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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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明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头天晚上的酣眠，确信并没有接收到宇宙传输给她的方法，但是心情却好得不得了。上帝把她儿时的恩人又送回身边，这是在给她机会报恩啊。哪怕不能做恋人，好好对待她，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没错，不做恋人也没有关系。
在不过分、不给她造成困扰的前提下，对她殷勤一些，也不要再掩饰自己雀跃的心情。再说了那种端着憋着过日子的风格，本来就不适合她。
总监从门口进来时，明月很坦荡地朝她笑，露出八颗洁白的贝齿：“总监早呀。”她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因此潇潇也听见了，一面也问了早，同时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她，眼睛仿佛在说“你这个人实在是太善变了”。
萧紫原也朝她们笑了笑：“早。”
上午明月主动进她办公室三次，一次是把即将来面试的几位新人设计师资料打印出来送进去，另外两次都是送咖啡。
潇潇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等签证一下来就走人，这些天都无心公事，专门把注意力放在观察明月这件事上，这天上午摸着下巴旁观了大半天，中午就拉她一起去吃煲仔饭，几度追问，才把话套出来，原来是住到了一个小区，熟识了，所以不尴尬了，“我说你真是暴殄天物啊，浪费机会！你不觉得这是老天爷助攻吗？我给你出主意啊，咱们总监归国寂寞，你打扮得美美的，多去送温暖，这事儿不就有眉目了吗？反正你说的，你只求一个曾经拥有，到时候恋爱开始了，那就是各凭本事，也许她会很喜欢你呢愿意为你改变居所呢不走了呢，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是说不清的，公主还有爱上平民的呢，何况你也很不错，只是年纪小没来得及做出成绩，其实差距没那么大…这么美好的一个人，你不试试不觉得遗憾吗。”
明月默默地听着，心里暖融融的。虽说蓓蓓也是为自己好，可说的话太过于理智现实了，听了真叫人有种深深的绝望。还是潇潇这番话比较暖心呀。不过每次对着两盘食物谈论爱不爱的，未免透着古怪，这个话题来回车轱辘也很变态——何至于喜欢个人都没勇气，需要人在后面推着走的，于是清清嗓子，换话题：“潇潇你是万事通，能不能告诉我这附近品种比较丰富的布艺市场在哪？有个料子我在网上下单了，品相我不太满意，想去线下碰碰运气。”
潇潇最仗义的，一拍桌子：“这个容易，下午下班我带你去。我陪你逛。”
有句话叫作，如果你知道自己想去的地方，那么全宇宙都会为你让路。大方向上也许确实如此，日常的小事却刚好相反，你想做点什么，一定有三五件旁的事冒出来给你添乱，让你搞不成，或是不能按时搞成。
潇潇被雷蕾带着去给出席发布会的嘉宾送请柬。明月问她要不改期算了，免得她太辛苦，或者把地址发给她，她自己去，潇潇偏也是个对决定的事情执念深重的，在电话那边大喊：“我不啊，我明天后天都有漫展要看，答应了你的事又不能放你鸽子，你就多等我会儿不行吗？”
她说的有理，明月没办法，就耐着性子等了四十多分钟，直至萧紫原和设计师们都加完班了，眼看就要散场，潇潇却发过来一条消息，说：“真的对不起明月，我这边一时半会还走不开，要不然这样，我还是把地址发给你，你自己去，天不早了，逛完快点回家。”
明月回复完消息，就背上包出发了。离得还挺近，地铁一站路就到了。那个布艺基地很大，她逛得很尽兴，收获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小惊喜。提着袋子哼哧哼哧往家去的时候乐极悲生了。
身后再次传来诡异的脚步声。
她走得快，脚步也快，她慢，对方也慢，频率一致。
最要命的是她从市场北门进，从南门出，跟着手机地图的步行导航走，现在恰好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地带，明月手心沁出汗来了。女性生存现状有多难她是知道的，虽说闭目塞听到了一定程度，可是刷刷微博什么的，首页日常都有三五条女孩子受到伤害的社会新闻。
电话突然响了。她头皮都跟着炸了一下。
是萧紫原。
“总监。”明月像不会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怎么走了？我还以为你在等我回家。”萧紫原的声音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你就在附近？太好了！那你来接我一下吧，我买了太多东西，提不动了。”明月故意提高音量说。
那边萧紫原立刻问：“你在哪？”
前方恰好有一个路牌。明月照样子念了两遍。
明月觉得身后的脚步声仿佛犹豫了一下。但是没有停止。她加快脚步。
