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柳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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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韵去往的方向，正是城中最大的花街。
她一路上目不斜视，直奔承欢殿。这地方她没来过，可实在是显眼极了，富丽堂皇、灯光灼灼，娇声笑语不绝于耳，承欢殿正正处于这整条街最中心的好地段。
门口姑娘花枝招展，温言软语地拉客，往来的恩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屠韵悄悄绕过了喧嚣鼎沸的阁楼，摸到了安静无声的后院。
她记得柳壹无意中提过，他们母子早已不住在楼里。屠韵没多问，却也能猜到，在这种烟花之地，他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这偌大的承欢殿，不住在楼里还能在哪？只怕是下人婆子住的地方。
屠韵凭着感觉一路潜行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溜屋子傻了眼，这里怎么这么大？
这该怎么找？
随即咬了咬牙暗道：大不了一间间翻，左右这几间房，怎么都能找到。
她不过就是来与朋友道个别，留张纸条就走。
屠韵潜在阴影里，溜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间房，刚要探头往里察看。
“啊——”
就在这时，一声细弱的尖叫穿透了夜幕。声音似乎刚出口就被抑制住了，带着哭腔，像小奶猫叫似的。
屠韵犹豫踌躇了一下，还是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寻去。
黑暗里，有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一个矮胖一个瘦高，看不太清样貌，应该是一男一女。
那矮胖的男人抬手就给了身边女人一巴掌：“死婆娘你给我老实点。”又阴森森地笑道，“哭什么哭，留点力气，一会儿爷让你哭个够。”
“唔......呜呜呜。”女子无助的啜泣声被堵在嘴里，奋力地挣扎也阻止不了油腻男子猥琐地动手动脚。
屠韵偷偷潜行过来就撞上了这幅场景，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种烟花之地不一向都是你情我愿的吗？怎么还会有人强迫姑娘？这男人也太令人作呕了......
屠韵此次前来本不欲闹出动静，但看这后院几乎没人，就这样放着一个弱女子被欺侮而不管，她只怕是良心难安，当下一咬牙就要冲出去英雄救美。
那男子反手又是一巴掌，吼道：“喊什么喊，别喊了！再喊你那死狗儿子也不会来找你。爷能看上是你，不嫌弃你破烂是你的福气......”
屠韵耳朵捕捉到了什么，她发现女子呜呜咽咽似乎在念叨着两个字——咿咿。
壹壹？柳壹！
她当机立断，猫着腰绕到男人身后，一记手刀狠狠劈下，男人闷哼一声倒地。
“谁？”站在远处的护卫发现不对劲，立马警惕地走了过来。
那女子抽抽噎噎到一半，看着窜出来的屠韵猛地噎住了，屠韵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傻傻地点了点头。
那侍卫走到附近，一眼便看见倒在地上的他家老爷，和那站在原地哭哭啼啼的女子。
这女子是个痴傻的，断没有这种实力。护卫眯起眼睛，右手抽出了腰间的剑，厉声问：“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屠韵猛地从后面贴上来，在那侍卫转头的一瞬间，把手里的石头对着脸拍了上去。
“咣”
一阵让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侍卫应声倒地。
屠韵把手里的石头扔到一边，弯下腰检查了一下，确认这位被砸得满脸是血的大哥晕的不能再晕，短时间内应该醒不过来，就吭哧吭哧地拖着这侍卫扔到不易被发现的角落，之后又去拖那先前被劈倒的死胖子。
“这死肥猪也太沉了，漂亮姐姐你来帮个忙呗。”屠韵招呼了两声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女子一声，没得到回应，抬头眯眼打量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女子看起来有点懵懂，反应慢半拍，也不知听没听懂屠韵的话，害怕地往旁边缩了缩，悄悄离那肥猪远了点。
天色昏黑，伸手不见五指，女子的脖颈间挂着什么东西在发光，屠韵凝神看了一下，觉得女子挂着的小牌子有点眼熟，又转念一思索，这不正是几年前她与柳壹在城外破庙捡到的那块石头牌子吗！
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是，从未听柳壹提起过他娘是这种情况。是觉得难以启齿吗。
屠韵心里暗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缓缓提气，用了点力气才把手里这重得要死的家伙拖到角落里，怕他醒早了，还特意拎着石头对着脑袋补了一下子。
“大功告成。”屠韵拍了拍手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扭头看向瑟缩在一边的女子，眉眼弯弯地露出一个漂亮无害的笑说，“漂亮姐姐你住在哪啊？我是柳壹的朋友，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呀？”
那女子听了屠韵的话懵懵懂懂地抬头，呆了呆，扭头就往院子深处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壹壹，对，壹壹......壹壹......”
屠韵看着她这梦游似的状态皱了皱眉，也并未再出言打搅，只默默跟在她身后。
两人七拐八拐，越走越往里，就在屠韵开始怀疑这一个青楼怎么后院这么大，柳壹他娘这个状态究竟还记不记得路，是不是走丢了的时候。女人停在了一座小破屋面前，这屋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搭的，看起来歪歪斜斜又小又矮。
屠韵一脸震惊地看着这房子，严重怀疑它究竟还能否住人......
