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斋录》碧玉筹

26、[壹]

　　你第一次见陆无渊的时候，他才十龄。而你穿越前穿越后的年龄加起来，他都可以叫姨了。
　　你觉得这小孩挺拽的，明明长的白净漂亮，脾气却不小，冷冰冰的早熟模样比你这个穿来的到更像是个重生者。
　　在你思考这人会不会是男频重生文主角的时候，你现在这具身体的娘亲拉着你跪在了地上。你没多大力度的反抗被你娘亲摁下，和她一样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咚——”的一声。
　　你直起身子，捂着磕的生疼的额头两眼泪汪汪的时候，你的娘亲身子微抖，依旧保持着跪拜磕头的姿势，一向柔和的嗓音此刻坚定清朗。
　　“相爷病重无法起身，是以让妾身代问君安。”
　　“还请太子殿下信任，相府及余下附属，皆归服于东宫，绝无二心！”
　　气氛不太对劲。
　　你听得懂娘亲说了什么，却不大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形势——总之看起来很危险就是了。想通这一点，你默默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别说你现在只是个孩童什么都做不了，就算你是个成年人，在这种阶级森严的时代也不敢像那些穿越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放肆。
　　——这或许是只有亲自感受一遍，切身体会穿越后，才会明白的道理。
　　一步错即死的道理。你还算是幸运的，穿越到了权贵之家，父亲是当朝丞相，母亲是异姓王义女出生，且两人情深，你这个独女也被奉为掌上明珠。
　　所以你也就更早见过这个时代的恐怖。
　　——你见过母亲处死混入府中的敌对内应，也见过父亲执行君令执剑杀人，见过混乱之地恶匪刁民，见过宫宴之上明争暗斗。
　　也就是这样的环境下，你凭着穿越前在种花家培养的积极正面的三观没有长歪——起码没像旁的贵女那样娇矜傲慢，动不动就处死不合心意的下人侍卫。
　　你感觉额头有点凉，像是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流了下来。
　　但你不敢动。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外界只说他神秘，也就是今天你才知道他只是个比你这一世大不了多少的小孩。介于时代缘故，你觉得还是不要轻易惹怒他为好。
　　所以你按耐下了想要擦掉血的冲动，感受着那道凉飕飕的液体缓慢移动。
　　眼前有点花。
　　娇生惯养的身子没跪过这么久，也没磕过这么响的头，更没顶着磕破的脑袋跪这么久。
　　但你还是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
　　毕竟从你娘亲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位太子殿下似乎对相府很是不太满意。你这一倒，轻则小命休矣，重则牵连相府。玄色的衣角掠过，从视角边缘走进视线中心，挡住了你面前的光景。
　　你晕乎中抬头茫然地看了一眼，眼前有些模糊没看清，于是又低下头去，不甚清晰地思考他怎么站到你面前了。
　　然后下一秒面前的人就蹲了下来。
　　那手冰冷消瘦的不像十岁孩童，将你的小脸轻易地捧在手心，凉意让你忍不住打了个颤。
　　“殿——”
　　娘亲的话被阻下，你下意识地掀起眼皮，看是太子便就要磕头。可下巴被那双冰冷的手捧住无法动弹。
　　冰冷淡漠到晦暗的视线落在你的额头上，少年略微低暗的嗓音轻轻响起，“不许动。”
　　你：“……”
　　少年太子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帕，然后轻轻擦掉你额头上流下的血迹，然后凑近了破裂的伤口，轻轻地吹了吹。
　　你在少年温柔又冰冷的动作中有些模糊不清地想——他的呼吸，原来不是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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