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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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搭上胶带开口的一瞬间，沈舒言一把将箱子劈手夺了过去。
纸箱因为重力作用，倾斜了一下。
里面的几个老鼠尸`体顺着纸箱开着的小口，骨碌碌滚落到地上。
苏禾嗫嚅着抬头看他：“这是……什么……”
刚才她并没有真的想要打开箱子，只是想要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没想过要真的掀开胶带。
谁知道那封口的胶带贴粘性太弱了，稍微一用力就开了。
等到她看清楚里面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舒言转身，趔趄了一下，躬身去拿扫把。
老鼠被重新放进纸箱，沈舒言抱着纸箱，打开门暂时放回了门口。
苏禾眼巴巴的看着他熟练的做完这一套工作，失魂落魄的回来坐到地毯上。
沈舒言躬着腰，双肘搭在膝盖上，把脸埋在了掌心。
“你回家吧，今天的事就当没看到过。”
室内寂然无声，有日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得面前的人更加削瘦。
苏禾定定站在原地半晌，慢慢蹲下身来，双手扶着他的膝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开它的。”
沈舒言抬头，疲惫的看了她一眼，垂首低声说：“我知道。”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问的。”苏禾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膝盖，担忧的望着他，“可是你看起来有点不太好。”
室内安静一片。
两个人同时沉默着。
隔壁有人出门，关门时发出巨大声响，玄关的感应灯随即被点亮。
面前的人低着头，额前的墨发遮住了眉毛，一只手垂在身侧成拳，睫毛低垂。
苏禾想了想，轻声安慰道：“没关系，只不过是恶作剧而已，是因为用别的办法伤害不到你，所以他们才会选择这种卑鄙的做法。如果你因此感到恐惧，才是正中他们下怀。”
“没关系？”
沈舒言皱着眉瞪起了眼睛，嘴巴微张，“你没有失去过父母兄弟所以你当然没关系！刀又没有捅到你身上你当然会说没有关系了！”
苏禾惊慌失措的站起身，解释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站在我的角度上……”
“所以呢？所以站在你的角度上就是会觉得’没关系’？你不是被别人骂做’小`三’就委屈难过到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半夜喝到烂醉吗？面对杀死你家人之后不光逍遥法外，还给你寄动物尸体挑衅的凶手们，你会觉得’没有关系’？”
或许是压抑太久无人可以诉说，或许是一时刺激产生的情绪失控，不论理由是什么，刻薄的话语都像箭一样，向对方心脏射`出的同时，也割伤了拉弓人的双手。
即使清楚对方恳切的话里包含着多少真心，受了伤的心还是无法接受一句话里掺有任何轻视的成分，轻视别人的苦难，轻视别人遭受的曾经。
刺猬被拔光身上的刺之后，经受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每一次风吹起的时候，刺猬身上的伤口都会感受到刺骨疼痛。
可是风哪里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呢？
不过是风罢了。
“我……”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惊到苏禾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知道了那件事情。
给他寄东西恐`吓的人，是杀死他父母兄弟的仇人。
沈舒言直起身站了起来，冷冷看了她一眼，说：“你走吧。”
说完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苏禾站在原地，咬着唇角懊恼的看着那扇门。
“所以你就睡到了邻居家里？”
秦悦悦听她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知道为什么早上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有男人说话了。
有同学听见这话，好奇的转过头往她们两人这边瞥了一眼。
苏禾吸了口气，赶忙捂住了秦悦悦还要继续说话的嘴巴，“嘘，小点声。”
秦悦悦看了眼周围认真听讲的同学们，坐得离苏禾更近了些，憋着嗓子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什么吵架啊？”
为什么吵架。
当然是因为她一时手欠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啊。
“也不算是吵架。只是我单方面被骂了而已。”苏禾低着头嘀咕。
“什么？”秦悦悦一听这话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问道：“他为什么骂你？”
苏禾不耐烦的在纸上画了几条线，说：“因为我做了不合适的事。”
这话说得引人遐想，秦悦悦斜着眼睛环视了她一圈，摇着头啧了一声，“不会是你昨天晚上……把人那什么了吧？”
“那什么？”
“就那什么啊，你懂的，霸王硬上弓～”
秦悦悦冲她扬了扬眉毛，目光灼灼。
苏禾拉过她的课本，在上面标了几个重点，重新推到了她面前。听到这话，曲起食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脑补过度了吧你！”
伸手指着课本的某一页，眯眼说道：“快点好好听课吧，这都落了好几条重点了，待会老师提问我可不帮你啊。”
秦悦悦捂着脑袋瞪了她一眼，愤愤的拿起笔写了几个字，想到了什么，又变了表情，谄媚的对着她笑了笑。
苏禾一看就知道没好事，装作没看到一样，离她远了一点，直起身子正襟危坐，认真的看着讲台。
秦悦悦戳了戳她的手肘，问她：“你跟赵临今晚一起去冷宴吃饭吗？”
“不去。”
“哎呀，你去吧～”秦悦悦晃了晃她的手臂，“我今天第一天去那里上班。听说那里的烤鸭很好吃，你带他去吧！”
赵临因为上解剖课的关系，食欲减少了很多，从开课到现在几乎没有碰过肉食，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秦悦悦看在眼里，心里担心的不行，整天给他物色荤菜。
之前还好，只是给他送了几次鸡啊鸭啊什么的，当然这些赵临都没吃，转手就送给别人了。
前些天，秦悦悦给他弄了块牛排，五分熟。赵临看她这一阵子一直为这事上心，打算接受一次好意，结果刚打开盖子，一闻到肉味就忍不住冲到洗手间吐了。
秦悦悦觉得抱歉，这几天一直没敢出现在他面前。
八成是想借苏禾约他出来吃饭的时候见一面。
这个痴情的女人哟。
苏禾刚想应下，台上的老教授就点到了她的名字。
“你觉得，在集合行为中，最主要的信息形式是什么？”
教授已经年逾花甲，瘦弱的身板却站的挺直，手里拿着激光笔隔空点在投影幕布上，继续念道：“是传闻，谣言，流言，还是新闻呢？”
苏禾思考了一下，答道：“是流言。”
教授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没错。集合行为中，流言是一种主要的信息形式。流言有什么特点呢？”
底下有人小声回答了什么，教授欣慰的颔首，“对，流言的信源不明，无法得以确认。流言中常常会伴随着大量的谣言……”
无根无据，众口流传，所以称之为流言。
不过是说话而已，又不用负责任，也没有社会约束力，所以各种情绪会很轻易的蔓延开来。
就像苏禾本来天真的以为，离开了那里流言就会停止，但事实上它轻易就流传到这里一样。
口口相传，以至于无暇去追究言论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众口一词，虽金石亦可熔化。
多人毁谤，纵骨肉亦遭毁灭。
苏禾咬紧贝齿，笔尖触到纸面，勾起一侧唇角。
可是总归有一天会停止的吧。
不是说人都健忘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9 流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