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蒙拐骗》疯茶

2、第二章

　　“王存量死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还是五更，天空泛着鱼肚白，又染了点深蓝。

　　卓羽收到消息就立马进宫去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明帝还是一副刚起来的样子，单衣外只虚虚披了一件外袍，末经过打理显得有些衰颓。

　　卓羽环顾了一圈，收到消息赶来还有辅相刘知、尚书谢安仁和灵武大将军祁峰。皆是脸色凝重。

　　王存量是江南一带的总督，如今国家安宁下来才没几年，又加上江南一带近来水患严重，他这么一走，匪寇四起，底下势必大乱。可如今新皇登基三年，有能力的老臣大都被言帝那个败家子给杀得差不多了，那些个新贵想必也是不愿意也没那个能力去碰江南这趟浑水。

　　一时之间，明皇居然没想到有谁可以任这江南总督一职。

　　“不如，让御史苏幸去如何？”刘知提议道。

　　他属少部分还没被言帝处理的老臣，至于是怎么在那个人的统治下活下来的，大家心知肚明。也知他定不愿意去，可就这么推给一个御史去做江南总督，不说连升两个品级，单就能力也有待考量。

　　“苏幸的父亲是江南的首富，你现在放他回去不怕他集结乱民造反吗！”谢安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被刘知这个建议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御史苏幸，三级官员，是当年明皇起兵时积极投靠瑞军的一位书生，并给予瑞军大财物支持，因此在新帝即位后获得了御史一职，此人才华尚可，但念及其父富甲一方，资助过新廷，又算得上是个清官纯臣，明皇虽不能重用，但也没有对他进行打压。

　　周怀里沉默良久，谢安仁说得不无道理，但如果反过来，调苏幸去江南，若父子俩都是忠心于他之人，苏茂必定会捐款献粮以解江南之急，再者也可以考验苏幸的能力。且如此一来，形势也不会如此迫急。

　　如今新帝即位才三年，前五年周信所造成的亏空还没填完，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凑了二十万石粮食，转眼就没了。若这些商贾人家不出手相助，江南饿死的灾民怕是不日就要再翻一番。

　　可事实上江南灾荒中有名的商贾人家都没有进行施棚布粥，而这正是以苏幸的父亲苏茂带头所为。

　　苏茂在此大灾荒中至今没出一分钱，如今把苏幸派去江南就真的能说动他开仓济民了吗？

　　这毕竟是一个赌局，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更何况江南之患积灾已久，便是散尽苏家万贯财产也未必能真的平息。况且苏茂真的甘愿为儿子的前途散尽家财么？杀了王存量的凶手尚未有头目，灾患之中又必定会有动乱，难保凶手不会对新总督下手，此行危险重重，苏幸敢接吗？

　　明皇思虑良久，仍是未想出对策，刘知和谢安仁却吵了起来。

　　“为忠臣者，当为王上解燃眉之急，当年王上的军队他们就献了不少钱财，如今又有何不可！”

　　“那是以前，如今三年已过，苏幸在朝堂上干得不温不火的，他还肯为了王上把万贯家财和命都搭进去？”

　　两位大人吵得脸红脖子粗，险些扭打起来。被卓羽和祁峰一人一个给拉住了。

　　卓羽和祁峰是武将，本不应理会文人间的事，但两位大人吵着吵着倒是让他们把事情给捋清楚了。

　　原来这苏幸为人虽是承了他父亲的油滑，但骨子里还是文绉绉的书生傲气，混了三年朝堂也没见他巴结过哪个官员，平日里大家碍于他父亲富甲一方没有挑明，如今，刘知顺势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他。一来给王上提供了人选，二来还能打压一下这硬骨头，顺便还能警告一番那些想学苏幸的小官员，简直是一举三得。

　　明皇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烦闷得不行，袖子一挥：“都闭嘴，再吵滚出去！”

　　两位大人立马安静了下来，只是还互相瞪着，活像是两只斗鸡。

　　“王上，就让苏幸去吧，我一路护送他南下，同时协助苏大人查清王大人刺杀一时。”卓羽请辞道。

　　他在京都呆了太久，出去看看也不错。且若苏幸不能让苏茂捐款献粮帮江南缓过此灾，他不介意亲自动手。

　　看着百姓饿死街头还无动于衷的虻虫是不需要留在这世上的。

　　明帝皱了皱眉，没有驳回卓羽的提议，他便知道这事大概是要成了。

　　王存量是被刺杀身亡的。

　　早上他还好好地上府衙里审案，中午回去睡个午休，小妾去叫他起来时才发现人没了。

　　江南离京都千里远，王存量的守卫马不停蹄地赶，跑死了三匹马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才把这事报了上来。

