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中好穿越》日月曰明

2、第二章

　　虽然少女当时没有丝毫反对，甚至是极为欣喜地接受了这个名字，但实际现在森鸥外还是叫她“十九”。

　　这并不是他不愿改口。
　　只而是当他喊出“茉莉”这个名字时，对方完全没有那是在叫她的自觉，只有当森鸥外换回“十九”，少女才会循着声音转头看过来，还带着满脸的疑惑——就像现在这样。

　　“医生？”十九放下了手中不知名的药瓶，转头看先森鸥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森鸥外默默叹了一口气。
　　“……能帮我把那瓶阿司匹林拿过来吗？”

　　凡事都要循序渐进。
　　森鸥外如此想着，脑中已经形成了三套可以让对方尽快适应“茉莉”这个新名字的方案。

　　十九在这间小诊所的生活非常不错，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缓慢增长的体重。森鸥外一直觉得对方有些过于羸弱了，所以在饮食方面费了些心思。

　　即使十九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去，但单就待在医生身边便足够让她放下心来。
　　森鸥外也抽出空来给她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虽然十九现在还是睡在病床上。不过对她来说，每晚躺在那张小小的病床上时，闻着那种熟悉的消毒酒精的味道，反而会让她更安心地入睡。

　　这段时间十九也一直没有生病，所以她会给十分忙碌的森鸥外打打下手。像是在手术过程中递个钳子、帮忙整理凌乱的架子或者帮忙按照格式做些记录之类的，当然还有接待“病人”。

　　这个地方来找医生的人很多，有些是趁着夜色一手捂住伤口一手不住地拍着门，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一样，有些则是成群结队互相搀扶着挤进大门。
　　十九在再次送走了一位患者后，看向了一旁正清洗着手术用具的森鸥外。
　　“这些病人都好奇怪……”十九走到森鸥外身边，熟练地用酒精消毒洗过的用具。
　　“明明伤的这么重却不去医院——”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的十九紧张得看了眼身边的人，解释道：“我不是说医生不好的意思！”

　　森鸥外又将一把柳叶刀的刀柄递到十九手里，听到对方话后，说：“我知道。”
　　十九偷偷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见到对方似乎的确不曾介意她这近乎冒犯的话时，才继续道：“我只是觉得应该去医院，那种伤势不应该住院休养吗？医院的环境也比这里好一些吧？”

　　森鸥外已经清洗完毕了，他拿起一旁干燥的毛巾擦了擦手，而后轻笑了一声。

　　“医院的环境确实比我这个小诊所要好得多。”森鸥外走到手术台边特意放置以供他休息的椅子边坐下。十九也在完成手中的任务后回身看着他。

　　“可是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支付起正规医院的医疗费以及住院费用。”
　　他将目光锁定在了尚未清理的病床上，“更何况……”

　　“生于黑暗的人，可是即使伤的再重也是不敢将自己暴露在光明之下的。”

　　十九顺着对方的目光也看向了手术台，那里只有一大片、边缘已经干涸成了黑色的血液。

　　十九并不能理解医生的话。

　　医生口中的“无法支付的医疗费用”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也从不用她考虑的事情——老实说，她甚至是第一次听到“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是需要支付费用”这个说法的。
　　毕竟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

　　还有所谓“生于黑暗”、“暴露在光明之下”，都属于她能听懂每一个字却完全想不明白含义的词汇。

　　十九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头顶上亮的晃眼的无影灯，而后将目光又放在对面的医生身上。
　　她没有提出疑问，只朝对方点点头。

　　“我知道了。”

　　森鸥外神色平静地看着十九。

　　“啊，对了！”他伏在椅背上伸出了一根手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其实这里还有一个女孩子哦！”
　　“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可爱的幼女哦！”

　　十九则疑惑地环顾四周，寻找着对方口中的那个女孩子，无果。
　　“在这里？”她问道。

　　将对方的茫然全部收入眼中的森鸥外微笑道：“就是这里。”
　　说着，他看向屋内靠近门口的那个角落，微笑着说：“是吧，爱丽丝酱？”

　　十九下意识地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紧闭着的门前赫然站着一个身穿红色洋裙，一头灿金色卷发的女孩子。

　　嗯？

　　！

　　十九想要动，她想要立即躲到医生身后去，或者其他随便什么地方，只要不是这里，只要不看到那人！但她却又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有如洋娃娃一般精致的女孩子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十九对天发誓！
　　上一秒她扫视整个屋子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人？
　　什么人能够凭空出现？

　　十九的耳边似乎响起了那些她还在医院看恐怖片时，里面让人毛骨悚然的配乐……

　　“你好，茉莉。我是爱丽丝！”爱丽丝已经蹭到十九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起娇来了。
　　“林太郎那个大笨蛋！从来都没想过要给我找个玩伴，这么多年我都是只有一个人！”

