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交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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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第一场考试开考比平时晚了半小时，政治考试结束就已经在12点了，比正常的吃饭时间晚了不少。
三个年级一道结束上午的考试，也搞不来错峰吃饭了，食堂估计有得抢。只是往常实力诠释鬣狗扑食的一中学子们今天大概是考废了人，没一个跑得动，只在路上拼腿长，比谁步子大走得快。
靳妍出考场瞧见那人潮如鲫，嫌挤得慌，就不掺和了，直接回到了教室。
2班倒没空着，有好几个人正拿着泡面桶在饮水机前排着队接热水，聚众在猜下午考的会是哪两门。
靳妍一进来，他们就下意识的收了声，场面安静得有丝尴尬。
这种排挤现象靳妍早便习以为常了，更何况这会一中的人待她也算不上有什么恶意，只是出于陌生才会下意识如此。
她就没上心，对着这几位最少也要相处半年的同学轻点了一下头已示问好，就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靳妍昨天没在群里大张旗鼓的欢迎她的时候冒泡，难免会给2班的人留下为人冷漠的刻板印象。但这会点头问好的举动却能拉回来不少印象分，班上留下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两秒，最后推了个小个子男生出来，壮着胆子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靳妍应声抬头：“怎么了吗？”
她语气有些软，带着友善，完全不是那种误以为的冰冷，那男生意外了一下，光荣成为一个小结巴：“你、你不去吃饭吗？”
靳妍哦了声，说：“食堂现在人太多，我等下再去吃。”
“等下食堂就该没饭了。”大概是看在她态度好，又有一个女生出来搭话说，“我还有泡面，要不给你一桶吧。”
靳妍昨天才犯过胃病，今天就不太敢折腾自己了，先说了个“谢谢”，才婉言拒绝：“我有胃病，不怎么吃得来泡面，我等下去便利店买点速食就好。”
“哦这样啊。”那女生没计较，还好心跟她分享，“宿舍楼附近那家叫「向往」的便利店实力推荐给你，唐扬鸡块套饭、芝士鸡排饭团、奶酪汉堡、海鲜饭、蛋包饭、披萨包……”
“燕子，”边上有男生听得馋了，忍不住打断了她，“我手里的泡面一下子就不香了，别报了。”
女生叫燕霖，人际关系处得好，全班都叫她燕子。
“我就是想让新同学试试，你管得着吗你。”燕霖横他一眼，端着泡好的泡面就到走廊上去了。
早春纵然出晴也还是冷的，教室里开了热空调，跟外面温差自然大。燕霖刚出去就跟穿廊风照了个面，想进教室拿个冬装校服，却才转身就改了个道，直接往后门方向走，到最后一扇窗户那刹住了脚。
靳妍就坐在窗边，这次重来为了不被误以为轻狂，她就没打算把午休时间用来睡觉，刚拿出来昨天完全没看的生物书，边上晒过来的阳光就经人给挡了一下。
然后听燕霖像模像样的敲了两下窗户，隔着玻璃说了一句：“靳妍，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我的外套呀？”
靳妍愣了一下，才打开窗，问她：“你的外套在？”
燕霖抬手递给她一把小钥匙：“10号柜子，谢谢。”
柜子上有姓名牌，靳妍帮忙拿外套的时候多看了一眼。
她其实对这女生有点印象，应该是高二下的时候从B班升到A班来的那几人之一，只是那会她自己掉出了A班再没回去过，就没知道名字。
靳妍拿到冬装外套，燕霖就在窗户口跟她伸手，但靳妍没选择从窗户口递出去，而是开了后门，“给。”
