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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暗红香囊银蓝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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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乖,”揪了点边角扔下,坏笑道,“想吃再叫一声。”
“汪!”刚吃完的交子毫无尊严的听话。
“以后见着我还躲吗?”千帆将手里的馒头举高,威胁道,“躲就不给你吃。”
交子歪着小狗头看着千帆,吐着舌头表示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可怜兮兮“嗷呜”一声,要不到食物的它下意识的装可怜。
“啧。”
千帆又分了一点给交子,趁着交子埋头吃,顺手摸了一把。
“许一去哪儿了?”
“你为何不会说话呢?”
“手感好像还不错。”
交子:“......”
千帆干脆把交子抱在怀里,一手喂着馒头,一手毫不留情的摸着。
好像每次来这儿的时候,许一不是看书写写什么,就是熬药掌着火候,歇着的时候喝喝茶。今个也是头一次来得时候没许一。
不习惯了。
“你和交子何时这么要好了?”
千帆惊喜的看向门外,许一正抱着卷什么东西,靠在门边笑着看向这边。
“你去哪儿了?害的我好等。”
他一激动站起,怀里的交子嘴里含着半个馒头就落了地。
“父亲唤我过去有些事,交代了许久。”
许一笑着过来,拍拍交子身上的灰。
千帆有些不好意思,把怀里的另一个馒头递给许一。
“我去菜市拐角第二处谭大妈处买的,还热乎呢!”
看着千帆真挚的眼神,许一愣一下后接过千帆手里的馒头,将账本放在石桌上。
是还挺热乎的。
许一吃了一小口。
“还不错。”
千帆挠挠头笑了:“是吗?我光顾着给交子吃,自己还没尝呢,明日......”
话还没说完,口里就塞进软绵绵还热乎的东西。
“那你试试?”
许一很自然的喂了一口馒头给千帆。
“是还挺不错的。”
千帆慢慢回味,道。
许一慢慢嚼着。
其实他并不爱吃馒头,认识谭大妈也是因为交子爱吃,所以就经常带着许望水和交子同去。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错。
吃完馒头净手,铺开账本,许一开始研磨。
“今日有事?”
“恩,”许一加了点水,“父亲说要将上月的账本规整规整,可能今日无法陪你了。”
许一笑了笑。
“不碍事,我帮你研磨吧,还能省点事。”
千帆本就是每日不打招呼的前来打搅,别人不嫌烦就算好了的,怎么还敢要求别人忙的时候陪自己呢。
连忙去帮许一研磨,许一的手还没松,千帆就握了上去。
许一手下是有些凉的墨块,千帆手里是有些热的许一。
交子吃饱了馒头趴在有阳的地方睡着,抬头看了眼主人和刚成功贿赂自己的人,打了个哈欠继续趴着。
反应过来,许一迅速收回手,千帆眼疾手快的接住墨块。
“多谢。”
许一说。
“小事。”
千帆捏着那块还有许一一点温度的墨块,开始低头认真研磨。
气氛开始安静下来,秋风无声卷着小院,许一低头认真归整账本,千帆手里研着墨,眼里却全是许一。
柔顺的发丝,低垂的睫羽,恰到好处的鼻梁,如水一般润的唇,看上去很柔弱的身子,感觉偏细的腰肢......
“沉春,沉春?”
千帆看的入迷,脑中竟是混乱,听见许一的声音才回过神,“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发呆作甚?”
“没,”千帆自然不敢把刚刚想的事与许一说,“这么多应该够了,我歇会儿。”
许一没有看墨到底够不够,盯着千帆关心道:“若是困了,可到房里歇息,我明日再熬些安神的药与你罢。”
还喝?
“不用不用,我去歇歇。”千帆连忙挥手拒绝。
“恩。”许一还是担忧。但见千帆那么坚决,暂时就没管了,埋头想着明日得再熬一副安神的药,脑中带着思绪,笔头在“千”字后头带了一个“帆”。
久到一滴墨滴落沁入纸张,许一才回神将那一页撕下。
账上记着药单子,许家老爷看着还不气疯。
叠好放进袖中,许一深吸一口气,心无旁骛的认真归账。
屋里,千帆并没有擅自到许一的床上躺着,而是趴在许一那张常常专研药方的书桌上。
其实千帆很少到许一的屋内,基本上都是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喝茶聊天,进了里面,才发觉许一的书卷是那么多,东西也简单的可怜。
真不像一个公子哥的房间。
要不是前面“许府”的大匾还挂着,千帆真有一种淡泊山野隐居的错觉。
细细想来,好像真有个叫“隐道山”的地方还挺适合。
千帆坐下,突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
书桌这边的窗子可以看见院里的石桌,甚至是院外那株歪脖树!
......
