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带真龙回家》周吴郑王

6、第 6 章

　　书桌上笔墨纸砚聚齐，张楚忍不住叹息。这真的是从研墨开始就是一头官司。只得随手翻开桌面上的一本《礼记》，眼皮跳了跳，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看着眼熟，念着口生。这些字眼看着似乎认得大半，凑在一起都念不顺。张楚正低头看书，突然觉得视线外似乎抓到点什么，抬头向左边看去。一个长相俊朗的少年斜扯着嘴角一抹坏笑挂在脸上，与他视线对上，居然不躲不闪不着痕迹地甩了下笔，飞过来几点墨点落在张楚今早新换的外袍上晕开点点墨迹。
　　。。。。。。就。。。。这？？？？
　　张楚一阵牙酸。这种幼儿园男生欺负前排女同学的手段，皇帝家的崽子也就这点水准？他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对着书上的艰涩的文字大眼瞪小眼。好歹是读了这么多年书，历经千亲万苦，过龙门考了高考出来的，也不能太给现代教育丢脸。
　　今日的讲师是杜翰林，元德十年的状元，一篇大学正滔滔不绝，讲到“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更是深得本心，君子本义。忍不住摇头晃脑，夸夸而谈，深入拓展，沉浸其中。张楚原本对古文学的了解仅限于课本，如今听他细细讲来，竟然也颇有些引人入胜，不觉听入迷了。隔壁的少年大约也是习惯他这种受了欺负也不反抗上课认真的态度，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再招惹他。
　　赵亓坐在前排不好转过身去看张楚。他耳中听的旁边的嬉笑声，心中抓耳挠腮，似有个猫儿在挠。也是少年人好奇心胜，想知道这个奇怪的妖怪到底会不会出幺蛾子。只是身为太子绝对要举止端正，万不可上课左顾右盼，落人口舌。好容易等到下课。杜翰林交代了今日的作业，学生们给老师行过礼后，才好下学。各宫的小太监早早已提着食盒在外头候着了。
　　杜翰林走出门后，赵亓总算输了口气，回头看坐在身后的人。那人端着纤细的下巴，正冲着课桌上的笔墨纸砚发呆。恍然正是子琛平日的样子，他心中一跳，伸手就要去拉子琛的手。张楚正在苦恼写字这事儿，冷不丁旁边伸过一只手来确实吓了一跳，下意识反手一个格挡，却忘了如今顾子琛的力气不够，一手抓了那人的手，反手胳膊肘正好堪堪顶在他肘弯。入手冰凉。
　　张楚心中一片拔凉拔凉，头顶不用看也能猜到这头小暴龙鼻子又在冒青烟。他赶紧利落地放开那只千尊万贵的龙爪，收了手势，讨好地捋平那人的袖子，调整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对上那对浓黑的深眸。刹那间，冰雪初融，霁月相逢，赵亓差点被这灿烂的笑闪花眼，心中猛地一跳，鼓声大作。子琛脸上从来笑意都是淡淡的，恭敬谦虚的，几时有过这等绚烂的花儿般的笑。他一时愣住，不晓得该不该喝住这人，不该再露出这样的笑脸来。心里一阵突突，赵亓猛地伸手捏住张楚的脸狠狠拧了一把，“阿谀。”
　　擦了把眼角疼出的泪花，这小暴龙不仅脾气差，还下狠手。偏偏是皇帝的儿子，未来的皇帝，真龙崽子，他还不能欺负回去，也是憋屈。跟在众人后面慢吞吞地走出太学院，阿默赶紧迎上来，“二少爷，饿了么，先吃点东西吧。”
　　顾子琛是太子伴读，他自然跟着太子身后一同走去旁边的偏殿。眼巴巴的坐下等着阿默摆饭，一碗白米饭，两碟清炒时蔬，再端出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这就没了？！张楚半张着嘴一脸震惊地看着阿默。他早上天不亮起来就喝了两口粥，这会儿都快饿的前胸贴后背，竟然连块肉都没有？太傅府穷抠到如斯地步？“没，没有肉么？”举着筷子张楚不可置信地问阿默。
　　“二少爷，您病还没大好呢，不好见荤腥，怕冲了药性。”
　　赵亓那边撇过一眼，“子琛素来不喜荤腥。”张楚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眼他碗里的红烧鸭腿，内牛满面。顾子琛不喜欢他喜欢啊。他无肉不欢，顿顿都要吃肉！吃牛肉！再说了，就这小细胳膊细腿儿的，不吃点荤的能长得起来么。赵亓见他一脸垂涎的样子，比起平日里淡漠的顾子琛多了几分鲜活，平添了几分可爱，忍不住出声，“你若是真要吃荤腥，也得等把这些日子的药喝完了才行。”说罢，想起食不言，也不再言语，晃晃手中的鸡汤，待那香味散出来，才喝了一口。
　　小屁孩子！张楚磨牙，你爸爸就是现在虎落平阳，等你爸爸好了，看我不把你揪过来打屁股。
　　味如嚼蜡地啃光了两盘蔬菜，喝了一碗苦药。越发觉得顾子琛这日子过得实在不怎么样。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他这点饭量，这苍白到透灰绿的脸色，以后怕个子都长不起来。想想自己原本一米八五，六块腹肌，肱二肱三人鱼线的标准身材，右手在左肩上拍拍，咱得给你好好练练，等换回来了，也没人敢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