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豆》林徵

75、采撷

　　戚红豆：“......”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但前提是说好的，没有交警，现在李二娃“跑路”，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戚红豆扶着玉容站在路边的一个凉亭里，亭内的四根柱子都贴满了小广告，风吹日晒的，有不少都褪了色，在风里摇摇欲坠，座位上都是灰色的脚印，也不能坐。

　　她在手机上点了十分钟的车，一无所获，好不容易有一辆接单，可开到一半说油没了，愣是给她取消了订单，这根本就是被人截胡了嘛。

　　戚红豆生气地想，她点开附近的人，想找找有没有人愿意送她们，多给点儿钱也没关系，可刚点进去她就停住，啧，她这个猪脑，怎么把靳北淮给忘了。

　　她翻到大魔王的微信，给他发了条信息，就是不知道这个点儿睡没，正准备打个电话，他就回消息了。

　　【靳北淮：怎么了？】

　　【不是红豆：我这边需要你来接我一下。】

　　第一条直抒胸臆，剩下的等她编辑信息解释前因后果。

　　靳北淮直接问她在哪。

　　戚红豆迅速发了个定位，才把编辑好的解释文字发过去。

　　【靳北淮：给我半小时。】

　　【不是红豆：好。】

　　她乖乖在路边等着，拿了卫生纸垫在石椅上让玉容坐下，她站着，然后靠着她，这样好受些。

　　大概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一辆深蓝色的布加迪威龙停在亭子面前。

　　靳北淮推门下车，小方跟在后头，还未靠近就闻见一大股酒味。

　　“你喝酒了？”戚红豆盯着他身上的黑西装问道，从酒店出来还要换西装？

　　“嗯，刚刚收到你的信息还在饭局上。”靳北淮伸手刮了下眉梢，嗓音比平时多了丝低哑，双眸黑沉沉的，看起来应该没醉。

　　戚红豆没再说话，扶着玉容上了后座。

　　司机开车，小方坐在副驾，靳北淮就只能坐在后座，挨着戚红豆和车窗。

　　“去人民医院。”小方对司机说。

　　戚红豆轻轻替玉容拍着胸口，眼睛却是看着靳北淮的：“待会儿送我们去完医院你就快回饭局吧。”

　　要不然轻则几千万损失，重则几十亿，她就成罪人了。

　　“是朋友的饭局。”他摁下车窗开了一条缝。

　　言下之意就是不回去也行。

　　“那好吧。”

　　车子抵达医院，小方一条龙服务，挂号、缴费......他全都安排上了，玉容果真是急性肠胃炎，小地方病房不紧，医生开了间让玉容躺下挂盐水。

　　走廊上，小方买了热可可回来，戚红豆接过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忘了问你，你不是要到国外出差吗？怎么来兴义了？”戚红豆坐到长椅上，手被热可可捂热不少。

　　靳北淮也坐到她身边：“有几个朋友在这边，说想聚聚。”

　　啊，难得，靳北淮竟然会跟朋友出来玩，而且他什么朋友在兴义？

　　看出她的疑惑，靳北淮解释：“是在加州认识的华人朋友。”

　　“噢噢。”戚红豆点点头。

　　“离天亮还早，我酒店就在附近，给你开间房去休息。”靳北淮冲她说道。

　　“不了，我在医院照顾玉容。”戚红豆喝了口热可可，拿着手机编辑短信发给指导老师，说明情况，如果明天可以出院的话就回来，不行就推迟一天。

　　“戚小姐，我请了护工的，您去休息吧。”小方忙识趣地说道，他好像在老板眼里看见了赞赏。

　　“好，那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戚红豆站起来，跟着靳北淮一起出去，医院离酒店不到十分钟的距离，期间还路过了兴义的大学城，其实也就是两间三本学校。

　　倒是大学城外面有条美食街，现在正是午夜时分，特别热闹，传来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动，但现在她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只想快点躺下。

　　酒店虽然是五星级酒店，但空房并不多，而且总统房也没几间，最好的自然被靳北淮占据了，剩下的都是标间。

　　“去我房间吧，我那儿是套房。”靳北淮提议。

　　戚红豆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小时候两人还睡过一张床呢，现在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想倒头就睡。

　　靳北淮把主卧让给她，自己在床只有一米二宽的次卧将就。

　　戚红豆出来的时候洗了澡的，但折腾一番已经出了身汗，而且南方还挺热的，哪怕是十月份也丝毫没有一丝秋天的凉爽。

　　所以她又强撑着去洗了个澡，因为懒，所以是泡的，还差点儿滑进浴缸里呛死自己。

　　洗了个澡，好像又不是那么困了，她从主卧出来，想找点儿水喝，听见次卧传来淋浴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地有点儿害羞起来。

