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剑顽石录》风向北北西

26、顽石杀人

　　大白天的，一个壮汉对自己兜里的东西这样害怕？

　　凤九天莫名其妙，见黑三已经着急忙慌失了魂似的跑了，他拔开瓶子的塞，里面确实是几颗药丸。

　　他倒了一颗在手心，叫花翠扔给后院的狗吃。半个时辰后，狗还活蹦乱跳，他又塞了一颗往自己嘴里，嚼了嚼，一股很涩的味道。

　　然后，他才让花翠倒了温水来给聂长安也服下一颗。

　　聂长安昏睡不醒，凤九天守在床边，捏着她的鼻子，又叫花翠给她灌水，才勉强吞在喉间。

　　凤九天问花翠：“她还吃过什么药没有？”

　　花翠道：“昨天老大夫开的药，吃了之后就一直沉睡着，我怕打扰小姐，也不敢喊她起来。”

　　“可能是安神之类的药吧，睡到现在也够难受的。希望这药有用吧……”凤九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又问道：“你家那位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花翠噢了一声，答道：“姑爷说明早之前肯定回来。”

　　听见明早二字，凤九天低头喃喃:“不知道这药有没有效果，算了，我还是待在这里吧……”

　　花翠见她努动着嘴，声音太小听不，问道：“您在说什么？”

　　凤九天这才清醒道：“没什么，你先去吧，再检查一遍，把门锁好。”

　　花翠点点头，出去了。

　　这时，凤九天挪到旁边一处捣药的椅子上歪坐着，拿出黑三的袋子，掏出里面的那块石头，握在掌中，仔细摩挲。

　　聂长安吃了药，出猛汗湿了内衫，口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凤九天走过去，见她梦魇般说胡话，掐她一把人中，聂长安从恶汗中睁眼。他眼珠慢悠悠转一圈，模糊地将眼前扫视一边，看见有个人影在身边，又眨巴眼睛，才看清，是凤九天。

　　“你怎么在这？”聂长安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我怎么啦？”

　　“你中毒了。”凤九天答道。

　　“沈哥哥呢？老大夫呢？”

　　“出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给你解毒的。”

　　“是你的？”凤九天拿着那袋子里的石头问她。

　　聂长安点头。

　　聂长安正想再问这顽石怎么在他手上，凤九天将石头握在手中，反手放在背后，说道：“现在是我的了。”

　　“不行！你这是抢劫！”聂长安伸手想抢过来，却没想到凤九天向后挪了一步，扑了个空。

　　聂长安白他一脸，反问：“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嘛？”

　　凤九天眼珠一转略作思量，不明白，摇头。

　　聂长安笑笑，吓唬他道：“这块石头，是有灵性的，能杀人！”

　　“这么厉害？那你表演一个给我看看。”凤九天也笑了。后一句是对顽石说的。

　　他已从将手从身后收回到身前，亮出那块石头。这次，它显现着翠绿的光彩，像块绿玛瑙。

　　聂长安看着顽石，竟然已经换了颜色。

　　聂长安一脸不解：“这是这怎么回事？它怎么还变色了？”

　　凤九天奇怪道：“会变颜色？被日头晒了？”他把石头递到聂长安面前。

　　“绝对没有！”聂长安斩钉截铁道：“上次看他是黑色的。”

　　凤九天明白了，但半信半疑，问道：“你听说过顽石么聂姑娘？”

　　“顽石？”聂长安想起来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心中一恸。

　　“看来你知道？”凤九天提眉看她，又道：“今早黑三拿过来的。和解药一起。是他昨晚对你下的毒吧，他过来求饶。”

　　“这中间有什么关系？”聂长安的声音茫然又疑惑。

　　“这块石头，是顽石，就在昨晚，它杀了人。吓到了黑三，所以黑三才会过来找你。”

