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花开——我的冰山王子》天狼.

2、本性毕露的笑容

　　“……你……你……”
　　班主任气得混身发抖，却不知为何没有追究，只猛一转身，盯着楚天，冷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这……成何体统！”
　　……什么……？
　　……这未免太搞笑了吧……
　　楚天清咳一声，强忍住大笑的冲动，礼貌道：“对不起，老师，我叫楚天。”
　　一语甫出，教室里立即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澜。窗边，刚刚伸手去翻书的眼镜少年凝固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头也不抬地继续读了下去，只是眼里光芒却蓦的明亮起来。
　　“楚天？”
　　班主任难以置信地扶了扶眼镜，仿佛想把门口少女看得更清楚些。她似乎忘记了数秒前还在严词厉色地审问着面前之人，而是又一次确认道：
　　“你就是……那个楚天？就是今年中考的——”
　　“哦，那个啊。”楚天点头道：“其实一般我只考第二名的，但是像中考这样的考试有很多其他学校的人参加，不熟悉情况，压分实在太困难了，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刚刚翻涌起来的教室人声一下子又消失了，简直比被班主任盯着的时候还安静。
　　这……这……靠！这未免太欠打了吧！
　　考了全市第一，不仅毫无谦虚的意思，还说出这种目中无人的话，她以为她是谁啊？！
　　班主任愣了一下，心中亦是不满，只冷淡地点了点头，道：“好了，进来吧。”
　　“谢谢老师。”楚天神色自然地穿过层层满怀敌意的目光，在某个离窗很近的座位上轻轻坐了下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整理着书包，低头悄声问道。
　　“何远浩。”少年的目光仍然没有从书里抬起来，只冷冷道：“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楚天打开书包扣，道：“不要自作多情好么？教室里只有这一个空位了。”
　　“哦。”何远浩的声音毫无波纹，至少在楚天的位置，是不可能看到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忽然掠过的一抹红晕。他顿了顿，淡淡道：“我忘记了，唯一的空位永远是在我旁边。”
　　这句话说完，他又翻了一页书，明显不打算再说任何话了。
　　楚天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她略略偏头，看着身边融在阳光中的淡漠身影，浅浅微笑慢慢弯起在唇边。
　　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她一把伸手夺过少年手里厚得像砖头一样的书，展开在自己面前，懒懒道：“借我看看。”
　　良久，何远浩方缓缓转头，第一次认真看向——尽管眼神仿佛见鬼一样——这个令人难以理解的女人——
　　“你是白痴么？”
　　……
　　“啪”一声爆响，楚天额角又一次不善地抽搐了一下。但这次，她却没有再握拳，只是扬眉道：“对大多数人乃至整个世界淡漠都没什么不对，只是，对于走进自己身边空位的人要无私以待，知道么？”言罢目光一扫，道：“只是看看你的书而已，干嘛板着一张臭脸。你要无聊，给你这个——”
　　一抬手，一个魔方扔了过去，正落进少年怀里。何远浩冷冷看着那个五颜六色的小东西，眼中渐渐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波纹，但却转瞬而逝。
　　“不要自以为是好么？”他忽一伸手，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拈起那个魔方，平举至眼前，片晌方淡淡道：“我只是怕你看不懂罢了。”
　　“怎么可能？不要轻视我的智商好吗？不就是——”楚天信手看了看书的封面，整个人却立即僵住了——
　　“喂……我说啊……”
　　她见鬼般盯着书的标题，缓缓读道：“《人工智能导论影印本》……看这个出版社，看这些蝌蚪文的架势……假如我有限的常识没有出错的话，这大概是麻省理工大学计算机院三年级的教材吧？”
　　“以凡人的眼光来看，你算是不错的了。”何远浩中指微妙地一弹，手中魔方顿时“哗”一声转了数圈。楚天合上书，扔回他桌上，懒懒趴下道：“谢谢你觉得我还不错。明天给我拿本有意思点的书来，这个Rubik的魔方就送给你了。”说着说着，眼睛已渐渐眯了起来，眼看就要坠入梦里时——
　　“扑”，一个物事落在了她腿上，她下意识抓起来一看，不由轻咦一声，偏头嫣然道：“看不出，你还不错。”
　　何远浩扶了扶眼镜，简单道：“我不需要第二十七个魔方。”说话间已重新翻开了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巧妙地避过了忽然从某处射来的怒气勃勃的目光——
　　“——楚天，你给我站起来！”
　　正待重新趴下的少女条件反射般“嗖”一下站了起来，心中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班主任“蹬”“蹬”“蹬”几步跨下讲台，站定在楚天面前，厉声道：“老师在上面讲话，你在下面干什么？还有完没完了？这还只是开学第一天！不要以为你是中考状元就怎么了不起，我实话告诉你，在五中，高分考进来的学生有三分之二一年后就会默默无闻！你给我好自为之！”
