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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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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口,那刺激值,直接碾压方才沈誉所有的阴阳怪气和尖酸刻薄。
“你疯了,你疯了!”
沈长山原本就只吊着一口气,加之今日心绪如此大起大落,当即一口老血彻底喷了出来。
“老爷,老爷……”
沈夫人惊慌扑到床边,也不知是先忙着哭嚎还是要先忙着顺气,而外面的丫鬟婆子听见里间的动静,也一窝蜂的涌了进来,端水的端水,请医的请医,屋内霎时乱做一团……
沈渺渺就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被沈誉带了出来。
一出来,便见沈言就在院外候着,一双小眼笑眯眯的,半分愁云也无。
“公子,东院已经收拾出来了,请您与少夫人随我移步。”
语罢便见沈言气定神闲地上前引路,一丝多余的眼神都不往新夫人身上瞟,淡定得让沈渺渺差点以为自己成婚不是三天,而是三年了,啧啧,瞧这大管家的职业素养,沈渺渺由衷感叹,实在让人望尘莫及啊。
而进了东院,四下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沈渺渺也终于憋不住了。
“你到底什么打算?难不成这次回沈家,你真的就是为了气死沈长山?”
“不可以吗?”
沈誉微微一笑,似乎觉得并无什么不妥。
沈渺渺:……
得,大佬的脑回路,她果然永远都摸不透……
见沈渺渺一脸呆愣下藏不住的无语眼神,沈誉笑着揽住她,耐心解释道:“我这个叔叔,老谋深算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窝里斗把沈家给祸完了,如今临了了,又想打着骨肉亲情的幌子,让我替他扶助沈家,你说我如何会让他如愿?”
“那你……”
“沈家这棵毒树,既然倒了,我便绝不会让它死灰复燃。”沈誉轻轻摩挲着沈渺渺的肩头,平静的语气里是未加掩饰的冷厉:“姑苏沈氏,至此为止。”
“不过渺渺你放心,”沈誉又柔和了语气:“后面的事我都会交给沈言,这次回来,我就是把余下的事都与沈言交代清楚,日后,我们夫妻二人,天高海阔,你想去哪儿,为夫便陪你去哪儿。”
“嗯,都听你的。”
沈渺渺乖巧点头,靠在沈誉肩上,冲他甜甜一笑,毕竟大佬厚爱,她当然只能是却之不恭啦。
总之在沈家这几日,沈渺渺过的算是悠闲,头顶沈家少夫人这样亮闪闪的金字光环,没谁吃了豹子胆敢来冲撞她,她成日吃了睡,睡了吃,咸得不能再咸,唯一的插曲大概就是沈夫人几次想来见她,但都被沈言替他挡了回去。
人虽未见到,沈渺渺也没说什么,可她却也明白,沈夫人见她是为何,无非不过是舐犊情深,思女心切,可她确实也没办法继续扮演一辈子的沈微云,如此,还不如直接不见,可她又思来想去,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躯壳,看她这副模样,沈渺渺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再加上沈家如今这般光景,对着这位夫人,沈渺渺更是有些于心不忍。
左右为难,又良心不安,犹豫半天,沈渺渺心头一动,又把主意打回了大佬身上。
是夜。
烛火低垂,沈誉脱了靴子,掖了被角刚躺下,沈渺渺就像一尾轻盈的游鱼,柔软地贴了上来。
“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情呀?”
鼻息温热,沈渺渺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软软。
“嗯?”
沈誉目不斜视,可心尖却似悬着根羽毛,随着颈侧的呼吸声拂来拂去。
“就是,你不是说要收拾沈长山吗?可是我左想右想,沈长山虽然可恶,但沈夫人应该……没做过什么坏事吧。”
沈渺渺一边观察着沈誉的神色,一边试探着问道:“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沈夫人啊?
“你同我说这些,这是想做什么?”
避而不答,沈誉侧过脸来,倒是反将一军。
“我就是看她怪可怜的,所以想问问,如果可以的话,等你们处理完沈家,能不能……对她好点?”
沈渺渺斟酌着开口,而眼前的沈誉面色如常,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所以……你这是在为她求情?”
