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有邪》炒饭江南

31、031

　　萧紫原大概发现她走神了，用食指的指节刮刮她鼻尖，“想什么呢？”

　　头发已经半干，她小小声说：“擦好了。”双手合拢手掌摊开向上，“我去晾起来。”

　　“吹风机呢？”萧紫原把毛巾折起来放她手里，问。

　　“就这样吧，我觉得差不多了啊。再坐一会儿就自然干了。”明月想快点坐下来一起喝酒看电影。还有亲亲抱抱。

　　“不行。”她双眼笑盈盈的以至于微微变弯，“不吹干，容易偏头痛。乖一点。”

　　无论她说什么，对于明月来讲都像是纶音佛语，听完这句就马上去把吹风机拿过来。

　　原本她在洗手间的洗手台那里可以自己速战速决吹干的，平时那里就是吹头发的地方，但是，能享受一百分的爱为什么克制自己只享受五十分？不科学，不符合人性。她把它拿出来交到萧紫原手上。

　　这次明月坐在地毯上的软枕上面，而萧紫原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吹风机，用最小档的暖风与中档的凉风冷热交替吹，另外一只手还当梳子在如瀑的长发中间轻轻拨弄。

　　明月坐在前面倒是一下子适应了这种姿势，已经在电脑上开始选电影。

　　“你想看哪种类型的？”她扭过头问女朋友。

　　萧紫原说：“看你喜欢的，我都可以，没有特别的好恶。”

　　“那，看恐怖片好不好！？”明月问。

　　她有喜欢的同性电影，比如《指匠情挑》，《同心难改》，哪怕最后be的《阿黛尔的生活》，剧情都很棒。刚出不多久的《卡罗尔》，明月在之前恶补知识的时候也刷过了，大魔王简直不要太帅气。

　　但是，以上这几部，每本电影里都有很燃情的船戏。明月之前是想过跟总监一起重温这几部中的某一部，但好像目的性太明显了，多让人羞耻呀，显得她居心不良。其实她可以做纯爱战士的。虽然她确实很喜欢和女朋友亲密接触，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一直贴贴。

　　但越是这样满肚子坏主意，明月越是怕被看穿，怕被看成只贪恋美色的那种肤浅的女生。她也可以爱得很有灵魂的。她不着急得到身体的。

　　她觉得自己就是矛盾又别扭。

　　因为从回家后就一直在考虑看什么电影，怎么想都觉得不够好，想到头脑昏昏，直到刚刚灵机一动后抓住了这个点子，耿直地想，恐怖片也好，自己从来没看过，这种第一次和总监一起分享也很不错。

　　萧紫原暂时关掉吹风，有点讶异：“你喜欢看恐怖片？这我真没看出来。”

　　“那你觉得我喜欢的是哪种类型的？”

　　“我这样的啊。”她眨眨眼，一脸“这还用问嘛”的表情。

　　明月听了，脸刷的一下又变成粉色。跟这个人在一起，很不利于她的脸部皮肤，迟早有一天被自己烫熟了，“没错。但电影你觉得我喜欢哪种？”

　　“古典一点的。”萧紫原摸摸她的脸颊，“宫廷风的。Vintage？”

　　居然答对了。明月干脆挪到沙发上，两手握着她的一条胳膊，很认真地和她解释，“你说对啦。我喜欢你说的那种，还特别喜欢动画电影。我倒不是喜欢恐怖片，是因为我几乎没看过惊悚类型的，有几个很著名的片子，我很想看看，但不敢看，哪怕观影的时候有同学一起，看完晚上一个人睡，也还是会害怕，所以还是不看的好，现……”

　　她本来叽里咕噜口若悬河地说着，突然刹住车，住了口，想起来什么，刚刚才恢复正常的脸，从眼睛下方的三角区起，红晕又一点一点蔓延开来，脸瞬间变得像盛开的红玫瑰。她只能飞快转过身去，挪回到地上，假装在继续搜索。

