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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庚辰年,清晏京都汤阳,玄阙大街。

      百姓早早的围在玄阙街道两侧,原本宽敞的街道,两侧如今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围观人群皆伸长了脖子恭候皇家仪仗。

      古往今来的皇室在祈福一事上就尤为看重,天子请示天意,灵巫抚卦占卜可预知国运走向,是以祈福一事从来需得谨慎非常,若天降祥瑞,则意味着国祚永昌,百姓福寿绵长,反之,则统治者、管理者需得自行省自查,更重衣冠,不失为一项警醒的民生大事。

      而清晏五年一次的祈福大典更是肃穆中带着非凡的热闹,只因虽是天家请愿,却是允许百姓围观的。

      卯时末,未见其状,只听见叮叮铃铃得声乐音响自皇宫东正门武华门传来,肃穆庄严。接着便看到九匹赤色宝马的导驾骑兵阵打头,威风凌凌,赫赫而来,九驾皆系缀着鲜艳红色穗饰的铃铛,随着踢踏的马步叮当作响。

      导驾骑兵阵后乃步行甲兵数十余人,皆右手握长矛,左手持盾牌,其后则是十二乘的王君与王后舆驾,皇舆前方由武首护国大将军杨盃与文首引驾,左右各有乌甲将军护卫,前后则为持各种乐器鼓吹拉弹的乐仗等。

      皇舆之后乃宫侍手持十六面大旗,因此次主农桑之祭,打头的便是嫘祖纹饰的旗面,其后跟着的便是绘有风伯、雨师、云神及雷公电母等天地各众神纹饰的旗帜,飘扬于风中,猎猎作响。

      旗阵之后,乃太子衍驾乘,所侍较王君驾乘有所减,百姓识得,五年前便是由太子主祈福一事,彼时杨盃大将军尚携子于疆边戍守,当时主祭悼念为国捐躯的戍疆将士,所饰白热化的战争场面,将士破釜沉舟的景象如今仍历历在目,是以此次由公子谪主祈福一事,百姓胸中更是多了一份尊崇。

      而太子驾乘之后就是百姓此次最为关注的公子谪驾乘了,较太子驾乘亦有所减,四驾为引,赤金驾辇垂幔之下隐隐绰绰可见一跪坐的挺立身影。

      围观的百姓登时热闹起来。

      “……”

      “……”

      而与此同时,一紫衣少年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寸步难行,只得随着人流东倒西歪。

      “来了来了,那里面坐的便是公子谪了,当真是月貌仙姿啊……”

      “那是自然,公子谪那是什么人物!”

      “……”

      “哦?垂幔掩之,如何知其貌?”少年被左右热情的百姓挤得东倒西歪面上也不见脑,这恭维的话一路上都是,闻言嗤了一声出口道,心中却想:反反复复就是这几个词,还能不能有新鲜了,再有,本公子都要被挤坏了。

      听得有人质疑,那男子便道:“数年前公子谪拜将出征,曾于城门救下一女婴,免其血溅铁蹄之下,在下得幸见过一眼,真真世间难觅的惨绿少年,如今悬圃境仙修而归,怕是姿貌愈加卓越了,公子外地来的吧?明日可前往护国寺,此番祈福便是由公子谪主持,届时便可知在下所言是真是假,是否过誉。”

      “是,如此宏大热闹的场面,自当是要去开开眼的”

      “哈,公子可看见这周遭含羞带怯,粉饰得宜的少女了?这其中啊多半可是奔着公子谪去的!”

      “哦?据本公子所知,贵国公子谪少年出名,乃志于仙修之人,仙修之人不是向来寡淡?不想竟是要借此契机觅寻知音?”

      “非也,公子谪如今年近十八,幼时便常随杨大将军征战沙场,后亦或有仙缘而进悬圃境行修,我等平民资质于此事无所知晓,作不得评,亦无知公子谪如何去的悬圃境,只知如今乃王君诏归,不过较之这世上其他世家公子而言,公子谪已算清心寡欲非常,院中至今可还未有一解语之人……”

      “是以这些……”少年环视这莺莺燕燕一周,“皆是奔着这公子谪青眼而去,要做那少将军夫人的?”

      “是也不是。哎,怎的说的如此轻巧?只若得眼缘,那便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将军府可是出了名的钟情专一,只看这杨盃大将军便可知,十多年过去,府中却只一位夫人,且疼爱有加。”

      “如你所说,这公子谪应是有倾心之人,只未过门罢?”

      “又错了,公子谪除却少时随将军南征北讨,后卸任车骑一职,便是前往悬圃境,未曾听闻有倾心之人。”

      “那倒真是一位清心寡欲的名门修士了。”

      此时一旁侧耳旁听的大哥插嘴道:“不过听闻这晴飔郡主倒是从小痴心于公子谪,王君亦对这位郡主喜爱有加,公子谪不在清晏的这几年,更是常常至将军府与夫人逗趣解闷,那时皖晚小姐尚未出生,将军与公子又皆为国奔赴,于将军夫人而言亦是一大安慰了,只是却不知是否能修成正果了,若能成,倒也是好事一桩。”

      “晴飔郡主?”

