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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犹雪之难 ...

  •   王老太太已经够老了。她的年纪,五个凤九天还差两岁。

      她倒下,就再也没有起来。

      凤九天累了,貌似是自己的鲁莽造成了舅奶奶的死亡。老太太本来就很累了,还要她半夜给人看病,真是……

      凤九天没什么好话说自己,陷入莫名的自责。

      顽石丢了,盘缠没了,聂长安恼火得很。

      花翠对着疲惫又受伤的聂长安啰嗦道:“小姐,前天日大公子来了信,说三小姐失踪了,二夫人出走了……”

      聂长安道:“哥哥怎么会把信寄到这里?”

      花翠微笑道:“你猜猜有谁那么聪明,找了人给大公子写信?”

      聂长安道:“不愧是你呵!花翠,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信在哪呢,我看看?”

      花翠拿出聂长平的信。

      上面的字体朴茂工稳,内容则是——

      吾妹,

      来信已收。近日安否?

      家里无甚大事,只两件蹊跷。长乐不见,二娘已走。何大人来信三月中将至程州。父亲已入殓,勿要担忧。此去商山寻得外祖父母,若留得几日便多留几日,权当为兄尽孝。再则,无事莫再管闲,路上注意安全。

      平安,勿念。

      兄长平字

      聂长安问:“你用我的口吻写的信?”

      花翠点头:“嗯。小姐刚走,我就担心,所以只有写信给大公子咯。”

      聂长安又低声念了一遍信,喃喃道:“哥哥果然是想让我留在商山不要回去。”

      又道:“看来我非回去不可。”

      花翠奇怪道:“小姐,为什么大公子不要咱们回去呢?”

      聂长安思索一下毫无结果,道:“我也不知道。但总得回去看看吧,毕竟家里丢了两个人。”

      凤九天请来了两个老婆子给王老太太穿衣,又买了口上好棺材。把刀疤脸搬到前边放药的一间屋子,不至于如柴房一般湿冷。

      花翠害怕看刀疤脸,“他以前不会是个杀人如麻的杀人狂吧?”

      聂长安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这样说。”

      花翠道:“我只是猜想嘛,他被害成这样,得是个多大的仇家啊?”

      聂长安叹道:“或许他是无辜的呢?他躺了十几年,往前推,他也是年轻的时候被伤的。”

      刀疤脸还是站不起来,唯一进步点就是可以靠着椅子坐下了。他熟悉了凤九天、聂长安等人,心里不再恐惧排斥。吞咽食物也变得顺滑很多,手颤慢慢减轻。

      聂长安计划着哪天回程州去,可身上没有钱。平宁犹雪也还没找到,或许他还在余州找自己呢

      聂长安决定与花翠再去一趟余州问问。

      但是。

      没有钱!

      无论是哪个打算,她都做不了。写信叫哥哥帮忙?信途上这一来一回又得多长时间?

      她犹豫着……思量着……

      平宁犹雪将所有事都告诉了沈梦山。

      他现在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这是沈梦山的感觉。他以前是个眼里会闪烁星光,身上流淌着着温良血液的男子。可就这两天,他似乎变成了冷炉内的灰烬。

      “你说什么?清风明月楼楼主就是何鲔?”

      “我都告诉您了,您还要问个真假?”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敢相信何鲔竟然就是清风明月楼楼主!”

      “杀了他就能报仇!母亲,你就快成功了!”

      “他是长平的准岳父,那次看见长平说他要去给聂益吊丧?真是,枉自世间寻觅……”

      “母亲,您说是撷月山庄害了您,可您现在好好活着。”

      “因为,就是凤环儿将环枚剑送给你爹,才会招来杀身之祸,并且,我的毒就是撷月山庄下的。”

      “采云撷月么?”平宁犹雪道:“我猜是黑三下的。”

      “不管是谁,都是撷月山庄的人。”

      “他早就不是撷月山庄的人了。”

      “可他当时是!”