　　萧紫原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但并没有借此去调戏她。

　　“嗯，那就恐怖片吧。丧尸？我没问题。”她说着又打开电吹风。

　　明月坐那儿是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啊啊啊啊。为什么要说那种话。现在什么？现在为什么不怕了？什么一个人睡两个人睡，就算选择恐怖片来掩盖意图，这下还不是一秒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真的感激女朋友没有让她把话说完。

　　头发吹完了，明月把电吹风收起来，顺便从厨房用一个银色托盘端过来几样下酒的小菜。她知道有些人的习惯是光喝酒不吃别的东西的。更何况萧紫原还严格控制饮食。

　　但是万一她想吃点什么呢。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就请她吃自己吧。

　　“唔？还准备了吃的吗？”因为茶几比较矮，萧紫原把自己的位子也挪到地上，两个人紧靠着，可以并排而坐并且背靠着沙发。

　　明月把小碟子放在茶几上，两个食指朝下指着，逐一介绍一遍：“盐渍橄榄，黄瓜，毛豆，煮花生，还有青柠。跟寿司比起来，都不算吃的。”

　　“明月很厉害哦。准备的都是很经典的下酒菜。”她非常捧场，“橄榄里面是加了罗勒碎吗？”

　　“是的呀。”明月很想喂她吃吃看，但是又不愿意勉强她，希望她想吃的时候再拿，指指一旁几瓶已经事先冰镇过的酒，酒瓶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小水珠，像受不了冷藏室外的温度，热出汗了一样，“女朋友选一瓶。”

　　她心里隐约有点期待。看她和自己有没有灵犀。

　　萧紫原逐一看看，微笑起来：“拿这么好的酒款待我呀？应该都不便宜哦。”

　　明月摇摇头：“价格不是问题，酒买来就是喝的。而且是哥哥买的，不是我花钱，你放心啦。”

　　萧紫原点点头，“你说红酒，我没想到是这个。”

　　“我不会分类，所有的葡萄酒，我都统称为红酒。”明月不好意思。

　　她选了2004年的那瓶！
　　明月整个人软下来。好像考了一场试得了满分，考完知道成绩才发现自己脱力了，才晓得之前有多紧张。这瓶当时是拿奖学金买的，也等于是把学校给自己的奖励变成佳酿封存起来，现在请女朋友喝，正好。

　　“为什么选这瓶呀？”明月挨着她坐下，心里很高兴，脑子里boom boom炸烟花。

　　“这瓶亲切点。”她也没有多解释。开酒和倒酒一气呵成，手法非常优雅利落。

　　温明月心里是真的没底，她之前在爷爷的管制下可是滴酒不沾的，连肠胃感冒喝藿香正气都要喝无酒精那种口服液。高中的毕业晚会，大家都喝酒，就她婉拒了，谎称酒精过敏。

　　过敏倒是不会，可她待会儿要是一杯酒就喝醉了撒酒疯怎么办？

　　“事，事先声明。”萧紫原给她的酒杯也倒上酒的时候，她举起手来，像课堂发言前先征求老师同意似的。

　　“嗯？”她随手挽了挽头发，笑着。

　　明月这才发现她笑得很深的时候，左脸颊上会有浅浅的酒窝，一下子恨不得去亲一下这个迷人的小窝窝，对了对手指才说：“我酒量可能很差，酒品也没有保证，你怕不怕呀？”

　　她眼睛再度弯了弯，悄声说：“有一点哦。”

　　明月接过酒已经完全傻掉了。原来她魅力全开的时候是如此地御姐。美丽而略显狭长的眼睛里波光潋滟，仿佛蕴藏着晚春时节的凌晨三点。慵懒，神秘，勾魂摄魄。

　　御姐用杯子轻轻碰了碰她的，说了一声“cheers。”

