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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得知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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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长安回到家中,将药交给花漆婆婆,已快到正午。
家中开始张罗起来,二娘安排了人置办婚礼所需物品及酒筵食材,聂长安看着多了许多陌生人进进出出,觉得心中烦躁,便来到后院,站在天井中,看着石缸中两尾红鲤自在空游。
“小姐!有人找!”负责后院打扫的老大爷站在聂长安身后,前来报知。
“谁呀?”聂长安侧头。
“叫凤九天,一个男的,他说姑娘您见过他,现在人就在后门。”那老奴道。
聂长安仔细想了想,并不认识什么姓凤的,回复道:“怕是认错了门,我没记起来认得这么个人。”
又觉不对,复问道:“此人长什么样子?”
“长得好看,清秀,眼神亮堂,书生打扮,看起来挺聪明的,穿得也干净,年纪与姑娘差不多。他说姑娘认得,我才来通报的……”
“行了,你先下去吧,别理他!”聂长安摆摆手。
那老奴退下,自觉此事稀罕,又恐或是因为小姐即将成婚,有人诚心捣乱。走到后门,开了条缝,发现人不在,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想,便不再留意此事。
“先是遇见个道士,又是后门有个男子要见我,都不知道是谁。呵,最近古怪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聂长安扯下一株缸子旁的草,边拨弄着那两尾鲤鱼边自言自语道。
“会越来越多的!”
鱼缸里发出来了声音?
聂长安俯身紧紧盯着鱼缸看,看了半天,这鱼也不会说人话啊?
“越——来——越——多?”聂长安朝鱼缸里面一字一顿试着问道。
那鱼猛然跃出,吐出一大口水,噗——正喷在聂长安的脸上。
聂长安甩甩脸,用袖子擦拭,勉强睁开眼,竟然看见一头鲤鱼趴在缸沿上呕吐,呕了半天,咳出一块墨翠般的石头。那石头掉出来,鲤鱼才缓缓滑入水中。
聂长安捡起石头,虽然变了样子,但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之前放在枕头下边后不见了的顽石。
聂长安突然想起这石头是从鲤鱼腹中呕出,不堪忍受,嫌弃地将顽石在水中荡了三荡,才拿回屋中,复用香草洗了一遍,又将手搓了三遍。
时而透明,时而黑亮。一会儿石状,一会儿人形。今天还从鱼肚子里钻出来,这算哪门子遗物啊?平常人见了,不被吓死就不错了。
最近莫名其妙的事情一堆,聂长安看着那顽石,不知所措,仰头问天:“娘啊娘啊,你给我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顽石毫无动静。
聂长安用手指推了推那顽石道:“你不是会变人么?你快变啊。”
顽石依旧有点不对劲,就像个真的石头一样。
聂长安莫得办法,将它用手帕包起来,还是放在枕头下。
她直奔到花漆煎药的房来,远远就能闻见一股子药味,聂长安多吸了两口,本能地捏住鼻子,看了眼咕噜咕噜直沸的药锅,向花漆问了句:“婆婆,这药得煎多少时候?”
“现在水还有小半锅,得煎成一碗才行。”花漆自然开口答道,在火炉前挥着一把蒲扇将火扇得更旺,又觉奇怪:“姑娘怎么来这了?”
聂长安故作乖巧,趴在花漆的背上,笑嘻嘻问道:“专门过来看看您的,怕您烫着。”
“最要紧的是小姐,我烫不烫着也没所谓……”花漆婆婆不晓得聂长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赶客道:“小姐你赶紧回去吧,这药味儿太浓,待久了你满身药气,洗也洗不掉……”
“我就喜欢这药味,我想和婆婆你在一起……”聂长安从背后搂住花漆的腰,耍赖不走。
从小到大,花漆早已熟悉聂长安的套路,她准没好事!
花漆婆婆用蒲扇轻轻打她的手:“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出阁了,还像个孩子……松手,待会这水就要干了……”
“不嘛不嘛,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问婆婆,不问我睡不着觉。”聂长安继续撒娇道,但撒娇不是她的强项,做作态度,自己心中也作呕,只是花漆婆婆从来吃软不吃硬,须得哄着。
“呵,什么问题啊?”花漆婆婆掰开她的手,继续用扇子扇火,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是……”聂长安从后边跨一步到花漆的旁边,踌躇着问道:“关于我娘的事情……”
“我什么都不知道!”花漆立马斩钉截铁地答道。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我娘亲以前是不是有收集奇怪石头的癖好?”聂长安知道花漆从来不愿意提起母亲的事情,可眼下对顽石一点辙都没有,继续追问道。
“你娘确实有块石头,听说是块许愿石,那是个宝物,我也没见过。”花漆立马转了话头,“听说新姑爷送了礼来,小姐,你不去见见?”
