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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黑三作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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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凤九天已经沐浴完换了一身水青色便衣。
月上中天。
仆人端来了晚饭。凤九天正等着与母亲一同用饭。
凤环儿从撷月楼飞身下来。她的脸被濯洗了一遍,已完全看不出任何悲伤的影子。
“旪儿!”她婉声唤道。
凤九天向母亲深施一礼道:“母亲受累了。”
凤环儿双手托举着他的手腕,将他扶起来。
凤九天没有拐弯抹角忸忸怩怩,直接开口道:“娘,环枚剑还是没有下落。师祖爷交代的石头也没有找到。那晚见到的在程州发出的异光,我已经找到。恐怕不是顽石异相,而是程州知州大人家的千金,她身上的妖气。”
凤环儿拍他的肩道:“不着急。几十年了都找不到,哪能指望这一时半刻呢?”
凤九天低头看着地上,似乎在思虑什么,忽然又说:“娘,你知道环枚剑的三大好处么?”
凤环儿料定是那三大好处,问他:“是这次下山,师祖爷告诉你的?”
凤九天道:“是。母亲你也知道?但祖师爷他不让我跟人说。”
凤环儿叹气道:“你外公曾告诉过我。”
“那就难怪了。这说明环枚剑已经被人藏得好好的,咱们不用找了,等就是了。”
“这话怎么说?”
“环枚一生二死三灭的能力,无论是谁夺去都能发现,那现在这个人已经天下无敌。可现在并没有出现那个‘天下无敌’的人,说明还没人发现。”
“环枚剑最后是跟着沈梦山一起消失的……清风明月楼也不知道。难道他们都死了?”
“清风明月楼自那后消息很少。”
“因为,我让黑三给清风明月楼的楼主下了毒。”凤环儿道,“他活着,就代表沈梦山还活着。”
“黑三?不就是以前在清风明月楼做事,之后投靠我们撷月山庄的那个大黑胖子?我听说过他。”
凤环儿吃饭,不说话。
凤九天又道:“您说的沈梦山,是楼上那位画中男人的娘子吧?”
凤环儿挑眉道:“你怎么知道?”
“虽然母亲一般不让人上楼,可我哪能是一般人呢?自然而然就看见了。”
“这件事情你先不要查了。我怀疑清风明月楼楼主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
“你先在家里住下,就别回青溪山了。我明天安排人给你师祖消息,你这样两头跑累坏了吧。”
凤九天夹一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嚼,道:“母亲,家里没有大业要我继承,青云观也有一大帮师兄看护,我乐的逍遥自在。”
“你这样顺天应势的性格,倒是随我?”
“我听说娘你年轻的时候,可是锱铢必较分毫必争,我这么爽朗的性格,随天,随不着您……”
凤九天这是故意的吧?
凤环儿干咳一声,板着脸对他:“你这小子,嘴皮子功夫渐长,你没事干也不见你来孝顺老娘我。”
凤九天道:“这山庄大大小小都想孝敬您,我,还是算了吧。”
凤环儿道:“你啊,就是生得太闲,吃得太饱。”
凤九天道:“那不也挺好的,劳心劳力多费精神。”
凤环儿道:“你这趟去程州,还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凤九天道:“有啊,大发现,我发现现在这些人都蔫坏!”
凤环儿问道:“怎么说?”
凤九天道:“一个村子的人非要骂另外一个村子里的人是强盗,但那个村子里的人说自己不是,然后对方天天骂天天骂,结果那村里的人忍受不了,真的去抢劫了另一个村子的人,还把人都杀了。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这些人坏不坏?”
凤环儿苦笑一声,道:“平白无故的辱骂,谁能受的了?”
“那也不能杀人呐?”凤九天搁下筷子,气道,“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
凤环儿无奈道:“何必管他们呢?管好自己就行了。”
凤九天笑道:“母亲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俩母子交谈甚欢。
凤九天将碗里的青菜几口吃下,回屋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他一路奔波,累得腿都硬了。他坐起来,捶着自己的小腿,发觉衣物中那面镜子发出幽幽的光,那是从青溪山下来时师父给的,说是能驱除妖魔鬼怪,他还准备送给聂长安呢。
凡是有妖物的地方,镜子才会显影。
凤九天掏出镜子,打开窗户,借着月色,他看见镜子里面显现的竟然是一颗石头。
这难道,就是顽石?
天下就这么一颗石头有邪气。她的妖气,不是她自己的?是因为身上有顽石?可上次见她,怎么没发现呢?
凤九天没再深想,把镜子收好,今夜太晚,准备明日一早便走,去找她弄个明白。
聂长安三人已经投下了汉阳客栈。这是汉州数一数二的有名客栈,环境雅致,接待过许多的达官贵人。最重要的是,这不是撷月山庄的地盘,不怕暴露身份。
房间也比在程州的客栈大很多。难怪说西南六州,汉州最盛。这边商贸发达,安居乐业,一派繁荣景象。看得花翠都美滋滋的。
“小姐,你说,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商山啊?”
聂长安道:“我看汉州挺大的,起码也要走个三五天才能出去,你现在怎么着急起来了?”
花翠道:“我没着急啊,我是盘算着还有几天好日子过哦。”
聂长安道:“怎么,到商山你就没好日子了?”
