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花开——我的冰山王子》天狼.

3、扑克脸少爷

　　…………
　　嗯，想法的确很好。然而，启启同学，你显然没有发现你选了一个多么不合适的时间与地点来说话。
　　“我说啊，白启——”
　　楚天的目光一逡巡，平静道：“你怎么叫我是无所谓啦，反正名字就是让人叫的。然而，你是不是觉得——”
　　镜头拉远，但见整个走廊上的新生都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着走廊上两人极其暧昧的姿势——女孩斜靠在栏杆上，男孩两手撑着她身侧的栏杆，微低着头，一脸温柔与伤痛混杂的神情——犹豫着要不要装作没看见。更不巧的是，远远已有几位老师朝着这边走来——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妥呢？”
　　“啊……对，对不起！”
　　白启霍然醒觉，手忙脚乱地连退三步，满脸通红道：“……我……这个……对不起对不起，这个……以后再说吧！”说着逃也似的消失在了走廊另一头。
　　这一幕正好被讲台上刚刚装好电脑直起身来的何远浩悉数收入眼底。不知为何，他心底竟掠过一丝不快，但从外表看去，那张扑克脸只是更冷了几分。他刚待走回座位，忽闻身后有人喊住了他，他冷冷回头——
　　“请问，可以问你一道数学题吗？”
　　垂肩乌发乖巧地朝内一弯，衬得那张精致的瓜子脸清莹剔透。女孩见他回头，浅浅一笑，脸上顿时旋起两个漂亮的小酒窝：“如果是何远浩同学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
　　何远浩一言不发接过她手中的笔记本，瞥了一眼，提笔“刷刷”写下两行字交还给她，道：“不懂的话再来问我。”
　　女生接过来看了看，眉头微皱，刚待开口，却蓦的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抬头道：“不愧是卢老师亲口指定的数学科代表呢。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林寂，是学习委员，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何远浩点了点头，提步待走，林寂又道：“请问，以后若有不会做的题还可以来问你吗？”
　　“随便你。”
　　“真的么？”林寂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却跃上了一抹红晕，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不用。”
　　何远浩刚转身，却正看到一个短发女生抱着一摞辅导书走进来。她将书本放到讲台上，回头低声道：“嗯……放这里就好了……”
　　在她身后，楚天抱着比那更厚的书山“啪”一声放在了旁边，笑道：“这样就好了么？以后还要搬书就叫我帮忙吧，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做得动？”说罢摆摆手坐回了座位，一抬头却正看到桌上扔着的那个魔方，完美无缺的六面六色，像随手转出魔方的人一样冷冷看着她。
　　“嘁。”
　　不屑地轻哼一声，顺手把魔方扔回了书包里，在桌上摊开了一本厚书——
　　“让我进去。”
　　移了移座位，接着看书。
　　蓦的，从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一把就把面前的书拎了过去。楚天微一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弯腰俯身咬牙切齿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沉默。
　　良久，何远浩方翻了一页书，云淡风轻道：“‘对自己身边的人要无私’，这不是你说的么？难道你只是说说而已？”
　　……气结……
　　楚天轻轻吐出一口气，悠然坐下，淡淡道：“我只是怕你看不懂而已。”
　　“你是白痴么？”
　　“……你只会说这一句话么……”
　　然后，就再没有回答了。
　　更令人气结的是，他竟真的就那样看了下去，一页一页，认真仔细，直到放学，连头都没抬起来过。
　　拎着无比轻盈的书包回到家，楚天心中充满了对自己那本书的无限思念。
　　放学后，那个扑克脸竟然顺理成章地就把书放到了自己的书包里，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便目不斜视地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而对这一切，楚天明智地决定全部自动忽略。
　　“羽白，我回来了……”
　　“呀，天天~来喝牛奶吧~”厨房里传出女人明朗的声音，仿佛打蛋器和不锈钢相碰的声音一样让人愉快。但楚天一闻此语，如临大敌，一把抱起摇摇晃晃走过来的金毛小狗狗，喃喃道：“绒绒，绒绒，我们到楼下玩儿去吧……”一边说一边悄悄退向门边。还好，此时苏羽白似乎已经忘了刚刚说过什么——这倒很符合她的作风——兴高采烈道：
　　“这次是谁人品这么差成了你的同桌呀？”
　　楚天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放下小金毛，轻轻挠着它的耳朵，狗狗在她怀里发出愉快的“呜呜”声。
　　“啊……一个帅哥扑克脸……”
