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蒙拐骗》疯茶

17、第十七章

　　当然是为了你。

　　舒川自然不会说实话，真说了日后卓羽还不离他三丈远，他虽不奢望和卓羽再能有什么，但也想以朋友的身份护住他，那怕只是在江南如此。

　　江南形势说复杂也不复杂，以苏幸的能力来说三两年大概就能让它逐渐恢复了，但如今有了这么些人插手，如果放任不管是要生变的。

　　但卓羽不能留在江南了，他杀了周信人人皆知，愿意保周信又或者是周信的拥护者的多少对卓羽有些怨念，哪怕他们都知道是周信自己做的死，但总归要找个人发泄下怨气。

　　舒川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了当给卓羽一个说法。

　　“我是被人引诱到江南的。和你一起查案也是为了调查出他们想找我干嘛。”舒川道。

　　“什么意思？王存量的死和你有关？”卓羽抱拳坐得笔直，有种审讯犯人的意味。

　　当然卓羽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碍于苏幸在，他真的会把舒川扔牢里慢慢逼供。

　　“王存量的死，或许和我有关，就在他被刺杀的那天，有人来告诉我，他该死。”舒川道。不到最万不得已的时候，他都不想让任何人牵扯进这些事里，但那句诗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以前到底是谁？让他们对你这么……尊仰。”卓羽想了想，还是觉得只有这个词能表达那些人对他的态度，他们明明是想杀自己的，却因为舒川的一个自报家门反而轻易放过了，但他们也都很明显是没见过舒川的，否则也不需要舒川介绍自己。除了尊敬和恐惧，他找不到别的解释。

　　“你以前在江湖上很有名么？”卓羽想起这人好像说过自己曾经是闯江湖的，不会真是什么有名的大侠所以他们才不敢动他吧？

　　舒川和苏幸聊了半天，此时还要向卓羽解释，口渴得不行，正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地给自己倒茶喝着，闻言被他呛了个惊天动地，感觉这一茶杯的水都咳完了。

　　“我……算是吧，他们想利用我的身份，目的大概是江南，所以我也不得不来一趟这里。”舒川道，没想到当时胡诌的一个说辞卓羽还信着，不过这个说法倒也不赖。毕竟三年前别说江湖上的人，那几乎是上到朝廷达官显贵，下到田间乡野村夫，没人不知道他周信的。

　　“不过我在江湖上的身份已经死了，本来也只想着颐养天年，却被人挖了出来，闹得不得安宁，将军放心，等这些事过去了，我依然是平民百姓里碌碌的游人，不会给你们惹什么麻烦的”舒川道。

　　他对谁在利用他虽然没有准确的人选，但也有了大致的方向，等卓羽离开了江南，他就去会会他们，对方人虽然多，但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若只有死才能让他们放弃这些念头的，他不介意与他们殊死一博。

　　周信其人，虽当皇帝那几年没有什么建树，还把整个王朝陷入灾荒、穷困中。但他始终还是怀着一颗帝王心心系天下的。否则当年他就不会以那么身败名裂，遭天下耻笑的法子来断送自己的前程和生命。这也是为什么苏幸等人一直都在等他重归帝位。

　　他终归是大齐的齐言帝。

　　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管百姓们的王上。

　　“你的说法让我如何信你？”卓羽问，舒川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那现在这套说辞又有几分能信？

　　“当日在巷子里，我派去的人说你早已离开，如果你不是跟踪我来的又是为了什么？”卓羽问，这几天事情太多，他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但舒川明显是个满嘴谎话的，若不能拿出有力的说辞逼他，自己怕不是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什么？”舒川惊道，他跟踪卓羽到江南？他是因为卓羽才来的江南没错，但他和卓羽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卓羽要护送苏幸，走的是陆路。舒川为了赶路程又不能让人发现，特地走水路来的。

　　“谁告诉你我在你走了之后就离开巷子了？我还和你们军营的兄弟们喝了顿酒呢！我来这的事那位祁将军也是知道的，他还送了些盘缠给我。”舒川道。

　　卓羽陷入了沉默。

　　舒川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舒川开口道：“没想到将军身边的人也……有问题”

　　是遭人暗算了还是叛变了？

　　祁峰身边的暗卫都蒙着脸，卓羽跟祁峰关系虽然不错，但要做到凭声音认人还是有点难的。

　　但这也说明了一件事

　　军中有卧底，大概是不安全了。

　　但要是现在派人去通知祁峰，很大可能会打草惊蛇，不仅没能让祁峰加强防备，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等处理完王存量的事，我会回去解决这些的”卓羽说，脸色不是很好，毕竟是自己的手下的将士，相当于直接被自己人打了脸。