　　天一亮，圣旨就到了苏府，命苏幸为江南总督，即日起程。令骠骑少将军卓羽护送，直至查清杀害王存量的凶手。

　　对此苏幸本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接过圣旨就命下人收拾东西去了，一时之间让众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卓羽作为武将，常年行军打仗，习惯了随走随停的生活，花了二十来分钟就收拾完了，叮嘱了一遍府里的下人。就拎着包袱去军队里，打算挑几个将士一块下江南。

　　不料刚走到万福街，就遇到了刺杀。

　　准确来说，是刺杀他的。

　　马一时受了惊，狂奔不已，卓羽一踩马背，凌空而起，抽出腰间的的短匕与刺客博弈，对方有四个人，呈四面包围之势。此时是正午，街上人多，卓羽不便施展，只得寻了个缺口带着人往无人的小巷子里钻。

　　四人皆是亡命之徒，卓羽引进了巷子拐弯处趁机一个转身从，短匕从腰间而上，刺进第一个人的胸膛，然后向下一躲，歹徒的刀峰擦着他的脸而过，那雪亮的刀峰差点闪了他的眼，卓羽深呼吸一口，手臂反转向上一刺，“噗嗤”一声血涌了出来，流了他半个胸膛，卓羽再一推，歹徒在他面前缓缓倒了下去。

　　卓羽站定后，淡然看着后来的两个正在发抖的歹徒，沉声道：“谁派你们来的？”

　　剩下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跄踉地退了几步，卓羽同时也握紧了手里的短匕。

　　“唰唰”

　　眼前有一瞬间的白光闪过，那两个歹徒却瞬间倒地，连话都没说出口，血涌了出来，身体倒在地上还在微微起伏。

　　谁？

　　是飞镖。

　　谁在他身后掷的飞镖？

　　身后的呼吸声很浅。

　　卓羽一个极速转身狠狠刺去！那人却是转了个身，躲了过去。

　　卓羽一惊，那个人躺在草垛上，他原以为做得够安全隐蔽，没吓到平民百姓，结果这巷子里里居然有人，而且功夫可能还不错。

　　他是谁？来这里想干什么？

　　那人虽衣衫整洁却又旧得很，仿佛褪尽了色，右半边脸戴着半个朴素的面具，倒不像个叫花子，只是不知在这巷子里待多久了，刚刚的打斗都被他看了进去。方才他在草垛上滚了一圈，躲过了卓羽的短匕。动作看似随意却又分毫不差，此人可能有着不凡的身手。

　　卓羽提高警惕，慢慢向那人靠近。

　　“我只是一介草民，天天在这晒太阳，官爷不信可以去问问附近的街坊，我无意搀和官爷们的事，还是别来招惹我了罢。”那人半眯着眼睛，仿佛是嫌着阳光刺眼，语调慵懒极了。

　　这番话解释带着警告的意味，卓羽也听说过有一些游侠退隐江湖的时候确实会大隐于市，若当真如此，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卓羽停下脚步：“当真？”

　　那人轻笑：“官爷自可去求证。”

　　“为何救我？”

　　“你死在这我很麻烦的，”那人打了个哈欠“这样的话我就得换个地方睡觉”

　　“……”

　　卓羽回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道：“那劳烦阁下帮忙看一下他们，我去叫人。”

　　那人翻了个身，不甚在意，懒懒地说：“随你。”

　　卓羽作了个辑便走了，回到军营先把事情报了上去，再去挑选了几名将士。

　　倘若他在离开时回头再看一眼，便会发现，在他转身的时候巷子里那人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一寸寸地冷了下去，脸色变得阴沉，

　　“废物”那人冷冷地说。

　　这就是你们的寻常百姓家？

　　由于情况紧急，卓羽忙着准备带领人马护送苏幸下江南，便托祁峰去处理白日里刺杀一案，顺便把巷子里那人的事说了一下。

　　祁峰思虑片刻道：“幸好你并未真的动手，若真是个隐世的侠士，如此打扰也不知是福是祸。”

　　卓羽道：“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未必是江湖中人，还是多看着点为妙。”

　　祁峰拍了拍卓羽的肩，：“行了，你去吧，我心里有数，闯荡江湖也不是看年龄的，此行凶险，须多加小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