　　“听上去很酷耶。”
　　“也许吧，但是……”
　　楚天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不待她说完，苏羽白忽然反应了过来，霍然回头道：“比你还扑克？怎么可能？”
　　…………
　　“妈，母亲，额娘，太后……您对我的想法可以不要停留在十年前吗……”
　　“不，我记得你八年前也是那样的。”
　　“这……”
　　厨房的动静忽停了下来。下一秒，一个娇小玲珑的中年女子端着两盘精致的小菜走了出来。楚天放下小狗，摸了摸它的背，帮忙盛好饭，给小狗摆上一盘牛奶，重重坐了下来。
　　苏羽白饶有兴致地看着绒绒稀里呼噜地舔着牛奶，明亮的眼睛一瞥楚天，道：“怎么？今天不太起劲？”
　　“是啊……”楚天没精打采地晃了晃头，霍然站起，大声道：“羽白——后天就要交稿了啊啊——但是重要的参考书却被扑克脸给抢走了！要是到时交不出稿，就没有版税；没有版税，就没有钱；没有钱，下个月就没有芝士披萨抹茶蛋糕和红酒蜗牛——呜——”
　　楚天颓然栽倒在桌子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气的泥娃娃。
　　“这……”苏羽白同情地看着她，出主意道：“现在去拿回来？”
　　“只能这样了……不过——”楚天坐了起来，两眼闪闪发光：
　　“——要先把我娘举世无双鬼斧神工美仑没奂惨绝人寰的菜吃完——开动！”
　　苏羽白忽然抬起头：“对了，今天你们老师打了次电话给我。那个老师好像是姓——嗯，姓什么来着……”楚天完全没有回应，转瞬间菜盘已经空了一半。
　　“啊，她好像说……”苏羽白回忆了很久，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忘了。反正，好像你这个事儿精的本性又发作了。嗯……她说了什么来着……”
　　“大概是说高分考进五中的学生有三分之二一年后都默默无闻了之类的吧。”楚天满嘴都是饭菜，含糊不清地赞扬了两句。
　　“你真的惹事了吗？”
　　“惹了，还惹了不少。”
　　绒绒开心地“汪”了一声，沾满牛奶的金毛毛闪闪发光。
　　何远浩默默站在车站，看着面前车水马龙的马路，面似平湖。
　　忽然，他眉头微微一皱。但见一辆豪华的加长林肯无声停在了面前。车窗优雅地摇下，一位须发尽白的老人走下车，恭敬地拉开后门，道：
　　“少爷，请上车。”
　　何远浩顿了顿，没有说什么，直接坐了进去。老人关上门，仍坐回前排。林肯平滑地驶走了，只留下身后无数学生惊讶至极的目光。
　　“明德，你为什么要过来？”
　　“老爷吩咐，少爷第一次上庶民的学校，万事都不熟悉，恐有差错，所以让明德过来接应。”
　　“我研究过很久了，不会错的。”
　　“是。”明德丝毫没有争辩的意思，恭声道：“明天少爷便可自行回家，将由A，D，F三组家臣轮流负责少爷的安全。”
　　“我可以让他们回去吗？”
　　“那便只留下‘鹰眼’的三位，少爷以为如何？”
　　沉默良久，何远浩轻声道：“留下索斯就好了。”
　　“只有索斯一人，恐怕……”
　　“足够了，这里不是美国。”
　　“……是。”
　　没多久，车在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小区外停了下来。加长林肯沉默无言的贵气与这小区的世俗烟火味显得极不相称。何远浩刚走了没两步，忽觉不对，回头一看，只见明德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后，一身笔挺的西装在周围穿着睡衣散步的居民中尤为格格不入。
　　“老爷吩咐，少爷读书期间，将由明德负责少爷的起居。”
　　“我自己会做饭。”
　　“尽管有专门的厨娘，少爷仍尽可以自行烹饪料理。另外，此处一应侍女皆是家中旧人，少爷可以放心。”
　　“我可以请她们都回去么？”
　　“那只留下厨娘，少爷以为如何？”
　　“随便你。”
　　房门开处，一个朴素雅致的房间映入眼中。何远浩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他却立即凝固了——
　　“明德——”
　　“在，少爷。”
　　何远浩轻轻一弹墙上青翠与纯白相间的瓷砖，淡淡道：“这里都是怎么回事？”
　　“回少爷，一切按照少爷吩咐，按照最庶民的方式装修了这间公寓。
　　“贴意大利道格拉斯的细釉青花也是我吩咐的么？”
　　他环顾一周，平静道：“我也不记得我有吩咐过摆上米兰格尔的茶具，挂朗斯切特罗的细麻窗帘。”
　　“少爷若不喜，我这就叫人换掉。”
　　“算了。我还有工作，不要来打扰我。”
　　“是。”
　　何远浩走进书房，顺手关上了门。他扫视着这屋里熟悉而亲切的布置，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线条顿时柔和了几分。
　　只有在你们面前，我才能找回自己……
　　简单的玻璃台环堵而设，八台造型各不相同的计算机分列台上，除此以外，屋内再无他物，极尽简洁之能事。何远浩打开正面靠左的电脑，迫不及待地将一本厚厚的书摊开于面前，两眼瞬间放射出了无与伦比，近乎狂热的光芒，几让人怀疑这与平日间那个淡漠的扑克脸是不是同一人。
　　终于找到了！苦苦思索许久却一直抓不到的东西，竟然就在这本书里！的确，如果使用这种毒药的话，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今晚，就在今晚，这一切都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