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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心慌 ...


  •   因为棉珩一和云漫音去游上元节了,棉珩一心情好,也没交代苟忽做什么事,他难得有了放松的好时机。
      他想想,不知怎的,脑海中就浮现了白芷的身影。
      反正他无事可做,苟忽心道,去和那个丫头待一会也不错,反正跟她斗嘴的时候,自己的心情会莫名的好。
      同样是朱雀大街上的热门店铺,百草堂此时显得冷清多了,毕竟大过节的,去药店的话也会显得很霉运。
      可是,白芷还是在整理店铺的药材。
      苟忽站在门口,靠着门,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脸上带着玩味的笑看她。
      这丫头可真认真。
      苏三和店里的几个小伙计早就见到他了,也认得这是百草堂背后的老板之一,不过他就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做点什么,实在让人难以猜测。但是,他们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也就没有出声提醒白芷。
      好一会儿,白芷才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视线。
      她一转头,堂内的灯光明亮,糊糊的光影打在苟忽身上,让他整个人笼罩在光里,显得他的笑容更加耀眼。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眼里只有她。
      白芷一阵心悸。
      只是恰好在这个时机,他这种模样就藏进了她的心里。
      好一会儿,她强装镇定地装好药材放进药柜里,看着苟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白芷垂下眼,睫毛翕动的奇快,她出声问他:“你来做什么?”
      “无他,想和你一起过节罢了。”

      黑夜迷蒙,灯光昏黄。
      漫音停住脚步,伫立在一个小摊前,佯装挑选物品。她微侧过身,余光中果见几人心怀鬼胎地看着她。
      若是在平常,在翠云山上,多凶猛的野兽,她都可以用毒药粉洒在周围,反正对她没有伤害。可是现在不行,多少的小老百姓啊。
      她再走几步,那条小道出现在她眼前。
      至此,漫音明白了,原来,指路的那个人与他们竟是一伙的!
      “让你们知道,你们给自己选了一个好的葬身之地!”
      漫音突然心胸澎湃起来,她想起很早之前在翠云山上看到的一些话本。
      女侠现身打坏蛋,事后深藏功与名。
      这一次,她想做一个女侠,行走江湖,隐匿于江湖,专门现身打坏蛋的那种。
      她一鼓作气,飞奔向那条小道。
      黑灯瞎火的,在这样的小道上尤显昏暗。漫音刚进去,后面的人就迫不及待的跟上来,想要抓住她。
      她一反手,将毒药粉挥洒。然而这只困住了他们一会儿,他们好像早有准备似的,一个飞快的旋转,衣袖被撩起,挡住了大片烟雾。
      漫音一惊,她突然想起这不是在翠云山上,而这药粉完全不会让人置于死地,只是带点毒性,让人神志不清而已。怎么办?怎么办?
      漫音几下思索,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胡乱的往前跑,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黑灯瞎火的,她瘦削的背影显得特别孤寂,面上是一派的坚定,不稳的步伐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煎熬。
      玉哨早被她放进襟带覆紧的一层了,她想着得找个暂时隐蔽的地方拿出来吹响它才行。若是刚才就吹,她没有把握,棉珩一多久会来。
      “啊”,一个不稳,漫音被绊倒在地,吃痛地摔了一跤,好巧不巧的,她的膝盖磕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浮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城隍庙,大门破旧不堪,风吹过,吱吱作响。庙里面太黑了,微弱的光影下,只能看个大概。
      漫音一鼓作气地爬起来,手轻柔地按住膝盖,膝盖处传来的刺痛,让她只能小步小步的挪动。
      她听到了后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近很近,仿佛下一刻她就会落入黑衣人的手中。
      来不及了,她想,反正她这幅模样跑不到哪里去了,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吧!
      漫音刚摸上襟带,正要将哨子拿出来。
      突然,她的手被一扯,脚伐不稳地跟随一个人到达了暗处。
      漫音一瞬间慌了神。
      她现在藏匿于城隍庙一边的竹林里。
      微弱的光穿过竹林,投向斑驳塌败的老墙,一片碎影之中,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好像,是个小孩。