      “……好吧”平宁犹雪长长叹口气,“至于撷月山庄,可以让我去解决么?”

      “你去当人家儿子么?”

      “我不是一个背弃父母的人,母亲您也知道。”

      “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用环枚剑取得了长生丹。”沈梦山接着对平宁犹雪说道:“这颗长生丹,我要拿去救人。”

      “救谁?”

      “我自己。”

      “很好。”

      “我已经被环枚剑刺过一次,如果再有一次,我就必死无疑。都是为了报血海深仇,你不要怪母亲自私。”

      “我也从来没打算想长生。生,就已经痛苦了。”

      “你不要这样想,等报了仇,咱们回章州。虽然那里已经没有平宁府和沈府了,可还有亲族。”

      “我不想回去。”

      “那我们先去找聂长安。”

      平宁犹雪微微动容:“找她做什么?”

      “找到他,顺藤摸瓜,找到何鲔。”

      “何鲔说过去聂家,我们直接去聂家等就好了。”

      “可他万一不去呢?”

      平宁犹雪沉默良久:“那你去找聂长安吧。”

      “不,你跟我一起去。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你就装作和从前一样。”

      “我不会装。”

      沈梦山急了:“雪儿,你要振作起来啊。你想想,咱们这么些年隐姓埋名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蛰伏隐忍是干什么。何鲔为了夺取环枚剑杀了你的父亲,平宁家除了你我,几十口人一夜之间全部丧命。你怎么能无动于衷?”

      “我知道了,您不要再讲了。您已经讲了两千四百六十七遍了。”

      “我要说。我不说你就会忘,你忘了,你就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你就不再是平宁家的孩子。你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是犹雪么?”

      平宁犹雪失去了所有的耐性,耳朵已经关起来,他摇头,摇头……

      沈梦山的眼角湿润,缓缓说道:“生你的前几天,下了大雪。你爹开玩笑说,等孩子生了,这雪就该停了!我还笑话他,你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停呢?他又说,这个孩子是啊,他一来,雪就停了……可是,生下你后,雪并没有停。雪越下越大,你父亲趴在地上越来越冷,最后连我都没能见到他冻僵的尸体……”

      平宁犹雪摇头,摇头……他垂下头来,将脸埋进双手中。

      过了好久好久,平宁犹雪抬头问:“去哪里找聂长安?”

      见他竟然主动开口,沈梦山高兴道:“那匹马似乎认得路,我推断没错的话,撷月山庄?”

      平宁犹雪道:“那咱们快去吧。迟了,她可能就走了。”

      “好!”

      母子二人,翌日寅时便出发,前往撷月山庄。

      由于没有钱,花翠便将随身之物贡献出来,聂长安说什么也不肯。

      凤九天察觉到他们的难处,没有明说。两日后,拿了包银子丢在门口,对花翠说道:“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病人?我好像听见声音。”

      王氏医药坊本地处僻静。花翠出去,便见到装银子的包,手拎了拎很有分量,打开来看,又惊又喜。

      花翠悄悄咪咪拿进来,道:“小姐,凤少庄主,我刚刚在门口捡了包银子。”

      聂长安道:“是别人落下的吧!有看见人吗?”

      花翠笑嘻嘻道:“没看见人。一个人影都没有。这真是老天有眼嘿嘿,不如咱们……”

      聂长安道:“那就更不能要了。这是不义之财。”

      花翠有些无语,她常常觉得她家小姐心是善,但有时就是一根死脑筋。

      花翠劝道:“这包银子,谁也不知道咱们拿了,放在路上若偷鸡摸狗的看见了,那岂不是更加不义。所有,保管在咱们这儿,是最好的!”

      聂长安明显不同意,嫌弃地摇了摇头:“不行,得先去找它的主人。找不到再处置这包银子。”

      说着她从花翠手里夺过银袋子,要往外面去。

      这时,一直当看客又好笑又好气的凤九天发话:“它的主人在这,你不用去找了!”

