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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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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气温虽然开始慢慢降低,头顶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晒得走道两边的含笑蔫儿蔫儿的。
新学期开学,学校里挤满了各种家长,大包小包的往宿舍楼搬。
沈思凡就背着一个书包,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热闹是他们的,而他只是一个不住校的走读生。
绕过教学楼旁的石楠,刚走到三班门口,顾盼成就从教室里冲出来,抱着他,“呜呜呜,沈沈,到头来,命运还是把我们拆散了。明明选的是一样的科目,怎么就没分到一个班呢。我恨命运的不公,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呜呜呜。”
沈思凡使劲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别给我演啊,我在二班,就这一堵墙你管他叫命运?也对,命运有窗也有墙。”
顾盼成撅着嘴,“呜呜呜,沈沈你一点都不爱我。以后都别来找我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恩断义绝。”
他转身走进教室不一会儿,又跑出来,捧了一摞子五三和王后雄,塞到沈思凡手上,“哼,恩断义绝!”
沈思凡抱着厚厚的教材从后门走进教室,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他习惯坐靠窗的位置,教室里一闷他就容易脸红。
黄桉看见沈思凡走进教室,跑到后排去和周瑾瑜聊天,“我靠,沈思凡和我们一个班啊。间间这次真的捡到宝了,估计现在还在办公室乐呢,希望学霸能拉一拉我们班的平均分,别再垫底了。”
周瑾瑜抄暑假作业都来不及,头都没抬,“怎么?你要不然和他坐一起,以后作业质量都有保证了。”
黄桉忙摆了摆手,“那还是算了吧,和他坐一起还不把我逼疯啊,整天就是做题、做题,还有做题。像我这么活泼开朗、热情大方、温柔贤淑的人当然是要坐在八卦的中心,走在吃瓜第一线。”
原本在纸上滑得飞快的笔尖猛地一停,周瑾瑜看着双手捧脸、自我陶醉的黄桉。两只手按在黄桉肩膀上,把她的身子往回掰,“呵呵,那就找你的中心去吧,我赶着抄作业呢。”
一直到十点半,班上的同学都到齐了,班主任才出现。班主任叫方间平,高一的时候是九班的班主任,和沈思凡他们班隔得比较远。他只知道这个班主任带的班的成绩都一言难尽,荣获学校不拿奖金、清正廉洁好老师的头衔。
方间平拿着一个不知道买什么送的玻璃茶杯,印着一个巨大的logo。口水喷的三尺高,两米远。“我是咱们班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都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寒霜十四州。我相信未来两年,大家都能985、211这是不能保证的,但每个同学都能幸福、快乐!”
大概是忘了要讲什么,又翻开了讲台上笔记本,“有好多同学都是我之前班上的,大家都非常熟悉,当然不熟悉的同学以后也都会熟悉起来。其他话就不多说了,我直接选班干了啊。”
黄桉在桌子里扣字,常年抹黑打滚,她已然练就了一手不凡的不看屏幕打字的技术。连校园金山词霸打字排行榜第一名的陈强都自叹弗如。
黄桉桉桉桉:我猜班长肯定是沈思凡
黄桉桉桉桉:高一就念叨他好久了,
黄桉桉桉桉:这次抢到人了估计口水都流了一枕头
陈强:臣附议
黄斯聪:+1
吴鹏:+1
黄桉:学习委员、课代表这种肯定就是上学期单科成绩最好的
陈强:臣附议
黄斯聪:+1
吴鹏:+1
黄桉桉桉桉:像体委这个不重要的职位
黄桉桉桉桉:就周瑾瑜这个傻大个吧
陈强:臣附议
黄斯聪:……
吴鹏:……
周瑾瑜:……
头顶的吊扇晃晃悠悠的转,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在书页上,亮的晃眼。前排的同学转过头让他把窗帘拉上,沈思凡伸手把窗帘拉上。
黄桉——十三中第一神婆,再一次展现了她高深莫测的实力,除了劳动委员分给了班上的一个边缘人物,其他全中。
方间平刚结束了一段冗长的发言,喝了一大口水,“差不多讲到这里,等下班主任还得开会,沈思凡你和后面那几个高个子的男同学,去体育馆领一下书,记得多领一套,还有个转学生。”
方间平刚走出教室,班上就开始闹腾起来了。
黄桉爬上教室后面的储物柜,边上快速围出了一个圈子,“转学生这个我知道啊,一中那边转过来的校霸,身上还背着个斗殴的处分。号称人间小泰迪,操天操地操空气。听说把人姑娘搞怀孕,被父母发现,还闹到学校去了!差点就被开除了,一中把这事捂的可严实了。”
陈强抢过话头,“桉姐,咱说话前能先好好想想吗。人捂得这么严实,结果被你这个大嘴巴知道了?”