　　明月先把杯子放了一放，去点开电影。

　　男主角和女儿上了恐怖列车。明月心脏已经开始突突乱跳。

　　萧紫原轻晃酒杯，慢慢地喝了两口，明月却紧张得脚趾都缩在一起，哪里顾得上喝酒。温度稍微有点低，两个人共享着一条琥珀色的珊瑚绒毯子，盖着点膝盖和大腿。

　　看了一会儿，虽然出现了一些恐怖画面，明月却觉得还好，没有传说中那么限制级。

　　“还好嘛。”她自言自语，“也没那么吓人。”

　　萧紫原发现她提着的肩膀松弛下来，抿嘴而笑，晃晃酒杯，继续喝酒。

　　但人是不可以太骄傲的，不然很快就要乐极悲生。

　　她说完“没那么吓人”这句话还不到三十秒，画面突然全面升级。

　　“啊——”明月看见屏幕上的不明生物张开巨口朝屏幕外扑来时，惊得往后仰了半米。想要尖叫又觉得失仪，及时捂住嘴。

　　要咬人了……

　　她也顾不得征求同意，一头扎进女朋友的怀中。双手捂住眼睛，但是又舍不得丢了剧情，指缝打开来悄悄透过指缝去看。可是毕竟害怕，马上又把脸转过去埋进那个温柔的肩窝，小声请求：“咬完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好。”萧紫原搂着她的腰，嘴唇轻轻蹭过她的发际。那些画面对她来说，都只是梦幻泡影，所以做得再逼真，也无法掀起一丝情绪。倒是怀里暖呼呼的小人儿，是真实存在的。

　　电影声音说明厮杀得特别惨烈，明月头皮发麻，不知道要不要关掉算了，正在这时，萧紫原的手机响了。

　　响了好一会儿，却没听见她接。

　　明月从她的怀中起身。只见她正拿着手机皱着眉头看着呢。

　　“怎么不接呀？”她将电影暂停。

　　再不接估计就要自动挂断了。

　　萧紫原最终还是接了。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说：“你在哪里，我帮你叫救护车。”
　　“是的，我不能来。”
　　“我又不是医生。我不会看病。再说我在陪女朋友。”
　　“你可以打给你的家人，比如丈夫，比如母亲。”

　　电话很快切断了。

　　明月看到的就是一个脸黑下来的萧紫原。
　　她大概猜到是谁。

　　如果是家里长辈，她不可能这么冷淡。也不可能让对方打给什么丈夫母亲。

　　如果不是长辈是妹妹，估计已经打是亲骂是爱地先训她一顿了。
　　如果是普通朋友，大概也不会给她打这种电话。

　　只有一个人。

　　明月到这时才感觉这天晚上自己的安排糟透了。

　　看什么恐怖片呢。就应该看那些女孩子和女孩子亲亲抱抱的画面，再不济，看点文艺片青春疼痛片甚至看点纪录片也好，哪怕开个音乐跳个舞呢，都比这强。因为看电影本身它就不是目的。制造气氛才是。

　　这下好了，姓阮的斜插一杠子。

　　气氛都降至冰点了。与满屏幕的丧尸相映成趣。

　　明月一开始没喝酒，怕自己酒品不好。现在她顾不得那么多，端过杯子就灌了一口。

　　……没有想象中好喝。

　　假使她是一个手段高明的女人，此时会问一句，她怎么样了，为什么要叫救护车，甚至提议跟女朋友一起去看看阮女士，显示自己大度又有涵养……不去则已，假如真的去看了阮女士，那更是要有意无意间狠狠宣示主权，表示萧紫原现在是属于她的。
　　她是没有恋爱过，但长这么大，那些电视剧究竟也不是白看的。她知道厉害的女人历来都是怎么操作的。

　　可她真的，做不到。
　　她就是又小气又难过。暗暗掉眼泪。为自己蹩脚的恋爱技巧，还有莫名其妙老是出现的女友的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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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只有一两个坚强的真爱小天使还在坚持看，剧情上就索性为所欲为了起来，意料之外还挺爽的hhh，谢谢你们的评论、营养液和地雷，鞠躬再鞠躬～下章有点毒，坚强的小天使也要注意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