“那是他的事情,我管不着,现在我就想听婆婆讲故事……”聂长安央求道。
“没故事啊小姐,我只能跟你说,你知道的越多,这日子越没法过。”花漆将聂长安直接推出去,“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聂长安越来越大,关于母亲商君的事情,从好奇到追根问底,花漆只怕迟早兜不住。可聂长安怎么会突然问石头的事情呢?那块石头从商君死后就消失了。
待聂长安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后,花漆婆婆倚在门框上,浑浊的眼睛前又浮现出那一幕。
老爷刚把夫人娶过来时,花漆靠着相公是聂府新招的漆工,留在聂家当了丫鬟。那时老爷刚中进士,意气风发,有多少人来说亲,都被拒了。后来娶了位什么家务也不会也没做官的爹的女子。众人听说那女子救过老爷的命,老爷发誓高中后将其娶为妻子。聂益中举守诺,果然将她娶进门奉为夫人,。这夫人,便是商君。聂家上下皆赞叹老爷的品格,连外人听了也是钦佩。
中间好几年,夫妇相敬如宾。只是后来,不知怎地,老爷犹如天公变脸忽然变了态度,将夫人锁在房中,不准出门,然后有天夫人服毒,死在了房间里。
哎哟,糊了!
都怪自己想得太入神,煮药的水干得彻彻底底,药草贴在锅底,一股糊味蔓延开来。花漆婆婆赶紧将锅端开,锅耳烫了手也顾不得。
“什么?”聂长安掀开被子枕头,“又不见了?”
聂长安在花漆婆婆那里一无所获,回到房间发现顽石又消失了。聂长安这次真真被气到了,这块石头她怕是无缘,本来还指着它通灵性能问道问道。
又过了好几天。晨间,聂长安恍恍惚惚睡眼朦胧,花翠送来了新绣的喜服。
“小姐——”花翠端着衣服和头饰欢天喜地跑了过来,“看看!”
“上面的云鹤真好看!”聂长安立刻下床,比着衣服,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看着花翠道:“翠儿,你腿好了?”
“没事了……”花翠看着小姐入神。
裙摆荡漾,显得聂长安美极了,花翠赞叹道:“小姐,你可真好看!”
聂长安捏了捏她痴痴的脸:“你也不差呀!”
本来呆呆望着聂长安的花翠,低下头来:“小姐,你成亲了可不可以把我也带走啊?”
“那是当然了,还有花漆婆婆。”聂长安想都没想答道。
花翠立马高兴得蹦蹦跳跳:“小姐,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哎,我还有一事堪忧呢?”聂长安放下衣服,坐下拉着花翠的手,悠悠道:“你的终生大事我可愁着呢。”
“哎呀,那是小事,小姐不用管,我要一辈子都待在小姐身边,才不嫁人呢……”花翠蹲在聂长安身边,用脸蹭她的手。
“你想想啊,以后孩子们多无聊,你生个小花翠,才热闹呢。”
“不要不要!”听见孩子这俩字花翠便十分嫌恶,“我不要结婚生孩子。”
“那可不行,好歹你是个姑娘,为了你着想呀,我决定……”
不经意间,花翠瞥见角落里有个东西在闪闪发光,不仅发光,还在变幻,花翠惊讶得话都说不利索:“小……小姐……有……有……”
“什么呀?”聂长安循着花翠看着的方向瞥去,“顽石?”
花翠已经吓得不行了,全身发抖。那石头几番挣扎又换成一副人样,四肢五官皆已具备。
“你别怕!”聂长安拍拍她的背,“那是块石头而已。”
“可它,怎么变成人了?”花翠还是不敢相信。
聂长安去把它揪过来,放在桌上:“你看,它特别乖。”
顽石即刻装腔作势蜷成一团装睡起来。
花翠畏畏缩缩地摸了顽石一把,见没事,但还是忧心道:“小姐,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还是扔了的好。”
聂长安面色不悦:“这是我娘的遗物,你别胡说!”
“哦哦哦……”知晓自己说错了话,花翠诺诺应声道。
“衣服放这,你先出去吧。”
“好!”花翠不敢多说什么,只觉得发怵,匆匆从聂长安屋子里退了出去。
“你这家伙,跑哪去了?”聂长安提起顽石的一只手,抖落它。
顽石立即睁开眼,哈欠道:“我只是去找君君了,然后我发现了个天大的事情……”
“什么事情?”聂长安立时就把顽石放下,竖起耳朵。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顽石讲了一通,聂长安越听越难以置信,惊愕失色,以至伤心欲绝。
后连着几日,聂长安失魂落魄,想找人说说话,但又不能和家里人说。想跟沈犹雪谈谈却都几日没有见着他。
直到成亲那天黄昏,他穿着大红婚服,骑着马,后头敲锣打鼓,抬着喜轿,来到聂府娶亲,聂长安才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