　　拿了桌上的矿泉水跑回主卧，还把门给反锁了，她想想，又把厚重的高背椅拖过来抵住门。

　　她绝对不是为了防靳北淮！

　　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期间她迷迷糊糊听到小方在外头跟靳北淮说话，出去的时候发现整个套房空无一人，只有客厅桌上放着一台正在运作的笔记本电脑，还有早餐。

　　皮蛋瘦肉粥还是热的，三明治也是，还有两碟可口的酸豆角，这奇奇怪怪的中西搭配，但却甚合她的心意。

　　戚红豆坐在餐桌边上解决早餐，想到玉容她连忙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很快接起，她听到一阵咀嚼的声音。

　　“我刚醒来，在吃早餐。”玉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昨晚那样气若游丝，看样子恢复得还不错。

　　“我也是，我吃完来找你。”

　　“好。”

　　戚红豆放下手机，喝粥的时候靳北淮回来了，他今天没穿西装，是一身灰色的休闲装，显得他很慵懒。

　　“你朋友已经可以出院了，待会儿我让小方送你们回去。”他坐到戚红豆对面说。

　　“好。”戚红豆咬了口三明治，等慢慢咽下才抬起头来俏皮地看着他，“谢谢你啊靳总。”

　　她这声靳总喊得靳北淮很受用，躬过身来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们采风采多久？”

　　“5号回去。”

　　“5号跟我一起？”

　　“好啊，那我不要再坐火车了。”戚红豆立刻说道。

　　他失笑：“跟你一起哪儿还有让你坐火车的道理，你们坐火车来的？”

　　“嗯呢，十三个小时呢，我感觉我的屁股都没了。”有人问，戚红豆就下意识地说自己的真实感受，还带着些撒娇的味道在里头。

　　靳北淮坐回去，抓起水杯喝了一口，掩住心底的波动。

　　他真是，对戚红豆的撒娇没有任何抵抗力。

　　“诶，你们公司是不是在我们学校外面有个楼盘？”戚红豆咬着勺子问道，她之前就想买个单身小公寓，但家里人以为她是想搬出去，一直不同意，其实她就是想画画的时候能有个地方可以去。

　　她现在算是半个画家吧，签了经纪人，画作都是要卖要展出的，如果在学校里画画那就没有保密性。

　　“嗯，你想买？”

　　“有这个想法。”

　　“那我问问，给你打个折。”靳北淮把杯子放下。

　　戚红豆也放下勺子，托脸看着他：“那靳总打几折啊？”

　　其实靳北淮差点儿说送你，但他想两人现在的关系还不适合说这个，便转了话头：“九点九折。”

　　戚红豆翻一白眼：“抠抠搜搜！”

　　他轻笑一声。

　　十点的时候小方送戚红豆和玉容回去，靳北淮有个地皮谈判在下午，所以没有同行。

　　回到张家寨已经是中午，大家正在村长家用饭，指导老师昨晚收到戚红豆的信息担心得不行，好在这会儿玉容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难看了，他才放下心来，又数落起两人，昨晚那种情况一定要通知他。

　　戚红豆连声答应，拉着玉容进客厅用饭，看见小a时两人都没什么表情，但都选择了没去她那边坐。

　　“喝粥。”寨民特意给玉容熬的养胃粥，戚红豆给她盛了一碗。

　　“小a，你这照片拍得好看诶。”

　　“还有这张，构图也超级好。”

　　“这相机虽然是很久以前的款式，但价格不菲，很有收藏价值呢。”

　　“有钱啊小a！王梓送的？”

　　七嘴八舌的夸奖声传来，玉容用手肘拐了戚红豆一下。

　　戚红豆抬起头，发现她的相机正被大家传来传去。

　　“有些拍的也还可以，但我删了，总觉得没那么好。”这是小a的声音，她没解释相机的由来。

　　“诶，回收站有，我看看那些废片好不好看。”

　　一个想看，另外一些就开始起哄。

　　戚红豆没觉得有什么，等到他们看完她再把相机拿回来就是。

　　他们在回收站里看照片，一张一张地往下翻，翻到今早戚红豆删掉的那个视频还以为是导入的鬼片，颇有兴致地往下看。

　　视频中的主角发出“嘶”的一声，不知道是受伤还是怎么了，但就这一声，让戚红豆觉得像是从哪儿听过一般，非常熟悉。

　　视频还在放着，几分钟后，里面传来的声音让戚红豆整个人完全呆滞住。

　　“啧，这棵破槐树，都不知道刮过我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