      聂长安停住脚步,扭头疑惑道:“是你的?”

      “对!我本来想直接给你,怕你不要,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刚气,捡的也不要。”

      聂长安皱眉道:“你就不能借我么?非得给我?”

      凤九天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借人东西。”

      聂长安道:“没想带你还有这个怪癖……”

      凤九天抄着手问她:“那你要不要?”

      聂长安微笑道:“你给的我不要——不过这是我家丫头捡来的,我得要。”

      花翠捂嘴笑了。

      平宁犹雪母子二人从余州进入汉州。

      “雪儿,你在前面带路!”沈梦山寄予厚望道。

      平宁犹雪没有说话。他脑中闪过一丝念头。

      驾——

      他竟然带着沈梦山来到了王氏医药坊。

      花翠在这,聂长安也一定会来的。

      当看到医药坊的牌子时,平宁犹雪说:“到了!”

      沈梦山这才发觉,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骗了。她的怒气已然到了最顶点:“你说带我去撷月山庄?”

      平宁犹雪一脸平静:“不,我说带你找聂长安。”

      咚咚咚——

      敲开门。

      花翠惊喜:“姑爷回来了。”忙跑进屋内传消息。

      很好,聂长安果然在这里。平宁犹雪心踏实下来。

      聂长安正充当拐杖帮助刀疤脸走路,听到这个消息,她高兴极了,本来说明日就去余州呢,没想到犹雪自己找回来了。

      聂长安出去迎道:“相公……”突然她止住了说话的嘴巴,眼睛看着她旁边的人,张了张嘴:“二娘?”

      沈梦山从腰间抽出环枚剑,用剑指着聂长安,吼着平宁犹雪道:“你!杀了她!”

      “娘?”平宁犹雪无法理解地看着沈梦山。

      沈梦山再一次狠厉道:“杀了她!没听见么!”

      “我不能!”

      聂长安和花翠愣在一旁,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那我自己动手!”说着沈梦山直直往聂长安心口刺去。

      聂长安未及反应,平宁犹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在她的面前,沈梦山立马做收回之势,可剑已出去,斜插在胸口肋骨之间,足有半寸之深。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跟娘作对!”沈梦山又气又恨。

      “娘,你要杀就杀我吧……如果没有我,你或许就不会这么仇恨了……” 平宁犹雪脸色煞白如纸,声音没有丝毫力气。

      聂长安一脸困惑,看看平宁犹雪,又看看沈梦山,脚不知不觉往后退。

      “聂长安是我的妻子,我保护她是应该的。是娘你自己做了错事,丝毫不感到愧疚,反而指责我,这算什么道理?” 平宁犹雪重重跪了下来,眼泪模糊。

      “好呵……”沈梦山怨气冲天,一把将剑拔出,“你长大了,把爹娘都忘光了。”

      平宁犹雪捂着鲜血喷涌而出的伤口,拼着最后一口气道:“我从来没有忘!但这不是杀害无辜的理由。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人成我像我们一样的人。”

      “你没有报仇的决心!我指望不上你。”

      ……

      沈梦山又向聂长安刺去。

      啊——聂长安吓得跌倒在地。

      凤九天看不下去了,飞出一脚掠过去,用手握住沈梦山的剑。

      沈梦山愤怒道:“我们一家人的事情,你来管什么?”

      “一个人是不会伤害自己家人的。你说聂长安是你的家人,而现在你们却要打她、杀她,说明你们现在根本就不是一家人!”凤九天伸出愤怒的食指指着沈梦山,怒道,“你们,只是仗着家人的名义,对人行凶罢了!”

      “你多管闲事!”沈梦山加大手劲,想要冲破凤九天阻碍。

      环枚剑的剑刃在凤九天手中划出血,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他咬牙道:“我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可是想在我的地盘杀人,就不是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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