燕霖接过去的时候又说了声谢谢，然后偏头看了眼她摆在桌面上的生物书，状似不经意的问：“下午要考生物吗？”
靳妍脚步一顿，回头得有点含糊：“应该吧。”
燕霖凑近了点，拉了拉她的袖子，压低声音说：“我听他们说孙副校长跟你妈妈是好朋友，她难道没透露给你一点消息吗？”
靳妍心说：有是有，但关于第一天的考试科目是哪些这还真没有。我也只是因为重生了一次才提早知道而已。
这话显然就不能说出口。
所以她也就只坚定的回答说：“孙副校长没跟我说第一天考哪些课。”
燕霖没想太多，肉眼可见的丧了气：“要命了，今天上午这政治考的我简直没了魂，好头疼，我上学期期末考就没考好，我爸妈连我压岁钱都给扣了。这一次开学考我再考砸，怕是连零花钱都得减。”
另外几个男生这会也端着泡面桶出来了，一听这话纷纷表达了同感。
靳妍看他们接二连三的给泡面桶开了封，却仿佛都失去了胃口，光拿着筷子在那戳，也不吃，就不是很明白这实验班的人才怎么会不晓得举一反三。
泡面怪无辜的，她看不下去，忍不住提点了一句：“上午考政治，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为什么？”零散的站了一窗台的人整齐划一的回头。
靳妍：“……”
没事，可能是语文都不太行。靳妍这样想着，就说服了自己，继续点拨道：“因为背诵的内容多啊。突击考试要的就是措手不及，如果按正常情况放在第二天考，给了你们一晚上时间回去复习，那突击考试还有什么意义？”
当初靳妍就是因为这么想，才在中午选择简单过了一遍历史跟生物，然后就真给她料中了。
“哦——”走廊上贯穿了恍然大悟的声音，“有理，言之有理。”
“我的历史跟生物书呢？”有个男生说着就冲回位置拿了书又出来，预备边吃边看，“靳妍，你要是压对了，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这是激动得忘了形，靳妍对这过于热情表示：“那倒duck不必。”
男生被这一句话撞回了神，然后跟着其他人一道愣了一下。
靳妍长相气质都偏古典，人又白生，瞧着便似雪塑成的一样，教旁的人自觉把握着分寸，靠近说话都带足了谨慎。
现在大家看她居然很自如的接了玩笑话，就没能掩藏住意外神情。
燕霖最先反应过来，怕靳妍尴尬，推了一下方才说胡话那男生：“仙女怎么可能有你这种龟儿子呢。”
有她这一调侃，大家就又正常的说笑了。
只是聊了没几句，楼道上就开始有吃完饭回来的学生扎群出现，燕霖这才想起来靳妍还没吃呢，就扭头对她说：“靳妍，你赶紧去吧，下午的考试1点10分就开始了。”
靳妍看了眼手表，倒不急：“才12点20，估计便利店还有人排队，我等30分再去吧。”
燕霖下意识说了个“也对”，端着只剩下汤的泡面桶就要往洗手间方向去倒掉，却没走几步，她就咦了一声，扭头看向靳妍：“你怎么刚来就对一中的午餐分布情况这么熟了？”
靳妍半点不悚的说：“高中不都一个样吗。”
燕霖想想也是，赶紧把泡面桶处理掉，就回来跟她一起站在走廊上晒太阳，靳妍是看生物，燕霖是背历史。
只是靳妍过完一整本书都没花超过五分钟的时间，燕霖发现她有不少书页折了角，众所周知，学霸一般都很能找重点，个别还有押题的神奇功能，燕霖就很好奇：“靳妍，你是不是还押了知识点呀？”
靳妍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然后想到这可怜姑娘羞涩的钱包，就把生物书往她那推了一推：“你要看吗？”
“要要要！”燕霖点头如捣蒜。
靳妍看她那期待的小眼神，想着好人做到底，就又把她手里的历史书给拿过来，翻看着问她：“你还记得你们上一次期末考试历史大题考了什么内容吗？”
燕霖凑过来看了一眼目录，说：“秦汉政治、新民主主义革·命还有西方民主政治吧，我记得。”
靳妍借了她的笔，给勾了几个小标题，还给她的时候说：“我不确定我压得准不准。”