      “是啊,公子不知,这晴飔郡主亦是这都城一绝了,自古女子无才为德,此女却不仅志于女红,还熟读古籍典著,除此之外据说于灵修还颇有天赋,三年前说要随公子谪前往悬圃境,把老王爷气得不轻,那悬圃境可是谁都能进去的?却也可看出真心一片。”

      “……”

      另一人听得插嘴道:“若是公子谪长时长于京都也就罢了,或如普通男子一般娶妻生子,和和安安过一生。”

      说完顿了顿,环视一周又道:“不知各位可还记得十余年前那得道游仙解公子谪不能言说之症一事?那游仙可说了公子谪仙缘颇深,乃仙门中人,且看如今公子谪立志修道大成,如今看来是那游仙一语道破天机了,虽仙修本不在情爱一事上做束,只若想如普通男儿一般怕是难,晴飔郡主恐空余一颗向明月之心了。”

      “这不是我们应关心的事了。”

      “对对对……”

      ……

      拥挤的人群依旧在热烘烘的讨论着,而此时男眷驾乘已快行毕。自绪风殿下所引的各王子公卿男眷一众驾乘之后,便是是各宫眷公卿女侍仪仗了。

      于是人群中的讨论则大面积的转向对女眷彩衣等的议论,好不热闹。

      南逐虽从头至尾护着紫衣少年,仍架不住人潮涌动,看着自家少主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还一脸饶有兴致的与周遭谈论的模样,眼角又是狠狠一抽。

      而浩浩荡荡的仪仗则朝着基山护国寺而去,留给百姓的则是绕耳不去的丝竹之声,流光溢彩的宫饰器皿,恣意风发的良骑少年,宫娥纷扬的裙裾飘带……

      总之,一派金光夺目的震撼光景。

      祈福大典次日方始,而此时要看祈福盛景的百姓则已提前至基山之下清水镇打尖住店,这个平时冷冷清清的小镇登时热闹起来。

      ……

      “蛉蜻!快来快来!你瞧瞧你瞧瞧……”刘绪风指着顺水飘的各色莲花河灯,急急嚷嚷的道。

      “殿下,我们已经下山许久,如今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公子要怪罪了。”蛉蜻看着前面兴致盎然的人,头疼的道。

      “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同亭瞳哥哥说了,今夜我等就宿在这清水镇,明日一早再上山。”刘绪风则头也不回摆弄着自上流而下的各色河灯。“你看你看,这河灯之上的字条怎的多数写着哥哥的名字?我瞧瞧……”说着就要将一河灯内的字条带起。

      蛉蜻忙低声制止道:“殿下请慢!河灯乃许愿所用,窥探他人之愿不妥。”

      刘绪风讪讪收回手:“你也太无聊了,本殿下倒不觉有何不妥,这河灯要流向了城外,翻在了那阴沟里,谁还能瞧见了?这么多的愿望,神仙也忙不过来了,再者若是这诸多的信女许的愿都是嫁给哥哥,神仙又如何实现得来?哈哈哈……”瞧了一眼后面的蛉蜻,又道:“要不是我请哥哥不来,何须唤上你一路?你不在,待明日我一人回去母妃知道我又溜出来玩儿,怕是要打罚得我下不来床。”

      “……”蛉蜻又感觉自己当了一回挡箭的盾牌。

      “你,去给本殿下买一个这城里最大的河灯来,要快些。”刘绪风指着身后一众侍从中的一人道,那人得令道了声是就消失在人群中。

      须臾便拎着一盏河灯走来。

      “可是最大的?”刘绪风盯着那侍从手里的河灯开口道。

      “回殿下,是。”侍从回道。

      “行,拿过来吧。”说着一旁侯着的侍从递上一支细细的豪笔,刘绪风接过,在愿纸上细细动起笔来。

      接着仔仔细细放入河灯中,一推,那河灯便随着水流飘远了。

      做完这些,站起身拍了拍褶皱的衣裳抬步就要走。

      蛉蜻在后面笑道:“殿下方才可还说愿望太多,满天神佛忙不过来的。”

      “要你管!再啰嗦本殿下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说完手扶着身侧的配剑,昂首阔步的走在了前头。

      “……”蛉蜻一众则紧跟其后。

      刘绪风在拥挤的人群中欢脱的似一只脱缰的稚驹,只感觉什么都新鲜。

      而此时,南逐看着自家少主望着前方出神,便道:“有何不妥?”

      “上等灵器。”少年盯着前方奔跑身影腰间的配剑缓缓道。

      南逐循着目光望去,亦是一愣,转而笑道:“看来这清晏能人异士不少……”

      少年则不在言语,转身进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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