      ……
      “公子,您每次来,也不让沉香伺候您,沉香都快怀疑自己是否挂着个花魁的名号,徒有虚名罢了。”
      一间古典的包厢内,娇媚的女子半倚在床榻,衣衫半遮不掩,留出可人的香肩,仙气的白色长纱从她的腿间垂掉在地上,恰恰好的遮盖住她的隐私部位。
      若说这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也不为过,可女子眉目间隐隐的愤怒,却让这种氛围陡然下减。
      她的目光直直盯住屏风后面隐隐绰绰的人影,像要把背后的人盯出个窟窿出来。
      沉香对这背后的人爱慕又愤怒。
      这位白衣公子来她这已经好几天了,每次来就是坐在屏风后面喝茶。每次只有一句话:我坐坐就走。
      虽说他们只保持着冷冰冰的交易关系,甚至这位公子与之前的客户相比都要英俊,礼仪得体,涵养不骄,一眼就叫她心生爱慕。可对她视而不理,就是对于她花魁的侮辱。
      屏风后面如竹挺拔的身姿开口:“沉香姑娘,其实我对你身上的那枚玉佩很有兴趣,只是我第一次见面就问你讨要未免唐突了些,所以才一连来你这几日也不做什么,并非是你徒有虚名。”
      他说着,起身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直视那女子,面上没有半点情丝。
      正是云中君。
      沉香脸上不再有之前的调笑,更多的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但脑海中升起的念头被她狠狠按压下去。
      无人知晓,沉香藏在衣袖下的手竟是抖了两抖。
      沉香下意识看了一眼枕头,呼吸变得沉重。她面上的慌张很快平复下来,娇笑着,从枕头下的荷包里拿出一块玉佩。昏黄的烛光下,玉佩一半笼罩在阴影里,一半又扑闪着光。
      “公子说的,可是这枚?”
      沉香已是秋波盈盈,眼中还有一抹一闪而过的狡黠。
      云中君看个大概,微微颔首,“正是。”
      “不巧呢,公子,这枚玉佩乃是沉香家传的,若要得到,怕是那个人只能是沉香的夫婿。不过嘛,也还有一种法子,只是不知道公子以后能否过的安生……”
      云中君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要么和她成亲,名正言顺的得到那枚玉佩,要么杀了她,从她手中抢走玉佩。可要是后者,云中君也不至于来沉香这儿喝了那么多天茶。
      云中君竟是微微一笑,眼神深邃无波,他漫不经心的挥挥衣袖,“沉香姑娘,既是家传,那么请回答我几个问题。”
      “既是你家传的玉佩,那么为何在这羊脂玉的后面刻的却不是你的名字?用不用我告诉你后面刻的是什么字?”
      “再者,我已打探过姑娘的身世,姑娘是土生土长的上京人士,若是家传的玉佩,为何不用上京最出名的翡翠来做?”
      云中君说完,看见沉香身子不住地颤抖,她想稳住身子站起来,却是办不到。
      沉香自然想不到,在云中君清冷疏离的背后,竟是这般咄咄逼人。
      这枚玉佩沉香当然知道背后刻的是什么字,自然不是她的名字。当初也想过刻自己的名字,但打听到这会破坏玉佩的成色,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想到,这竟会成为她的把柄。
      “那…那又如何,公子可知我的乳名?再者,这种材质较为稀有,自然…自然……”
      沉香还想再争辩。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处于下风。
      一旦处于下风,她便没有谋利的筹码。
      云中君不理会她的说辞。
      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才看向明显慌乱的沉香。
      “姑娘真是心大,也不怕这枚玉佩引来杀身之祸?这飞鸾楼又是什么地方,也不怕旁人瞧了去?”
      他徐徐说出致命一击:“姑娘可知,这枚玉佩真正的主人现在如何?”
      沉香不应,眼中带着探究。
      “坟头草比你还高。”
      真的吗?沉香不完全信。之前她便让人查过,这么玉佩并不是上京城的。但还没完全查出是哪儿的,她便被卖进了青楼,此后更是没有机会去查。
      至此,沉香迟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心中有了计较。
      她娇笑一声,眉目间重新添上风情。
      “说这么多,公子,不过是想得到这枚玉佩罢了。既如此,我们各取所需。你帮我赎身,为我谋份安身的活计,那时我便将这枚玉佩给你。”
      说到这,沉香顿了顿,手中紧紧握着那枚玉佩,她直视着云中君,像要得到最真诚的承诺:“如何?”
      云中君没有闪躲,一口应下:“好。”
      他继续倒了一杯茶,一口饮下,待温热的液体涌过喉咙,他站起身:“姑娘是花魁,想必身价很高,便宽恕我几日去筹钱。”
      沉香心头微微一动,她还有一个问题,哪怕这个问题可能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还是想问清楚。
      “公子说这枚玉佩会引来杀身之祸,那公子你呢,既然知道会引来杀身之祸,为何执意如此?”
      沉香的眉眼隐匿在床帐之下,她微微激动。
      云中君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往事,露出了一个清朗的笑容。
      “一个故人罢了。我把她弄丢了,就不能把她的东西再弄丢了。”
      不知为何,沉香竟然听出了几分嘲弄。大抵是她的心理在作祟吧。
      沉香了然了,也释怀了,但是一些酸楚渐渐浮现在心头。这以后,她不会再肖想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说起来,这公子来她这么多次了,这还是第一次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云中君一只脚刚要跨出门外,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
      “劳烦姑娘耐心些,我大约十日后再来。”
      云中君走后,沉香终于无力地瘫在床上。
      方才的一番交谈,真是将她毕生心计都用于上面了。她是对云中君有那么一点意思没错,但是也懂得心动的前提是要保障自身的利益。
      现在卸下伪装,她却有一种不明所以的空洞感。
      她伸出右手,手指上挂着好看的手链,还有几个小铃铛,只要一晃动便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终于,终于可以不用困在这方寸之地了么?
      沉香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在她被卖来青楼后,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出去。
      如今这个愿望近在咫尺,沉香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沉香在跳跃的火烛中,慢慢将手覆盖在脸上,摸到一脸的湿润。
      从无意识的落泪到小声小声的抽噎。
      只是方才她问到的那个答案,让她忽然意识到。
      有人身在远方,依然有人记挂;而她百般谋划,不知家的方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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