　　楚天不用看也知道座中定是一片幸灾乐祸的窃笑，但却只微一躬身，肃声道：“对不起，老师，我错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见她如此坦然，班主任倒是微微一愣，随即轻哼一声，扔下一句“我会和你家长联系的”便一语不发地离开了教室。这时，下课铃恰到好处地响了，教室里顿时喧闹起来，大家都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事，小心翼翼地隐藏起了好奇的目光。
　　“我说——”楚天微微一笑，坐了回去，好奇转头道：“你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溺爱你啊？明明是我们两个人在说话，却只有我挨骂，真是让人很不平的说。”
　　何远浩“啪”一声合上书，站起身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边走边道：“我什么都没做。”顿了顿，补充道：“如果非说有的话——”
　　他忽然停了下来，悠悠回头。让楚天大惊失色的是，只见一个灿烂俊美得让人窒息的笑容缓缓绽开在了他的脸上——
　　“——大概是因为我这惊人的美貌一看就像个好孩子吧。”
　　声音极低，楚天十分确认这句让他本性毕露的话没有第三个人听见。这次，她一秒都没有犹豫，手一扬那本《人工智能导论影印版》已“嗖嗖”朝眼前邪恶的笑容飞去。
　　何远浩灵巧地一偏头，伸手接住自己的宝贝书，放回原位，再抬头时，已完美地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扑克脸。
　　“好自为之。”
　　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细听之下却和眼里闪烁的邪恶光芒一样令人咬牙切齿。楚天额角危险地一抽，轻轻吐出一口气，气定神闲地坐了回去。
　　嗯，嗯，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计较的。楚天，楚天，一定要镇静。
　　一定要镇静。
　　冲动是魔鬼……
　　“嗨~”
　　蓦的，一个明朗的声音响起在身前。楚天杀气腾腾地抬头看去，对方立即被她吓得朝后一仰，摆手道：“我知道你刚刚被骂了很不爽，但也不用——”
　　“谁不爽了！”
　　楚天霍的站了起来，冷冷道：“有话出来说，坐在这里就让人不爽。”说着当先朝走廊走去。被留在原地的人揉了揉海胆头，暗道，明明就是很不爽……
　　真是不坦白的家伙……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过啊……
　　他摇了摇头，跟了出去，一拍楚天的肩膀，笑道：“我听说你刚刚的事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永远不顾忌别人的眼光。”
　　嗯？和以前一样？
　　楚天目光在这张明显陌生的脸上略一停留，迅速掠过他凌乱却干净的黑发，掠过他舒服地敞开着的领口，掠过随意卷到肘部的制服衣袖，终于认出此刻站在眼前的就是刚进教室时被班主任赶出去的家伙。她微一偏头，道：“白启？”
　　“嗯。”少年笑了起来，小麦色的皮肤顿时落满了阳光。他双手交叉枕到脑后，微微仰头望着廊外青翠枝叶间斑斑驳驳的蓝天，道：“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干吗？”
　　“做自己想做的事需要理由么？”
　　“哦？”白启目光玩味地一转，凝视着少女明亮的眼睛，道：“这听上去可不像优等生会说的话。”
　　楚天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脸上本还残留着的冰霜一瞬间消融无踪。她转身舒服地靠在了栏杆上，扬眉道：“那你想听到什么？义正词严地代表月亮审判你？”
　　“也许。”白启忽然严肃起来，收回手迈前一步，低头看定楚天笑意未褪的脸庞，深褐色的瞳孔里忽漾起了异样的温柔：
　　“若不那样做，你永远都不会注意到我。现在你记住了我的名字，我便成功了。天儿，我……”
　　天儿，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这样看着你，这么近，这么近……
　　在心里呼唤了千万遍你的名字，却从来没有勇气……只怕站出来便唐突了你，只怕不小心便扰乱了你的生活，只怕从此再看到你的笑容，便会不能自持……
　　你是那样一个站在阳光中的少女，来去如风，潇洒不羁，本以为远远看着你便已是最大的幸福，但始终还是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反复思虑了一个假期，我终于决定了——
　　天儿，我要你和我在一起。纵然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纵然我浪费过太多的时间，但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既已明白自己的心，就绝不会再犹豫。
　　天儿，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