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斋录》碧玉筹

27、[贰]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五是个什么疯子……咳，答应他做什么。”
　　“我跟你讲……你不要看这次你赢了就膨胀，打架打赢了有什么可骄傲的。咳咳……你要听太傅言，要智取，要以理服人。”
　　你边轻咳边恨铁不成钢的碎碎念的同时，手里给陆无渊上药的动作也没停。
　　这些年来抽长拔高的少年已然长开了些，在给他额角上药的时候你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十五岁了，再有三年估摸着就该上位了。
　　于是你边给他上药边语重心长又道，“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当皇帝啊……咳咳，遇事不能蛮干，最好不要暴力，朝廷里那些七七八八的事可不是用武力能解决的……”比你高了一个头，因此要弯下腰来让你上药的少年乖乖点头。
　　你是又欣慰又担忧。
　　五年的时光好像把很多东西都变了样。
　　尤其是面前的少年。
　　初见时他身为孩童却冰冷狠厉，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霾感，娘亲后来说他是早熟的天纵奇才，做事行为也杀伐果决，是做太子的不二人选。
　　可就是这么个少年，轻轻给你的额头上了药。你还记得后来晕倒之后再醒来时，少年的冰冷未褪，不见光的墨色眸子却不经意掠过一丝光华。
　　再后来日渐熟悉，光阴好像磨掉了他的冰冷阴暗，虽然还是清冷，却总比最开始好多了。
　　这种好好到——你都敢训斥当朝太子了。
　　但你不得不多说。
　　皇帝一年前驾崩了，陆无渊虽为太子但年龄未到，要等十八岁才能即位。这期间他那些兄弟姐妹可是牟足了劲儿要杀他。
　　要知道皇室那些人没几个是善茬的。
　　且陆无渊这次和小五打了架，小五可是无人不知，不折不扣的疯子。
　　虽然你与小五关系不错，但论远近亲疏你都要偏向陆无渊一些，所以还是不免为陆无渊担心。
　　小五疯，疯在一心痴学武。他早年年幼时就被皇帝夸过，甚至被大将军称赞为“无量之才”，这武力值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次打架陆无渊能赢虽然在你意料之外，却也有一种意料之内的安定感。
　　但为了让他能更加安稳安全安定地上位，你不得不多说这些。好在陆无渊也让你省心，一般只要他点头就是乖乖听进去了。
　　但比起你担忧陆无渊，陆无渊担忧你倒是要更盛些。
　　你的身体因为幼年时那一跪落下了病根，现在不仅要日日喝药，还要免风免寒，动不动就是咳嗽昏厥、头疼脑热的，成了个病秧子。
　　这也成了京城贵女中的笑话。
　　好在你因为体弱深居简出，虽然有所耳闻，但并不在意，到莫名落了个生性淡泊豁达的名声。
　　陆无渊起初并不知晓，直到某次与世家公子在茶楼谈话，隔壁贵女高谈阔论，处处念着你的不是，被他全听了去。
　　几个世家公子感觉到风雨欲来不再说话，面面相觑后都选择沉默。而陆无渊提手边的剑踢开隔壁的房门，将那几个贵女尽数割了喉。
　　风声没能传到你耳中——又或者说，到你耳中后又成了另一番景象。
　　听闻几个爱慕太子的贵女在茶楼大胆示爱，太子不堪其忧准备离开，却被贵女领来的打手团团围住，最后太子不得不动用暗卫，一不小心就让那几个贵女死在了动乱中。
　　你：“……”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这些年陆无渊甚是安分，你怀疑不到他头上。
　　且总归死的人都与你无关，甚至是几个嘴碎过你让你耳熟的。你可没有替无关紧要的人悲伤的慈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