“总比我闷头苍蝇瞎转悠强呀。”燕霖看她的眼神显然已经跟她当成了个小天使似的，还不忘提醒她，“快12点半了，你赶紧去买东西吃吧，宿舍楼来回一趟也得要个快二十分钟呢。”
“嗯，那我走了。”靳妍估计自己等下回来差不多该到考试时间了，就直接拿了笔袋揣上钱包，走的时候还不忘跟燕霖挥手告了个别，让她考试加油。
从求是楼到宿舍楼来回确实得要个二十分钟，但靳妍走得快，就硬是十分钟不到就到达了目的地。
便利店这个时间果然已经没学生在了，老板是个胡子拉碴的精瘦男人，姓赵。
靳妍当初在一中被孤立不想去食堂一个人尴尬吃饭的时候就经常跑这「向往」来买吃的。
赵老板最初对她这位常客并不热情，靳妍反正回回都只拿到找零习惯性落一声谢谢，买完就走。
那段时间，她眼底都写着无视人的态度。后来也忘了具体是哪一天了，她偶然碰见一回赵老板摆货架，看出他腰不太方便，就帮了会忙。
从那以后，她就跟赵老板成了好哥们，熟的不行，熟到这会她一看到人险些就脱口而出一声“老赵”，幸好打嘴边溜了个弯，硬生生给改成了“老板好”。
赵老板认脸技术一流，全校基本没他陌生的人，这会见着张生面孔，立马就摸着下巴上的胡渣，肯定道：“没见过啊，同学是新来的？”
靳妍点点头：“对。”
“哦——”赵老板就get了，“你就是那位隔壁省来的省中考状元靳妍同学呐。”
靳妍：“……”
她合理猜测，现在是不是大概连清洁阿姨都记住她的名字了？
赵老板瞧着小姑娘一张精致脸蛋明晃晃的刷着「无语」二字，就不负责任的更乐了，却到底还有点良心，晓得她还有考试便提醒说：“你是来买吃的的吧？套餐、蛋糕、面包三明治这些都被扫荡完了，能当午饭吃的只剩关东煮跟肉包了，你要哪样？”
不用他说，靳妍进门就已经留意到了空荡得跟清过仓一样的货架。
一中学子大概得干了一场堪比蝗虫过境的大扫荡。
靳妍服的不行，默默心疼了一下赵老板那即将又要受累的老腰。
她打小肉包不吃肉，自觉浪费，关东煮的机器里已经没有几串存货，她就都要了，为着自己的喉咙考虑没敢点辣汤，只是因为感冒，嘴里实在尝不出来什么味道，脑袋也因为吹了风这会有点沉得慌。
靳妍单手扶额坐在便利店里的休息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困恹感，好不容易吃完了一串鱼丸，看着时间就准备扔了这一杯子去考场了。
刚站起来，自动门又响了几键钢琴音，进来那位瘦瘦高高，单手捏在自己后颈上，正眯着眼睛活络着筋骨，也一副很是疲倦的样子。
靳妍真希望他用的是左手，这样她还能有时间藏一下，保证不会被看到。
但很可惜，顾黎不光用的是右手，脸也有点往她这方向偏。
少年一掀眼皮，清清楚楚的抓到不好好吃饭的姑娘。
顾黎看过来的那一刹那，目光从她脸上经走了过去，顺其自然的就滑到了她的手上。
靳妍也分不清自己这究竟是出于心理作用还是真的领会到了。
总而言之，她觉得手里还满当当的关东煮杯子有点烫手。
不过好在，大少爷天生的冷性子丝毫未变，就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视线，也没跟她打招呼。
搭伞的情分在昨天给蛋糕的时候就已经还清了，没必要套近乎。
顾大少爷的行事作风一向如此。
但靳妍怂，她这陈年老胃病当初在顾黎面前犯过事，也造过孽。
她就只敢扔掉了右手拿着的空棒子，心想着等到了外面，再找个垃圾桶把这食物给浪费掉。
只是她刚抬脚走到门口，正要往外拐出去，顾黎突地就瞥了她一眼，冒出了三字：“你等等。”
一瞬间，靳妍就有种当场被抓包的既视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糗的整个人发僵，却还是佯装淡定的回了句：“有事？”
顾黎却没答她，而是偏头对赵老板伸了手：“三明治。”