黄桉压低了声音,“我这是辗转了小学、初中、高中同学才打听来的消息。据说还是个长得蛮帅的小伙子,可惜了,是个泰迪精。”
沈思凡在发下来每一本书的内页写上自己的名字,把同桌的书也点清楚了之后就坐在位置上刷题。
他的同桌就是那个没见过面的转校生,大家一听来的是个校霸,没人敢把同桌的位置留出来,生怕校霸哪天一个不顺心就把他们腿打折了。
结果一直到下午放学,人都还没来。
晚饭的铃一响,班上的人一窝蜂的往外跑,黄桉借着机会想和沈思凡套个近乎,“班长,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大家都去吃饭了你怎么不去啊。”
沈思凡刚好写完大题的最后一个步骤,盖上笔盖,起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话,“我回家吃。”
黄桉一幅恍然大悟,“嘿嘿我忘了你走读,那班长明天见啊。”
走到校门口,沈思凡又想起来走读证还放在抽屉里没拿,又往回走,站在教室门口就看见黄桉和另外一个女生吵起来了。
黄桉人看起来不高,说起话来声音倒是一点都不低,“你他妈哭什么啊你,奶茶是你倒的书是你弄脏的,现在你倒是哭上了,有什么好哭的啊你。”
边上一圈人站着看热闹,女生也不敢上去劝,就怕被黄桉无差别攻击了。要不是周瑾瑜在一旁拦着,黄桉估计早就上去给她几下了。
沈思凡连忙问怎么了,黄桉抱着胳膊没好气,“这傻逼把奶茶倒校霸桌上了,把书都弄脏了。问她怎么办也不说话,还委屈上了,做给谁看啊。干脆就留着,等明天人来了用你的脸擦桌子。”
那个女生听见这话哭得更凶了。
骂声和哭声二重奏,沈思凡听的头疼,“你先别哭了啊,这事我也有责任,我应该把书收桌子里的。”看着桌上那摊奶茶,心里叹了口气,“这样吧,他用我的书。这些书我带回去处理一下,我用就好,问题也不大。”
用餐巾纸把内页的奶茶吸干,让它不再往下滴,转身和还在抽鼻子的女生说话,“我记得你叫于依妮对吧,麻烦你等下把桌子擦干净,我因为要赶车得先走了。”
黄桉走到教室后面拿出拖把,塞到周瑾瑜手上,“给我拖干净了,沈思凡真是脾气太好了,要我看她这么喜欢喝奶茶就用奶茶味的课本呗,真是便宜她了。”
走到公交车站,正好赶上六点那一班的公交车。
下班高峰期,车上挤满了人,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手里的课本黏糊糊的,还散发着甜腻的奶茶味,胃里直犯恶心。司机一个急刹车,沈思凡脚下不稳,身后有人伸手扶了一把。
是个穿黑t的男生,比他要高一点,应该是个高中生,但是没穿校服看不出是哪个学校的。
对方没过两站就下车了,吉宁市有名的酒吧街。
白天街上除了环卫工人看不到其他人,一直到晚上十点才慢慢热闹起来,凌晨一二点就有人扶着电线杆子开始吐,四五点街道上还吵吵闹闹。现在这个时间点,也就一两家店的灯牌亮着。
看他轻车熟路地把酒吧门推开,沈思凡不得不为这个正处在花季的少年惋惜,小小年纪就误入歧途。当然说不定人家以后要为祖国的酿酒行业的发展做贡献,为推动国家经济的发展而奋斗。
回到家,沈思凡拨开门口的帘子,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就直直地盯着他。如果是普通人估计会吓一跳,沈思凡倒不觉得什么。
黑暗中钥匙和桌子碰撞的声音无限放大,沈思凡叹了口气,把手上的书放下,顺便把灯打开,“妈,我说多少次了你天黑了就把灯打开,看看电视,别老一个人坐着。”
蒋丽琴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有说话。
沈思凡熟练的把书包摘下来递给她,看她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一本一本仔细翻找,每一页都不放过。
借这个功夫,沈思凡把饭桌上的菜热了一下。蒋丽琴今天检查的时间格外的长,可能是因为顾盼成塞给他的一摞王后雄。
顾盼成是他初中同学,家教很严,父母一到周末就把他往各个辅导站塞,恨不得顾盼成二十四个小时不吃不喝也不睡,把每一分钟都花在学习上。
一开学就给他买一屋子的辅导书,每一周写多少内容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到期末没写完,管他成绩出来怎么样,参考书没做完就不让出门。
他初一的时候还不信他父母能干出这种事,到期末愣是就写了开头几课,后面一片雪白。
结果就是一直到新学期开学一周,把欠的债补完了才回来上学。后来努力尝试让自己按时完成作业,坚持了两个星期,就抱着沈思凡开始哭,“沈沈,你是不是我最爱的人,呜呜呜。”标准的普通话发音告诉沈思凡,他只是在叫一个叠词,而不是在叫他婶婶。
在沈思凡答应帮他做题之后,顾盼成把一箱子的参考书郑重地递到他手上,顺便用他的衣服擦干净了脸上的鼻涕。那之后沈思凡就没再买过参考书,一年省下小几千。
沈思凡一个人吃完饭,把桌上的碗筷都洗干净了,今天红烧肉的盘子格外的油,用洗洁精洗了两遍才洗干净。抽了两张餐巾纸把手上的水擦干,看着一团乱的房间,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娘。
把衣服一件件的叠回衣柜,外套口袋全都翻回去,铺好被子。书桌上的书按记忆里的顺序一本一本在书架上排好。收拾完房间,出了一身的汗,粘腻腻的。
洗完澡,头发擦到半干,把窗户推开到最大。他家住在沿街的二楼,斜对面是个小公园,路灯一盏亮一盏暗的交替排布,一到晚上大妈大爷就自带设备在公园里跳广场舞。从这里还可以看到江对面酒吧街的灯牌。
这是一个老式小区,没安保、没物业、没门禁,还没有停车场。算得上是这个城市最老的一批小区,政府这几年拆了很多类似的小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