女子没拦着屠韵跟过来，也没有阻止屠韵进屋的意思，只回头学着刚才屠韵的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屠韵一脸“我懂得”，意会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将本就习惯性隐藏起来的气息收得更隐蔽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屋子里。这屋子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只是家具什么的都挤在了一起，勉强能让两人下脚。
桌子上一豆烛光晃晃悠悠。
“娘。”里面的帷幕里传来一道有些沙哑虚弱的声音，“是你吗？”
“壹壹！壹壹！”那女子一直空白的脸上突然涌出了好多情绪，这些情绪对于她如今的痴傻性情应该是很复杂的，这让她漂亮的脸蛋有些扭曲。
床上的帷幕里一只纤纤细手伸出，昏黄烛光映得腕骨玲珑雪白，床帐被挑起了一条缝，露出了小半张我见犹怜的脸，眸子水汪汪的。
屠韵呼吸一滞，如遭雷劈，这......床上这女子竟与柳壹长得一样！
柳壹他姐姐？他妹妹？不对呀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那女子一眼就看见了女人身后的屠韵，平静的眸子中瞬间掀起浪涛似的恐慌，脸色惨白。
帐中又传来了一个男子懒洋洋的低沉声音：“怎么了，依依？你娘有什么事吗？”
那神似柳壹的女子唇瓣动了动，屠韵恍惚间依稀辨别出她的口型是：“快逃！”
快逃？
屠韵还未来得及反应，帐中的男人似也要往外看，女子赶忙放下了手中帷帐，故作无事道：“没什么，我就是看我娘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
那男人依稀笑了一下，缓缓道：“依依，你向来不会撒谎，况且——”
屠韵猛地侧身闪开，暗器擦肩而过钉入后墙，浓烈的杀气汹涌袭来。
习武之人都会下意识控制气息，屠韵的保命本领向来被季简教得很好。刚才震惊之余呼吸乱了一瞬，虽飞速调整过来却俨然已经暴露了。
屠韵毫不犹豫，一飞刀扔出劈灭蜡烛，夺窗而逃。
就在她穿过窗子的一瞬间，一把斧头自上而下劈来。
不行！不能停！
屠韵感觉到了不止一股让自己毛骨悚然的杀气，若停下她必死无疑！
袖中双刀弹出，四两拔千斤从侧面击向斧头，延缓其下落势头，屠韵飞速贴地滑过。
那斧子势大力沉，即便用了巧劲也震得屠韵双手发麻，但她根本没时间多想，向着三步外的后墙冲去。
还有一步！
脑后传来破空声，屠韵瞳孔一缩，狂奔中强行横移。
“哧”的一声利箭入肉，屠韵用肩胛骨骨缝夹住箭头，强行压下嗓子眼涌上的一股血腥味，翻墙而过。
没掌握好平衡，屠韵过墙就狼狈地往下掉，吐出一口血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辨别方向就往面前的胡同里钻。
这里是？
钻出胡同，屠韵挤到了一条逼仄的小巷里，两边全是小楼，鳞次栉比，密密麻麻，简直是将空间极致运用的教科书级示范。
大部分的屋子门口都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懒洋洋地倚着，坦胸露乳，搔首弄姿。屠韵甚至看见旁边一栋楼破烂的窗子上挤出了一张女人的脸，脸上痛苦与欢愉并存，眼珠外凸，扭曲得让人作呕。
来不及多想，屠韵甩掉脑子里涌上的眩晕，简单辨别了一下方向，飞掠而去。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前面那条街是花街，那后面这条街就是柳巷。
这里是罪恶与黑暗最好的摇篮，据说在这里讨生活的女人，大多都走投无路，或是在官府留下案底，或是有仇家追杀，而能平安地生活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子。
“哎！小妹妹，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呦~”
屠韵没想到自己会被半路截下，她肩上还插着一截袖箭，神色狼狈。大多人不愿多管闲事，沾染上祸事，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仓皇逃窜——但只怕眼前这个女人并不在这个大多数的范畴里。
这个随随便便伸手就拦住她的是一个妖媚的女人，散乱的青丝随意挽在耳边，一张小脸画得是乱七八糟，甚至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胸......额......
女人察觉到屠韵警觉打量的目光，骄傲地挺了挺腰，这下是越发衬得屠韵什么都没有。
屠韵：“……”
“不想惹祸上身就让开！”她压低声音威胁道，脸色森寒。
女人不甚在意的往屠韵脸上吐了个烟圈，眼神里隐着淬了毒的钩子：“小妹妹，陌生人进了这里，不留点什么可是不行的。”
留点什么？见鬼的留点什么？再不走，再不走就要被追上了......
屠韵一咬牙，解下腰间玉佩，丢给她，厉声道：“让开！”
女人笑眯眯的摩挲了一下这手感上好的玉，对着屠韵的背影好心地指了一句：“直走往右转就是阴宅哦~”说完把玉佩揣进怀里，好整以暇地倚墙看着屠韵来的方向，那里有几个人从胡同里钻出来，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柳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