千帆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在床上躺着,还是周围陌生的气息。
他梦见了在边塞参军的那几年。
艰苦的训练,碗里和着边塞独特的砂砾,晚睡早起,到现在也想不通一气之下为何要跑去边塞受苦。
唯一的慰藉,只有逢着佳节,众人聚在一起,围着篝火,在繁星满布的夜空下喝酒高歌。
哦,现在想起,是听说边塞有着一位将军。
姓贾,叫贾思。
年少时就帮着当今上座的开疆扩土,现在还在边塞镇守疆土。要说少年没个理想,也只得是一腔热血。
但热血没上头,卡在脖子里。边塞离着远,后边的人是无法没缘故的就到前线去。在后边熬了几年,也算是碰见过几次大仗,幸亏命大,才活到现在。
他也不敢跟千家的老爷讲,生怕自己哪日在阴间团聚时不好解释。
许一说交子对自己身上敏感,他猜可能是那些年溅到身上的血迹,近来身上却满是许一后院时不时的药香。
千帆笑了笑。
好像还忘了点什么。
在怀里没摸到,却摸到了后背的衣物。
千帆缓缓醒来,背后盖着的是许一的外衣。
天外黄昏已斜,千帆偏头看着窗外,小院里并没有许一,也没有熬着药香。
梦醒,还是在梦中?
千帆突然想起每年的“年祀”。
大家大户都得在年初的头一天在高台上点香祈愿。
但千帆不行,娘胎里带出的毛病。
还总爱在年出头的那几日犯,吹不得寒风,摸不得落雪。
小时候老爱蹭热闹,年祀虽然无聊,但年祀的晚却是全城难得的热闹。
千老爷忍不住小千帆的要求,想着千夫人走了那么多年孩子都没见过年祀,狠把心就带出去逛。
当晚回来小千帆躺在床上就起不来,头疼脑热咳嗽了许久。
差点给千老爷吓出病。
平时吹会风几日过了就无碍,但那次格外严重,一直拖到开春才好。从此小千帆便失去了在年初出门的机会。家里还有小千帆,千老爷每年在年祀后只能早早回府,身上尽量都带着其他小孩吵着要玩的物件,借此来哄小千帆。
小千帆也知道那次出门的后果,之后就没在闹着在年初出门。
只是,偶尔在梦里惊醒,也是如此般,没有人。
没有谁来安慰他,只有角落一堆他并不感兴趣的小孩玩意儿。
后来千帆去了边塞,在年初的时候竟硬生生的抗了过去,没料到这病随着年纪增长就不太显。
得亏边塞的训练提高了体魄,但年初的那几天,千帆还是会选择避风处不出门。回了落春城,万珂带他去了年祀。
那是他头一次不畏年初的寒风出的府,没有发热咳嗽,年祀夜里的灯花是那么好看,街上是那么热闹。相比边塞的连天朔漠,千帆头一次觉得南边的月是那么柔,少了明亮的不真实,多了人间烟火的朦胧。
“醒了?”
千帆闻声望去。
他的人间月正缓缓向他走来。
“嗯。”千帆将衣服放好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望得见,却触摸不到。
“等下。”
许一唤住他。
他手里被塞入一物件,他拿起细看,是个绣着花纹的暗红色香囊。
“这......”
“里面塞了安神的药草,夜里入睡放在床头,能安稳些。”许一以为是香囊的颜色不对,便解释,“我这里也没有别的,就去望水房里找了这个,不喜欢的话,把药拿出换了便是。”
像是有了温暖,千帆眼里有笑:
“愿守,谢谢。”
许一,谢谢。
“路上小心。”
“嗯。”
......
千帆在从边塞带回为数不多的东西里找到了那物件,再小心翼翼的放入回府路上买的盒子里,大功告成后释然一笑。
也不知道许一喜不喜欢。
只待天明,就能知晓。
千帆将怀里的香囊乖乖放在床头,姿势备好准备入睡,刚闭上的眼又睁开。
香囊放床头会不会被我挤到地上。
放怀里会不会被压破。
放柜子里会不会被人偷去。
多亏许一的香囊,千家大少爷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得安稳。
终于熬到天明,千帆抱着盒子喜滋滋的就跑到许家后院去。
许一还在熬药,千帆有种不成熟的想法。
“许一,许一,”千帆坐在石凳上,神秘兮兮的对许一喊:“过来。”
许一很是疑惑,擦擦手过去。
“送你的。”
千帆将怀里的盒子递到许一面前。
“作为昨天那个香囊的回礼。”
生怕许一起疑,千帆就找到了昨日回礼的借口。
互送礼物,怎么也不会拒绝吧!
“不必”两字还含在嘴边,许一看着满脸兴奋中带着一丝倦色,想着昨晚肯定是没睡好,这拒绝就说不出口。
“拿着,快看看。”
许一默默接过,当着千帆的面打开。
盒子里面躺着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