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中好穿越》日月曰明

3、第三章

　　从十九的角度看过去，森医生现在正坐在墙边的桌子旁不停地翻看着什么。她还能借着角度看到医生手中不时翻过的白色纸张。
　　森医生的坐姿不算端正，双臂支在桌子上，肩膀很放松地搭着。

　　十九只看到肩膀就不再往上看了，而是将目光往下走了走。

　　看着对方那身“标志性”的白大褂，十九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他的年纪——二十八，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

　　每个年龄段都会有在那个年龄段的……呃，特征？十九不确定地想。
　　比如现在坐在她身后给她编辫子的爱丽丝，十一二岁的年纪就该是这样，带着点无伤大雅的任性和骄纵，很是惹人喜爱。
　　再有如今二十八岁的森医生，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支撑生活甚至犹有富余，并且为工作尽心尽力，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十九敬佩的。

　　十九实际并不清楚自己的年龄，她从来都待在病房内。
　　靠着电视节目度日。倒也能分辨时间，并且她熟识的几个医生护士也都会在年节送她些小礼物。但她本人并不能靠着回忆想起来自己的出生时间甚至是过往经历。

　　有时候，看多了电视剧的十九还会小小地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如同某些剧情一样因为某场灾祸失忆了——但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个宣称认识她的人找到医院来……

　　按森医生的说法，以及现今的户籍登记来看，她今年十六。

　　不过说到年纪……
　　十九边想边往医生的方向看过去——

　　十二岁的爱丽丝和二十八岁的森医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相处的呢？
　　森医生说爱丽丝是他的异能，那是不是说爱丽丝的实际年龄并不是如外表一般的十二岁？
　　那也就是说……

　　“茉莉在想什么？”

　　十九顺着声音对上了森鸥外沉静的目光。
　　猝不及防地，她的目光又往上移了移，这下就是直面从一开始她就刻意回避的东西了……

　　那是森医生头上那两束出自爱丽丝之手的、绑着红色头花的小辫。

　　十九飞快地抿唇压下了已经到达唇边的笑意，而后轻咳一声，朝对方连连摇头以示自己没有在想什么。

　　“茉莉你不要动嘛！”十九听到身后传来爱丽丝的声音，同时还有头皮上清浅的拉力。她连忙止住动作，好让爱丽丝更好下手。
　　爱丽丝则继续给十九的辫子上绑蝴蝶结。

　　森鸥外微笑了笑，丝毫没有自己正绑着两个小辫、尤其那两个小辫还随着他的动作而时不时晃动一下的意识。他随手扬了扬手中的几张纸，道：“这几天稍微有点不安宁……”
　　“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雇一个保镖。”
　　“本想让茉莉帮我参考一下的……”说着，森鸥外看了眼两人的方向，主要还是看着十九身后正带着满意笑容的爱丽丝，“不过既然爱丽丝需要茉莉的话，我还是自己解决吧。”

　　说完，森鸥外就又带着手中的文件转回了桌面。

　　十九其实还挺想装模作样、不懂装懂地帮忙“参考”一下的，但既然医生已经决定自己解决了，她也就没有再插话的理由了。

　　一动不敢动的十九将目光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好几遍了，最后还是落在了森医生的红色头花上了。

　　说实话，除了之前稍微有些没看习惯以外，森医生的这个打扮意外的没有半点违和的感觉。

　　某些电视剧里也会出现类似的情节，但大多非常违和以至于十九甚至乐于研究对方到底是如何装扮成那种样子的。

　　但放到森医生身上……居然还有点好看？

　　究其原因，十九默默地想：

　　大概是因为脸吧……

　　“好了！”爱丽丝忽然拍手道。
　　话音刚落，她就跳下长椅来到十九面前仔细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十九配合地坐正了身体接受“检查”。

　　爱丽丝一本正经地点头，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她扭头朝森鸥外喊：“林太郎，你看茉莉的发型，好看吗？”

　　森鸥外闻言随手放下了最后一张纸，
　　他看着十九肯定道：“爱丽丝扎的很好哦。”

　　暂且不管爱丽丝和森医生就这个发型展开的讨论，十九垂下头去看了眼被放到胸前的两股绑着红色蝴蝶结的麻花辫。

　　好看。

　　爱丽丝坐回十九身边，伸手摸了摸十九的头，语气中莫名地带了一种……安慰？
　　“茉莉今晚不散开睡觉的话，明天早上就会也有一头漂亮的卷发了！”

　　“卷发？”十九疑惑地转头。

　　“对啊。”爱丽丝点头，“上次茉莉不是说卷发很好看、很喜欢卷发吗？”
　　她伸手从颈后捞了一缕金发到身前来，继续说：“虽然我的头发是天生的，但茉莉也可以后天弄卷啊。”