就在明月觉得心脏被紧紧握住要炸开来的当儿，居然在转角见到了萧紫原的那辆保时捷，立刻挥手：“总监。”
萧紫原停车，打开车门朝她走过来。竟然真的帮她接过去几个袋子，弯弯眼睛笑了笑。
明月莫名脸热了一下，随即道歉：“对不起啊总监。”
“发生什么了？”
“有人跟踪我。”明月拍拍胸口，“幸好有您。就是太麻烦您了。”
“你做得很好。不麻烦的，我本来也想捎你回家。”
两个人到车上坐好，萧紫原往一个敞口的礼品袋瞄了一眼，问道：“烧花棉？”
明月点头：“您眼力真好。”说完又觉得这句几乎等同废话。
“那个方向的市场东西质量过于参差不齐了，我带你结识个人，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与他联络，他会把最好的带给你。”
每个行业里都有些手握尖货的大佬，明月是懂的。况且这算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并不算单方面占便宜，为什么要拒绝呢。她当下说好。
萧紫原把车驾到近西郊一个咖啡厅，比上次吃私房菜的地儿要好找那么一点。进门明月才发现不单单是喝东西的地方，是可以吃饭的。有吧台座也有卡座。人不多，可是看得出来都吃得很满意，很自在。天色向晚，窗外夕阳的余晖是深橙色，不知名的小歌手在店内唱歌，怀里抱着旧吉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他身畔倒是有一架很耀目的钢琴。
大隐隐于市，大人物竟然就是店内的掌柜。
明月心想这确实很合适，开店的人迎来送往四通八达，有事儿先知道也正常。介绍过程很简单，就让他和明月加了个微信，大家就算认识了。
明月道过谢，随即想到，以后都要请人家帮忙了，在这里捧个场不是应该的嘛。再说，总监也帮了大忙，请她吃点东西岂不是顺理成章？而且上次看展馆总监请过她吃饭，她回请一下也是应该的。
绝对没有借机约会的意思！
“总监，咱们在这里吃点东西吧。这次换我请你。”明月尽量用自然的口吻说，“假如，假如不耽误你约会的话。”
万幸，萧紫原只是稍微沉默了两秒，就微笑起来：“好。”
她点蔬菜沙拉和西西里口味的意面，明月跟她点了一样的。
萧紫原带着点笑意看她。明月吃不住这样的看，起身去洗手间。
里边有人，明月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又颇为小心机地补了个妆，回去只见人数比先前翻了一倍，有晚餐饭点的意思了。却一点也不喧哗，只有悠扬的琴声在大厅回荡。
是一首略带伤感却又不失激昂的乐曲。
弹琴的人穿白套装，垂眸的侧脸在浅橙色的灯光下仿若希腊神话里的女神祇。
正是萧紫原。
明月穿越人群，在她们原本的桌前坐下来，朝她静静地看着，不觉扶着脸——刚刚的腮红纯属多余了。好想给她设计一件礼服啊。就那种白色的最简单的抹胸款，露出薄薄肩膀，光着的胳膊得戴上白色绸缎做的手套。柔光里的萧紫原成为穿着那件裙子的样子。黑色长发披在胸前。
音乐停止，掌声雷动。
明月从幻梦里醒来，忽然醒悟到，刚刚那不是件婚纱吗？
这才第几次单独相处？取向都没调查清楚，竟然就想给人套上婚纱了。
萧紫原回到她对面坐下，点的东西也恰恰端上来了，她问明月：“喜欢吗，刚刚的曲子？”
“喜欢。”喜欢你。明月心里说。
“那就好。”萧紫原开始吃东西，吃得非常优雅细致。在明月眼里，她全程都穿着那件白色婚纱。
到了车上，她还是穿着那件她专门为她设计的婚纱。
回到家以后，明月去洗了把冷水脸。忘记问那首曲子叫什么了。太糟糕了。当时总监问她喜欢那首曲子吗，她装作很懂的样子说喜欢，现在再问，岂不是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她很后悔没有选修个音乐什么的，如果她当学过了，那么现在把乐曲复刻出来就很容易。她试着开了手机音乐软件的听歌识曲功能，盘腿坐在桌前，试着把那首歌哼出来，接连努力了好几次，软件都提醒她无法识别…
明月颓然放弃，把心目中的那件婚纱的雏形画下来。
阳台的几个西红柿已经长到可以吃的程度了。匍匐在栏杆上，可以看到她的屋子，还亮着灯。
——想见她。
想念她帮忙擦头发时的那个氛围。
文学作品里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乍听怎么都觉得夸张。
现在才晓得此言真实不虚。
七点半分手的，现在八点，已经像隔了一个世纪。
“总监，我新画的图可以请您帮忙看看嘛？”第一次主动给人家发消息。
对面是秒回的：“可以，过来吧。”
“您吃西红柿吗？”
“吃。”
明月出门往四十七栋抬头一看，发现萧紫原阳台上的灯也亮起来了，她人似乎就站在那里，朝下看着她。
明月心里忽然很温暖，小区内其实很安全。
居家的总监今天穿的仍是黑色吊带长裙。明月进门，先把装在水晶碗里的西红柿递给她，“有机的，洗干净就可以直接吃。”
萧紫原谢过了她，接了去放在冰箱。
她在沙发前铺了一块浅褐色的地毯，人就以一种懒懒的姿势坐在那，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明月想了想，总不好自己坐沙发上，坐得比她还高。就过去挨着她在地毯上坐下。
她带过来的，其实是几张老图。萧紫原依旧提了很中肯的意见。