　　舒川猜他现在应该很气愤，大概是恨不得要宰了那个人。

　　“快了，王大人的案子就快解决了，将军，用不了多久你就不用见我啦”舒川道。

　　舒川不断告诉自己他只是个过客。

　　他虽然离开了王城，但还是很危险，为了卓羽也为了让自己早日放弃这个念头，他要无数遍给自己洗脑，也要尽快处理完王存量的事。京都有天子，他们的手还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卓羽感觉自己心里没来由得一抽，是怎么回事？

　　他不舍得舒川离开？

　　明明只相处了几天。

　　但却好像认识了好久。

　　连一开始要和他一起办案都没有排斥过。

　　卓羽被自己的想法一惊，猛地一哆嗦。

　　疯了吗我？！

　　“怎么了？”舒川也在想别的事，被他一惊。

　　“这风……有有点冷”卓羽道。

　　“嗯，要我去给你关个窗吗？”

　　“啊？好，好的，谢谢”卓羽还沉浸在他那仿佛疯了的想法中，一时之间没好意思看舒川。

　　“那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们？”卓羽冷静下来后问道，直接抓了审问不就能得到点线索了吗，而且真说起来只要舒川的功夫还能保一下他自己，卓羽觉得他还是能打得过他们的。根本没必要和他们谈条件，还生生放走了杀害王存量的凶手！

　　简直气人，要是舒川不给个说法，他只能，只能不和舒川合作查案了！

　　“真打下去你会受伤的，你当时已经伤到胳膊了。”舒川平静地说道。

　　就为了这个？

　　卓羽怎么样也是个练武的，身上的伤多了去了，在他眼里找到凶手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这点伤实在算不了什么。况且舒川自己伤了不还是照样出去和他查案，他又不是什么娇气大小姐，怕什么受伤。

　　卓羽气道：“这点根本伤算不什么！”

　　“嗯”舒川没有驳他，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卓羽一怔，不会是生气了吧？可这又有什么可气的？！

　　他一抬眼，刚好对上了舒川的视线，那眼神过于直白，又带着隐忍。一时让卓羽心跳漏了半拍。

　　卓羽当年跟在周信身边久了，对自己某方面的事情已经看得很开了，但毕竟是个将军，不好公之于众也不打算找什么人，只想着哪天能战死或者从此孤独终老罢了。

　　此时被舒川这么一看，他没来由得又生出一个念头：他不会也是吧？！

　　舒川见他这么看自己，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在想什么？”

　　卓羽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就是自己再怎么孤独，舒川也是个危险至极的人！谁知道他哪天就被什么杀手给追得满天涯跑。

　　卓羽顿了一会，道：“你不应该拦着我杀那个老头，他很明显是他们中的领头。”

　　舒川当然知道，凭他对自己的态度就看出来了，这个老头必定是知道他干过什么事才这么客气的，相比之下其他两个只知道他是那个命大的纨绔皇帝，压根不把他放眼里。

　　可他也有不让卓羽出手的理由。

　　“你不要寒星了么？”

　　“什么？”卓羽道，就因为他想把寒星当飞刀扔出去？

　　扔出去万一没中那老头的要害确实很难再拿回来。

　　可舒川说这语气实在太不对劲了，好像寒星是他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一样。

　　可卓羽怎么会不要寒星，那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但当时情况紧急，没能从那些人身上得到一点关于凶手的信息实在让他气愤。

　　舒川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以周信的身份和他相处了几个月，不长，但足够让周信把他揣摩透了。周信还曾经以此为乐，哪怕他其实知道卓羽是个卧底。

　　那是他在王城里少有的快乐的值得记挂的回忆。

　　“其实也不是没有线索，起码我们已经确定叶依在江南，而且还他们目前的目标是我，要找到应该不难了。”舒川道。

　　“叶依是谁？”卓羽问。

　　“春声的好姐妹，是西南人，以前和春声在流亡中认识的”舒川道。

　　“难怪我们找不到她”卓羽叹道“刘夫人居然是知道点线索的，若是早些把春声报上来我们也就不用跑这么多弯路了。”

　　舒川心道我就没带你跑过弯路，只是查的案子比较大，不仅仅是王存量罢了。

　　“不”他冷漠地说“刘氏只是觉得这丫头那天鬼鬼祟祟的，说不定是偷了什么东西，而且王存量死了，她顺便给庄小蝶一个警告才把春声送去赌坊的。”

　　卓羽：“……”

　　他还真是看不懂这些闺阁怨事。

　　两人聊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卓羽打哈欠了才完，然而舒川告过别后却没有他的房间，而是跑上了屋顶吹冷风。

　　我是醒着吗？舒川心说。

　　喜欢一个人会连他的每一个动作、眼神都映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刚刚看到卓羽在看到他略失态时表现出来的是惊讶和迷茫，甚至盯着他看到失神。

　　他还有机会是吗？

　　如果他不是周信，不是杀了卓羽父母的凶手，他是不是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