　　“你，你好。”十九凭着残存的意识回了一句。

　　啊……胳膊没有知觉了……

　　“爱丽丝酱~明明我们已经这么多天没见面了，结果一见面居然……”森鸥外一副分外为难的样子，“一见面居然还是对我的指责吗？”

　　十九木愣愣的转头。

　　医生你这个“还”字用的很有深度啊……

　　爱丽丝扭过头去哼了一声，“还不是林太郎你？说什么我在这里不方便就把我丢到一边去了！”
　　“现在又说着‘寂寞’所以把我叫出来！”

　　“茉莉，我们不理林太郎了！”爱丽丝抱紧了十九的胳膊，任由对面的森鸥外如何讨饶都执拗地不看对方一眼。

　　十九全靠本能地点头附和着。

　　医生你……居然是这样的吗……

　　“爱丽丝酱，我知道错了……你不是喜欢中华街的蛋糕吗？我们明天去吃吧！”森鸥外试图用美食诱惑对方松口。

　　爱丽丝很干脆地提出了要求，“我要三个！”
　　“好好好，只要爱丽丝酱不再生我的气，多少个都可以。”森鸥外全然附和，而后对上了十九略显呆滞的目光。

　　“吓到你了吗？”森鸥外问。
　　“啊，啊，还好。”回过神来的十九复又低头看了眼身边精致漂亮的女孩子，答道：“因为一开始爱丽丝酱突然出现，所有有点被吓到——不过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说着，她蹲下身去和爱丽丝平视着，“你好，爱丽丝酱，你可以叫我十九。”

　　“不要！茉莉比较好听！”
　　十九笑笑，“那就叫我茉莉。”

　　“很好奇吗？”森鸥外说，“好奇爱丽丝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爱丽丝忽然沉默了，她松开了十九的胳膊站到了森鸥外的身边。
　　十九扶着腿慢慢起身，“有点。”

　　森鸥外解释道：“爱丽丝酱是我的异能。”
　　“异能？”
　　“是。”他一面说着一边注视着十九——

　　“你也有吧。”

　　十九就也和森鸥外如此对视着，她并不能通过那双红色的眼睛看出对方的任何情绪。

　　“嗯……”
　　十九沉吟着，“如果是说那个医生和护士姐姐都不会的能力的话，我是有的。”

　　森鸥外毫不意外地露出一个微笑来。

　　“那，你的异能是什么呢？”

　　十九挠了挠头，像是极为犹豫的样子。
　　“在这里展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她扫视了一圈室内，然后将目光又放回到手术台边的森鸥外身上，才说出后半句话。

　　“但我怕会吓到医生。”

　　“不，你尽管来吧。”森鸥外说，“我和爱丽丝酱都很好奇。”

　　十九点点头，“那我开始了？”

　　“开始——”森鸥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见原本站在水池边的十九突然凭空消失了——

　　隐身？
　　不是，根本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以及室内已经完全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了。

　　变形？
　　不是，十九原本站着的地方此时空无一物。

　　两者都不是的话……
　　再结合对方莫名其妙出现在横滨且完全查不到丝毫信息这一点的话，那就是……
　　空间。

　　只一息间，森鸥外就结合种种线索猜测到了对方异能的大概，也就这一息之后，他感受到了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那道气息。

　　“医生？”十九把手放在森鸥外的肩膀上出声提醒道：“吓到你了吗？”

　　森鸥外陡然收起了指尖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并示意身边躁动的爱丽丝不要动作，他偏头看了一眼右肩上苍白纤细的手指，微笑道：
　　“确实。”

　　从十九消失到再次出现的过程中，无论是他本人，还是身为异能的爱丽丝，都完全没有觉察到对方的半点气息。
　　这也是他并不认为这个异能是“瞬移”之类，却猜测与“空间”有关的原因。
　　瞬移的关键在于达到极点的速度，虽然效果在一定程度上与空间穿越差不多，但实际却是有迹可循以及可以用某种方式阻止的。一旦涉及到空间……

　　被对方作为目标的人就只能如今日的他一样“任人宰割”。

　　十九收回了手并不自觉地搓了搓双臂，“刚才好冷啊——是吧，也吓到你了吧？”
　　“我原先在医院的时候就经常这么玩，不过后来被陪护姐姐骂了一顿后就再也不敢了。”说着，她看了眼爱丽丝，低声道：“现在我也有些理解陪护姐姐的感受了……”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森鸥外说：“明明是个非常好的异能啊。”

　　“嗯？”十九惊讶道：“医生是这么认为的吗？”
　　森鸥外点头。

　　明明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异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