“…袖子有点小夸张，局部服从整体，同类型亮眼的点至多不要超过两处。”
“……扣子不妨选择用缎带做，与衣服整体的柔美风格会更相符。”
明月记下来。合上手里的笔记本的时候，眼睛朝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看一眼，问萧紫原：“总监平时看什么电影呀？”
“你们小孩子现在看什么？”萧紫原往后轻轻靠在沙发上，反问。
“我不是小孩子。”明月正色地纠正，“只比你小一点点。”
萧紫原勾着嘴角微笑起来，刚要说话，门铃响了。
明月说：“我去开门。”刷拉站起来。
萧紫原没有反对。
明月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个陌生的青年男子，穿着很得体舒适的休闲服。一张俊脸似曾相识。对方哎呀一声：“有客人？我来得不巧了。”
明月整个人都僵了。萧紫原从后面过来了，呵了一声：“沈峻？这么晚了，什么事？”
沈峻。这就是公司的沈总了。
沈总从身后亮出一个四方形的食盒，“哎，我这不来孝敬您来了吗。”
“难为你。进来吧。”萧紫原站在明月身后，两只手搭着她的肩。
明月一言不发，回身去茶几上拿笔记本，拿了就要走。
萧紫原抬手轻轻拦了拦她，“怎么了？”
明月摇摇头，“我走了，总监。”
沈峻听到这个称呼，顿时来了劲儿，过来说：“哦，小姑娘咱们公司的？”
明月看看他，冷冷地半天没做声，最终还是想着不能让萧紫原难做，十足漠然地说了声：“沈总好。”说完径直走了。
萧紫原送她到门口，当明月一脚迈出门，却又被她拉了回去，比她高着半个头的人一只手摸摸她的脸，轻声叮嘱：“要乖乖的，早点睡觉。”
明月点了点头，咬着下唇没有出声答应。
走回家的路上，明明是夏夜，风却特别冷。
次日明月是被手机铃声强行叫醒的。这是个周日，她本来应该休息，所以闹钟也是关了的。昨晚差不多凌晨三点才睡着。不是自然醒，起床气超级严重。
然而对方是比她更辛苦的快递员，她在睡懒觉，人家大周末早上在工作，万万没有对着人家撒气的理由，下了楼尽量心平气和地签收。
是爷爷前几天说的，要给千雅的新鲜菱角。
其实部长不爱吃这些地里产的东西，她只有酒是万万少不了的，其他都不在意，有一次窝在酒店里封闭式赶稿，吃方便食品加上喝酒喝到急性肠胃炎发作，明月在学校周边的小店每天熬好粥带去医院看她，她吃那个粥跟吃药的表情一样一样儿的。
所以真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和家长说这种谎。为了表示自己饮食很健康，让他们不要担心？
明月今天人虚弱到极点，提着一大袋菱角和一些干果，转了两班车前往千雅的住处。一路上气压很低。
到了千雅家，站在门口按门铃。来开门的竟然也是男性。
明月现在对开门这事有心理阴影了。
除了人物位置对调，场景太过相似，昨晚的事立刻涌上心头。眼眶酸胀起来了。
“不是吧，小姐姐怎么就哭了，我长得这么吓人？”
“谁。”千雅穿着一件白色晨褛出现，栗色大波浪披散着。
“哎哎哎，是那天陪你喝咖啡那个小姐姐。”
千雅推开那个男子，往前一步，过来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部、部长，我给你送菱角过来。”明月声音透着点哭腔，嗓子微哑。把袋子递上去，“我先走了，不，不打扰你们。”
“打扰什么。进来。”千雅不容分说。
一行人进屋，千雅去流理台那站着喝咖啡，时不时吹吹，咖啡显然还很烫。
明月把带来的东西在冰箱安顿好后，觉得嗓子有点疼，在小圆桌那给自己倒了杯水，那个男的流连不去，在她身边坐着一直逗她说话，“哎，小姐姐你记不记得我，我是那个咖啡店的侍应生，在附近念研究生，小姐姐大几了？还是在念高中？”
明月捧着杯子怔怔地失神。
“小姐姐这么漂亮的大眼睛，肿到这个程度，昨晚是哭了多久？”
明月不理他。千雅在那边也没反应。
“是不是想我想的？其实噢，咱们卢老师不介意开放式…”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不明物体突然从明月跟前飞过，吓了她一跳。紧接着就响起撕心裂肺的叫喊。那位男士几乎没跳脚，捂着额头大声咒骂。
明月吓坏了，也忘了要起身。
千雅用那杯滚烫的热咖啡砸了他。
额角烫红了一块，原本的米色衬衫也成了褐色。整个人可以说异常狼狈。
明月慌里慌张给他递纸巾盒。
千雅站在流理台那边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只是用非常冷的声音说了一句：“给我滚。以后你都不用再出现了。”
“你这个女的怎么这么疯？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吗？你…”忽地顿住，朝明月看了看，一脸的恍然大悟，继而大笑：“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她是吧？好好好…怪不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千雅冷冷地，“离开我家。”
“你还跟这儿装什么蒜呢，和她表白吧，别挣扎了，死姬佬！”男士说完，摔门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