刺眼，不会影响睡觉。

　　大家晚上就留在了她家睡，邱秋与她挤一间房，在地上随便铺了个地铺。

　　邱秋以今晚必须要守岁到凌晨的理由，一直玩手机，玩到了12点多。

　　纪书言也不困，作为高三的学生，每天熬到12点，几乎是个常态。她趴在床上，看着邱秋专心致志攻略游戏里的美人。

　　想起了上次叶楠嘉说过的那些话，纪书言主动开启了一个话题：“哥，你有没有一个无论她怎么苍老迟暮，你却永远会待她如初的人。”

　　这个问题问得充满了文艺范，纪书言期待着秋哥的回答。

　　邱秋沉迷于游戏，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哦，嗯，好的。”
　　纪书言拿起枕头往下砸。

　　邱秋终于舍得从他的手机中抬起头：“你刚才在说什么？”

　　纪书言倒也没有再问第二遍的兴趣了：“没什么，我觉得我大概也没有。一生太长了，我怎么可能守着一个没有希望的人。”

　　“没有什么？”

　　纪书言把被子也卷了起来。

　　“听见了，听见了，你别砸，打人是不对的，杀人是犯法的，”邱秋以手挡脸，“你问我有没有一个爱人，不管如何变化，都会一直爱他。是这个意思吗？”

　　纪书言慢慢地放下了枕头。
　　邱秋露出一张笑脸：“我妈。”

　　纪书言长叹：“是啊，她也算的。话说起来，我倒是觉得你妈对你蛮好的诶。”

　　邱秋神色却似乎有些黯然。“你看着我跟我妈关系是挺好，那只是一些小事情上，她不喜欢跟人去争。事实上，只要是大的方向的决定，全部都是我听她的。我甚至没有一点质疑的权利，只要我与她意见相左，她就哭，就发脾气，就是我错了。所以我高三那会喜欢逃课去打游戏，我就是想气她。”

　　纪书言愣了一下，然后说：“哥，你这没必要啊，拿你的前途去和你妈赌什么气呢？”

　　邱秋说：“后来我考的好，他们都觉得我是锦鲤，但其实，我并不是每次逃课都去网吧，有时候我就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咖啡馆里面，看书，写作业，我从来不会逃那种老师在上面讲的课，我一般就是逃早自习和晚自习，偶尔也逃考试。”

　　纪书言感到有点惊讶：“你瞒的还挺好，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该罚。”看来夏怡玲那样的天才也不是到处都有，纪书言一边想一边继续卷被窝。

　　“有些事情没必要闹得让所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很叛逆，但是我想让你高高兴兴的，所以我只会告诉你开心的事情。”他的表情很温和，“可是后来，我所读的大学和专业，却还是他们帮我选好的。我说了，我不想在本地读书，我和他们闹了整整半个月，他们却还是在最后一刻改了我的志愿。”

　　“他们说在本地可以经常回家，可以和家里有个照应，可是我那时不想在本地读书的原因就是因为不想回家。”

　　纪书言静静地听完他的发言，放下被子，神情中甚至带了几分小心：“那你现在，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邱秋很温和地对她笑：“我对这个大学没有意见，我调节自己的心态总是很快，我告诉自己，不能把怨气带到这里来，于是我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大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我很喜欢他们，也很幸运能够交到很多叶楠嘉这样的朋友。”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这专业，我不喜欢这个专业，之前也没有了解过，所以专业课可能很吃力。好在你哥哥我锦鲤附体，叶楠嘉又是学霸，期末之前带了我一下，我也没有挂科。我只是觉得很遗憾，这样一个关乎我未来的决定，却不能由我自己做。”

　　纪书言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他：“哥……”

　　“不过以后时间长的是，等到我有能力了，总有一些决定，我可以完全自己做出。生活总是美好的。你看，纪书言，别人的痛苦都是藏在别人的心里面的，你又看不见，这个世界上苦的不是你一个人。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现在所有的迷茫都不算什么，别太当一回事了。不幸的人总是各有各的不幸，别觉得自己惨，总有人比你还惨。你只要好好努力就行了，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一大波鸡汤灌下来，纪书言露出迷茫之色：“我感觉你的鸡汤人设又回来了。”

　　邱秋大笑道：“是，我感觉我也快变成老年人了。我想和你讲这些，是因为我感觉你最近有心事。”

　　纪书言不语。

　　邱秋说：“放心，我不会问的，只是想告诉你，大家的青春都做过一些中二的事，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用不着格外烦恼。你才16岁，大好的青春在前面等着你。”

　　纪书言笑道：“那就借你吉言。来干杯！”

　　纪书言伸出了拳头，邱秋和她重重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