　　“你说它会杀人？你看见了？”聂长安问他，声音冷冷的。

　　凤九天摇头：“这倒没有。不过，刚才黑三说，他能找到你，都是这块石头的功劳。”

　　聂长安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它是有灵性，但它怎么会杀人呢？”

　　凤九天道:“如果这是顽石，这应该就是青溪山的镇山之石。”

　　“不管它是哪里的，它是我娘给我的遗物。我不能把它给你。”

　　凤九天在沉思，没有说话，像是想做什么事情却又犹豫。不会儿，他鼻子呼出粗粗的一口气，心下做了决定。口中开始念诀，不时这石头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与那天打开顽石的盒子时的一样。

　　凤九天收回口诀道：“果然！”

　　“什么？”

　　“它就是青溪山上的石头。我师祖说念诀的时候，石头就会发出灵性的光。”

　　“我那天也没念诀啊……”聂长安沉思道。

　　凤九天忽问道：“你刚刚说你娘？我听说这块石头已经消失很多年了。你娘怎么得来的？”

　　“她本就属于我娘，我娘是商山人。”

　　凤九天呼出一口长气，笑道：“难怪了。”

　　他对聂长安伸出手，顽石就躺在他掌心。

　　聂长安抬眼瞅了瞅他，问道：“你不是要强抢拿走么？”

　　凤九天道：“借你。”

　　聂长安接过来，道：“本来就是我的。”

　　凤九天笑道：“这你就错了，没有什么东西本来就是你的。”

　　花翠在外边闲得无聊，偶尔进来看看，见他俩也不聊天也不吵架，自己就在院中观赏王老太太种的花草和做的草药。

　　经过刚才的教训，大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了。但是，这一次有人敲门，急促的，雨点般的。

　　花翠闻声便去开门，又害怕是什么坏人，便从门缝里去瞅，一看不得了，竟然又是黑三。他倒在门上。

　　花翠不知道应不应该开门，进去喊聂长安。聂长安还躺着呢，凤九天道：“我去看看！”

　　这样，凤九天走在前面，花翠跟在后头，拿着棒槌，若黑三有什么坏主意，当头棒喝。

　　凤九天在门缝中略看一眼，黑三背靠着门，没有再敲门。

　　他小心翼翼拉开门闩，黑三坐着的上半身倒在门槛上。再看，他的嘴角鼻子甚至眼眶中，都流出黑色的血。

　　花翠吓坏了，手里的棒槌冷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凤九天左右看了眼门外，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然后蹲下，探他鼻息，人已经死了。又仔细查看他身上，没有其他的外伤，只是七窍流血。

　　这是怎么回事？

　　凤九天将他拖进医药坊。

　　聂长安起身来看，忽觉诧异，问：“只有他么？他昨天的兄弟呢？”

　　花翠也道：“对啊，昨晚上不止他一个人。”

　　“黑三今早来求饶，估计就是他兄弟受害了吧……”凤九天拖着黑三沉重的尸体，重得沉手，龇牙咧嘴地说道。

　　好不容易搬进院子里，凤九天又开始给他擦洗脸部。他将血物抹干净，掰开他死死闭着的眼睛，发现黑三果真不是全瞎，他没有眼白，他的眼仁也是黑色的，凹向内里，呈一条窄缝状。所以，大家以为他被挖了眼睛看不见，其实他是可以看见东西的。

　　这样一个人，装着瞎子的惨，喝着生人的血。他又看他脖颈和四肢，完好无损，唯独在左耳后，刻着三点，竖着的三点。

　　一个字没写完的样子。

　　这个偏旁的字，可真是太多了。

　　“黑三是清风明月楼的叛徒？”凤九天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清风明月楼的人，但是母亲曾提起过。他们用三点水作记号。每次行动前，都要确定彼此的身份。

　　像黑三这样的人，应该是清风明月楼的杀手之一。可是清风明月楼后来……大家都知道黑三是一个伪善卖惨的人，却不知道他曾经也杀过坏人。可惜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