花翠道:“到时候小姐你一家团圆,我在一旁,多尴尬啊。”
聂长安打趣她道:“那你最好现在就走,免得到时候触景生情伤心流泪。”
花翠急道:“小姐,你就会欺负人!哼,走就走。”
聂长安笑笑,不说话。
花假装收拾东西,拎着包袱一步一挪,往门外边走,心里叫道:小姐,喊我一句啊……难不成真要我走么……快叫住我啊……不能让沈流氓欺负你啊……
她终于挪到了门边,听见背后聂长安传来一句:“你要去上茅厕拎那么多厕纸干嘛呀?”
花翠自然知道聂长安又在揶揄她开玩笑,顺着下个台阶,笑嘻嘻道:“对啊小姐,我得把您那份也上了不是?免得你亲自去,多麻烦呀。”
聂长安白她一眼,冲她挥手道:“行,你去吧。我先谢谢你了。”
花翠诶嘿一笑,干巴巴的,又回来把包袱放下,殷勤地给聂长安捏肩。
外边沈犹雪踏步进来,看见主仆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诧异道:“你们怎么啦?”
聂长安道:“我们在讨论厕纸的事情,你要加入吗?”
沈犹雪以手作拳状挡在嘴边尴尬地轻咳一声,道:“那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出去了。
待沈犹雪走后,花翠立马继续为聂长安捶背。聂长安静静闭上眼睛,任由花翠的小手拿捏。
过了一会,她捏着花翠的手放在肩上,示意她停下,语重心长地道:“我早就告诉你了,不要妄自菲薄,我已经把你当家人了,你刚才竟然说我一家团聚,你把自己关在门外,很好玩吗?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开门了?”
花翠垂首道:“小姐,你不知道,我最近感觉很不安。”
聂长安转过来,抬头看她,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花翠:“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一种感觉,我说不上来。咱们还是尽快接了老太爷他们回家吧。”
聂长安点点头。这本就是这趟出门最大的事情。她虽然为父亲去世而难过,却没有比见到外祖父外祖母的激动来得更强烈。
或许,沈犹雪所说的聂长安身上那股活力,就来自于她能够在悲伤中看到活着的希望与意义。
一会,沈犹雪又来叫他们两个,出去吃晚饭,说是去尝试一下本地的特色小吃。。
街边的小吃真多,一股香味早已扑鼻而来。到了一家铺子,上面挂着“椿来春去”,名字很不一般,便看见香椿炒鸡卵,清水煮椿根包面,有地方也叫椿根馄饨。关于香椿的佳肴多不胜数。椿树正茂,一般就表明着春天正盛。他们这才发觉,已经是三月了。
他们要了一碟子炒鸡卵,青青白白,颜色可爱。又加三大碗包面,清汤中可看见椿根沉在碗底,放少许辣椒油,真是香死个人!
本来喜爱食甜的聂长安看着辣辣的包面也食欲大增。
三人开心地吃起来。
突然有几个人,不知是说说笑笑还是在打打闹闹,从边上蹭过来,挨了沈犹雪一下,他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侧头看着那个突然扑到在脚边的黑面大汉,那大汉笑呵呵地拍拍灰站起来,像是喝醉了酒,佯装没站稳又跌在聂长安身上。
聂长安被撞到在板凳上,“哎哟”一声,淹没在周围吃饭人群嘈杂的交谈声中。
那大汉手在聂长安腰间迅速摸了一把,然后连滚带爬扶着桌子站起来,又直接把歪着的聂长安拉起来坐正,赔礼道歉道:“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着你,不过我刚刚也扶了姑娘,算是扯平了吧。”
聂长安最恨这种伪君子,直接掴他一巴掌:“你占我便宜还卖我人情,你真是不要脸!呸!”
聂长安啐他一口。这时,沈犹雪已走到聂长安身边,低声问道:“他刚刚怎么了?”
“他摸我!”聂长安低声愤愤道。
花翠见到这种事,不由激起了本能的害怕,但还是上下抚着聂长安的胳臂,挡在聂长安身前。
那黑脸大汉依然是笑呵呵地,一个劲作揖道歉,旁边他的三四个朋友,或者说同伙,也笑脸劝道:“姑娘大人有大量,黑三个瞎子不是故意摔了你的。”
看着他黑洞洞的眼睛,他的作揖虽然说面向这边,也并不是正对着聂长安,才确认他是个瞎子无误。
但沈犹雪一贯平静的脸上怒火直射,高声道:“你要道歉的,可不止是冲撞我家娘子那么简单,你刚才用的哪只手?”
那黑三舔着个脸,仍然笑呵呵道:“我是个粗人,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犹雪不再与他理论,直接出手,右手一拳打在黑三的脸上,顿时,鼻血喷涌,黑三的左脸高高地肿了起来。
这时旁边的吃饭的人纷纷把目光集中在这几人身上。黑三的几个弟兄嚷着就要冲上来,却被黑三张开双臂拦住。
沈犹雪扫视他们一眼,眼底透着深深的敌意。
黑三用食指勾掉鼻管下的血,说道:“我们走吧!”
那三人拉了黑三的手大摇大摆离去,似乎全无刚来时的醉意。
沈犹雪不欲与他们再纠缠,回头问道:“长安你还好吧。”
聂长安刚想说没事,挪了一步,忽然发觉腰间锥扎一般的疼,“哎呀”一声,她一手扶着腰,身体渐渐弓了下去。
沈犹雪半蹲下来,侧过身,他看见聂长安腰上有一个,极细极细的针孔!
花翠急道:“赶紧送小姐去找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