微微勾唇,沈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隐隐有着笑意。
“瞧你这话,”沈渺渺“谄媚”一笑,立刻反应过来:“我这是……在吹枕边风啊。”
她马上答得信誓旦旦,一面还不忘像模像样地在人脖子上呼了两口气。
“哦?吹枕边风啊……”
喃喃自语间,沈誉欺身覆下,在低笑声中含住了沈渺渺的双唇。
“渺渺,枕边风可不是这么吹的哦。”
……
于是,在自己挖的坑里,沈渺渺这条咸鱼,是夜被沈誉里里外外煎了个明明白白。
正面煎煎,反面煎煎。
上面煎煎,下面煎煎。
摊平了煎煎,卷起来煎煎。
煎得那叫一个外酥里嫩,鲜香四溢。
……
翌日,日上三竿,沈渺渺瘫软在床上,从手指头到头发丝儿都一点不想动。
果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枕边风这种风格,还是不太适合她。
太费腰。
……
于是,几日之内,东院之外,沈家风起云涌天翻地覆,而东院之内,沈渺渺则是吃吃喝喝心宽体胖,直到一切结束,在一个普通的清晨,沈誉淡然宣布:“渺渺,我们可以离开了。”
“好啊。”
沈渺渺应得毫不意外,而相视一笑间,两人都有几分释然。
这一去,天南海北,皆可为家,他终于逃离了他的过往,一身轻松,而她在这一场奇遇里,也希望可以伴他,度过在这书中最后的时光。
两人离了姑苏,轻车简从,接着往南而去,一路走走停停,也是逍遥自在,途中他们还收到了沈长山的丧讯,而沈誉只是面色平静地将来信在烛火上燃了个干干净净,自此往事如灰,无须再提,而沈渺渺亦得知了沈夫人自请去乡间旧宅度过余生,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而等到他们入临安城时,已是初秋。
临安繁华,沈誉闹中取静,租了间三进的宅子,每日晨起饮茶,游湖观山,遍尝佳肴,不过半月,沈渺渺摸着自己愈加柔软丰腴的腰身,也陷入了幸福肥的烦恼。
不过烦恼归烦恼,沈誉该有的投喂计划还是一天不落,美名其曰说是要养养秋膘,抵御冬寒,而日子一晃,便已是八月十五,月上中天。
夜色芬芳,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热闹,沈誉捧出了新酿的果酒,再捎上一桌的各色吃食,陪着沈渺渺月下对酌,倒也是闲适。
果酒醇香,沈渺渺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后知后觉地有些上头,面色酡红间,话也多了起来。
“沈誉,你看我们都在临安住了快一个月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呀?”
沈渺渺捧着杯子,笑得迷了眼:“你之前答应过我要去北边看草原的,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呀?我还没在草原上住过呢?我还要学骑马,你答应过教我的。”
“北方?”
沈誉轻轻擦了擦她染着酒渍的唇角,眼里仍有笑意,可桌底下的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得握紧,这些日子里,看似闲适安逸,可书房里压着的从北方屡屡传来的急件,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数月大旱,鼠疫横行,饿殍遍地,如今的北方,如何还能去?
“渺渺,难道临安不好玩吗?我们在这儿再住一段日子,不好吗?”
轻轻哄着醉酒的姑娘,沈誉收回思绪,这回北方的灾情出来的实在蹊跷,他不愿让沈渺渺察觉出这些事情,幸好对面这人此刻酒意正浓,思维迟缓,也并未觉出什么不对,只是嘟嘟囔囔地抱怨道:“临安是好玩,可待久了也没什么意思了,不然,我们接下来去岭南?都说岭南荔枝好吃呀。”
“好,都依你。”
沈誉哑然失笑,还想再问,如今已过了荔枝时节,她还有何打算,可一抬眼,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姑娘,突然就红了眼。
“今天是中秋了哎,以前,中秋都是一家人一起过的,我们要一起吃月饼的,你知道吗?我最喜欢莲蓉蛋黄馅的月饼。”
思维愈加混沌,沈渺渺趴在石桌上,也不知道自己在念叨着什么,朦朦胧胧中,便听见似乎有人在问自己:“渺渺,你很想家吗?”
“嗯,当然想啊。”
用力地点了点头,沈渺渺将头埋进胳膊里,又是一年中秋,可她只觉这一年多的经历,千头万绪,纷杂繁复,让她不愿再回忆从前的日子,也不愿细想自己以后会如何,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高兴一天是一天。
风吹枝动,桂花飘香,秋夜忽然陷入寂静。
许久……
头顶突然又传来那道熟悉且温柔的声音。
“渺渺,你以前说过,我们实则是在你看的故事里,那这个故事,原本的结局是什么?”
“这个故事,原本的结局?”
沈渺渺仰起头,月色下,她怎么也看不清沈誉的神态,脑子里却愈加迟钝得跟浆糊似的。
“嗯,原本的结局。”
沈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渺渺,你现在告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