赵老板从柜台底下拿了一盒小三明治给他，顾黎碰了碰塑料盖，又把盒子往里一推：“热一下。”
老赵就肉眼可见的惊奇：“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顾黎抬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么短的时间，靳妍也不可能失忆。
五分钟以前，赵老板跟她汇报的被扫荡完的吃食里明明白白的就包括了三明治。
老赵会给熟人留东西这事她是知道的，因为她自己也在这个熟人的范围里面。
但她记忆里来了这便利店不下千次回合，可也没碰到过顾黎。
而且老赵是个话痨，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她耳边老念叨顾黎，靳妍听烦了就问他跟顾黎到底什么关系一天到晚把人家挂在嘴边，老赵却很义正言辞的回了她两字不熟。
就目前这情况来看，赵老板显然是多跟她讲了一个字。
靳妍深深体会到了被背叛的感觉，瞅着老赵的背就瞪，可惜赵老板是个敏锐人，感觉脊梁骨发毛，就嗖的转了身，靳妍当场便被他抓到。
“哟，小姑娘干嘛呀？”他以为靳妍是为着个三明治，吊儿郎当的撑着柜台朝她说，“哥哥没骗你，这同学是我弟，我才给帮着留了吃的。要不，哥认你做个妹？”
靳妍真是信了他的邪，原来所谓的不熟是称兄道弟的关系。
吃里扒外的哥，她不认了。
“不用了，”靳妍朝赵老板虚假一笑，故意给这位哥换了个称呼，“大叔。”
“嘿——”老赵登时就不乐意了，“男人三十一枝花，你怎么可以叫我大叔呢？”
“哦，你才三十吗？”靳妍以前跟他互损惯了，这会也没跟他客气，“我还以为起码三十五了呢。”
赵老板自认还是帅小哥，不服气道：“小女生不都是长得帅的都是哥哥吗？”
靳妍没说话，上下扫量了他两眼，就又别开了脸。
此时无声胜有声。
赵老板当场表演一个呕血，拿着热好的三明治就拐出柜台，跟在搞什么交接仪式一样，双手递给顾黎，还不忘跟靳妍挥手：“以后你别来了，哥不卖你东西了。”
顾黎接过三明治的时候，别了他一眼，眼神里也明晃晃的透着嫌弃：“三十三的人了，还这么斤斤计较，丢不丢脸？”
“……”老赵反应了一两秒，蹭的就炸开了毛，“我靠，你怎么能把我真实年龄说出来呢？！黎弟你没有心！”
顾黎闪开赵老板的一记擒拿爪。
“快到考试时间了，走了。”这话他是朝着靳妍说的。
赵老板扶额作头疼样，懒得再跟他俩争，直接甩手轰人：“赶紧走赶紧走。”
靳妍有点欠的跟他落了个“拜拜”，出到门外，瞧着领先几步的顾黎就又嗖的回归了正形。
说是让她等等。
却好像又没什么事。
放眼一整条道除了他们两个以外，也没第三个人了，还有安全距离，靳妍看了一眼手表，正常速度也能赶上考试，她就没着急，落后顾黎几步往求是楼走。
就是手里的关东煮吧。
附近垃圾桶都挺空的，扔进去肯定得有声响，继续吃吧她又有点犯恶心。
靳妍愁死了，只寄希望于顾黎不会回头，这样她就能傻乎乎的拿一路到求是楼那再找个垃圾桶扔掉。
然后刚这么祈祷，顾黎就跟有心灵感应似的，转过了身，甚至还走回来了几步。
他停在靳妍的面前，伸过来了一个盒子：“你要吗？我吃不完。”
靳妍看了眼里面还剩一半的三明治，懵着就给接了过来：“谢谢。”
离求是楼已经近了，顾黎把东西给到就好，没打算跟她再一道走。
“我先走了。”他跟靳妍打了招呼，等到她回了自己一个很轻的嗯，才转回身。
只是往前走开四五步，他像是又记起了什么，回头补了四个字。
风在这时变轻了，骄阳稍稍躺进了云间，没那么晒得人禁不住昏沉。
暴雨过后的天空绀碧得像澄泓镜明的海平面。
那一霎时直抒胸臆的朗怀。
少年在春天里对她回眸说：
“考试加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交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