　　爱丽丝这么一说，十九就想起来了。
　　那还是两人初见的那天，爱丽丝不顾森医生的反对及“苦苦哀求”，执意要和十九睡在一起。
　　森医生自然不同意，但最终还是妥协在爱丽丝的撒娇下，并且主动让出主卧中的床铺来——说到床铺，正好那天十九闲着没事把诊所里的所有床铺都洗了一遍。

　　虽然晚上因为爱丽丝过于兴奋所以拉着她要说悄悄话及她本人稍微有些不适应所以睡得晚了，但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到一个极其精致的金发小公主躺在身边、睡在自己怀里……

　　十九没能抵抗住。
　　尤其是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很容易就被对方的那头灿金色的卷发吸引了。
　　“卷发很好看”也是在那时候说出来的。

　　其实那句话应该加上两个前缀：“爱丽丝的”、“金色”。

　　想到这里的十九也就自然想到了爱丽丝今天为何“心血来潮”要给她编辫子了。她朝爱丽丝笑，“谢谢爱丽丝！”
　　“既然要谢的话——”爱丽丝拉长了声音，像是在考虑要什么谢礼，没过多久她就拍手道：“这样好了，下次去吃甜点的话，茉莉的那份归我！”

　　十九没忍住笑，连连点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森鸥外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出声道：“不可以哦，爱丽丝酱。吃多了甜点会牙疼的哦。”
　　“要你管！反正茉莉已经答应了！”爱丽丝朝森鸥外做了个鬼脸后跑出屋外去了，完全不给森鸥外半点劝说的余地。

　　森鸥外显然对爱丽丝没辙，只低头无奈地笑笑，而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长椅边上的十九身上。

　　“茉莉不会想要出去玩吗？”他疑惑道，“像你这个年纪不正是该向往无拘无束、四处玩乐的时候吗？总是呆在诊所的话，对身体可不好哦。”

　　正在研究发尾蝴蝶结的系法的十九听到这话后一愣。
　　“……我可以出去吗？”她试探着问。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时，森鸥外的目光也难免停顿了一瞬。他很快收起那瞬间的怔愣微笑道：“当然可以。医生不就应该建议总是不运动的患者多散散心的吗？”

　　十九一时没有说话。
　　她的医生并没有如森医生口中这样劝说不愿走动的患者外出散心，没有一个人说她可以走出病房，所有的医护人员对她常年闭门不出的状况都没有表示疑问，甚至对于她主动被关在病房内的行为表示赞赏？

　　——当然，这也可能是十九单方面的感受，毕竟从没有人告诉她这些。

　　“我可以去哪呢？”

　　“啊，这倒是个好问题。”森鸥外依旧微笑，他开始给十九提议：
　　“上次的那条中华街怎么样？虽然我总是不希望爱丽丝吃太多甜点，但是偶尔一次还是很不错的。加上那里还有很多类似游戏厅一样的地方，我常看到有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在里面。”

　　在看到十九似乎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他改口道：“如果不喜欢逛店铺的话……往西走有个擂钵街。那里也有很多孩子——很‘活泼’的那种。”
　　“多和同龄人一起玩才更好吧，成天窝在诊所里对着我这个邋遢的医生总不会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十九摇了摇头。

　　“不喜欢人多吗……”森鸥外犯了难，他低下头又思考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头上的两束发辫也跟着晃了晃。
　　“海边怎么样？工作日的时候人会比较少。横滨的海景是很漂亮的。”

　　“海边？”
　　十九猛地抬头，“是那种长着椰子树的、带着白色沙子还有各种好看的贝壳的地方吗？”

　　森鸥外似乎都能看到十九在那过于片面的描述过程中眼中放出来的光，他笑笑，道：“可能有些不一样，但总的来说差不太多。”
　　不过好不容易碰到了十九感兴趣的地方，所以他当即就作了决定：

　　“今天正好没什么病人，我们叫上爱丽丝一起出去走走吧。”
　　“去海边。”

　　十九连忙起身，跟上森鸥外。
　　“医生你的头发……”十九多看了对方的后脑勺一眼。
　　森鸥外脚步不停，“先找到爱丽丝吧。我擅自拆了的话，爱丽丝酱是会不开心的。”

　　“哦。”
　　“那医生找好了吗，刚才说的保镖。”十九一边关门一边问道。

　　“大概有了个人选，只是不知道对方还愿不愿意接。”

　　“这样啊。”

　　……

　　在被关上门的屋子里，那唯一一张书桌上散乱着一堆写着不同人的资料的纸张，最上面的那一张上的姓名栏处写着四个字：

　　福泽谕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