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语奇韵》瞑寐

2、篆音

　　傍晚时分，校园附近的被称作“堕落街”的小街迎来了它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原本就不太宽敞的街道被小餐馆摆出的露天餐桌占去了一半的空间，剩下的一半则是被来来往往的人流所占据，司语和室友墨汐正在这条人满为患的街道上勉力穿行。
　　“考试周一结束，这里的人还真不少啊。唉，逛个街都这么挤。”墨汐感叹道，她将目光转向此行的目标——一个饰品店，声音中满是郁闷，“这么多人啊，进去看要挤死了啊。”
　　司语也望向那个小店，的确，里面人头攒动，大多数是女生，以及陪同的男友，小店里人气极旺，叽叽喳喳的人声和店里的高分贝的音响声从店内直冲而出，混入小街原本的喧嚣之中，几番共鸣之下，声音愈发地大了。司语不免要可怜可怜自己的耳朵，本来就对各种声音敏感的她，在这种环境下更是负荷不小，在司语眼中，那间饰品店无异于一个不停吐着噪音的妖怪。寄居与她眼泪之中的梦泽仿佛也是受不了这种气氛，自她们进入“堕落街”之后，便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是在极力躲避这种喧闹。
　　墨汐走到小店门口探了探脑，摇摇头，复又走回司语身边，挽起她的胳膊，说：“走，我们先吃点东西去，待会再过来。”
　　看了墨汐不进去看看就不会死心，司语也只得“舍耳陪君子”了。
　　一边在人群中穿梭，墨汐一边“力排众声”，提高嗓门讲着哪个小摊的东西比较好吃，并且极力描绘该食物的诱人之处，可惜，司语天生对吃不感兴趣，尤其是肉食，但是，看墨汐讲得如此起劲，也不免受了感染。正在这时，一阵溪流淌过山间的轻灵之声传过，犹如冲吹散浓烈瘴气的清风，让司语的耳朵顿时一阵轻松。
　　“墨汐，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司语一激动，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立即后悔，毕竟，就目前经验来看，自己听到的东西，尤其是让自己耳朵一亮的声音，十有八九是别人听不到的。
　　果不其然，墨汐在很认真的对周围的声音逐一筛选之后，回复道：“到处都是声音诶，闹哄哄的，你指的什么声音啊。”
　　难道自己要说是溪流的声音？这句话在司语嘴里打了个圈，最终咽回了肚子里。“没，没什么，这些声音混一起结果听错了。”
　　“走吧走吧，去我说的那个小摊吃东西去。”墨汐瞬间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拉着司语往前走。
　　正走着，司语下意识地向街道的一侧望了一眼，进入她眼帘的，是一间很不起眼的石雕店，店名很简单，一个字——“篆”。冷落的门庭，不太明亮的灯光照着里面一些稀奇古怪的石头，气氛煞是诡异，但是，那清澈的溪流声，正是从这里传出的。
　　“司语，这里……”一直没有出声的梦泽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凡之处。可惜，司语还来不及多看几眼就已经被墨汐带离了这个地方，“梦泽，我们改天再过来看看。”司语在心里说道。

　　第二天上午，司语趁着没课，前往石雕店一探究竟。
　　早上的“堕落街”明显安静得多，先前挤得满当当的饰品店现在也空荡荡的毫无人气，就快和石雕店一模一样了，司语这样想着，走到了石雕店前。溪流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地从店内流淌出来，她推开虚掩着的玻璃店门，走入店内。
　　店内没有人，司语环顾四周，玻璃橱柜内都是些奇异的怪石，似山峦起伏，有的险峻、有的雄奇，除此之外则是一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印石。
　　司语走过一排排橱柜，一直走到店内最里面的一张桌案前，红漆雕花的古朴的案桌上，摊放着一张已经画完的水墨画，清澈的溪流在宣纸上蜿蜒流淌，溪边的溪石旁生者一丛石兰，墨色的兰草上沾着些许水珠。清晰的流水声从画卷中延伸到画外，绵绵不绝。
　　“原来是这幅画画出了流水声啊。”司语喃喃自语。
　　“不是的。”梦泽的话在脑中响起，“你看落款处的印章。”
　　司语将目光转向画卷左下角的红色印章，虽说是小篆的字体，但司语还是勉强辨认出了印章的内容——“水言”。司语看得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已经有人进入店内，不自觉地，她伸出手，想触碰这个奇妙的印章，手指还没放上去，整张画卷就被人抽走了。
　　“中学生的小丫头不要乱动店里的东西。”声音微微透着些不满。
　　“我是大学生！”司语脱口而出，随后才抬起头看这个抽走画卷的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相貌平平，但书卷气相当重，就好像是故纸堆啃多了的那种人。此刻，那人正一脸严肃地瞪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不管你是什么人，到店里就不要乱动东西。”那人迅速将画卷起，这下轮到司语有些不满了，她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说道：“这幅画里为什么会传出溪流声？”
　　那人一怔，卷画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疑惑地望向司语，当她看到司语的眼睛时，惊讶的神情从脸上一晃而过。
　　“这只是一副普通的画罢了，随手画的。”那人卷画的动作更快了，但是，溪流的声音并为因此消失。
　　“画好像是佷普通。”司语顿了顿，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印章呢？”
　　那人继续卷着，司语也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发出流水声的是这个印章吧。”
　　那人终于把画卷完了，随后，将画卷往桌上一拍，“很不错嘛，看来你也不是普通人。”
　　“言下之意，你也不是。”司语予以回击。
　　“既然你知道答案了，何必再问？”那人推开桌案旁的小门，准备进去。
　　“好奇而已。”司语跟紧一步，她的犟劲上来了，不达目的是毫不罢休的。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原因，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那人狡黠地一笑。
　　“换……换什么……”司语迟疑了。
　　“我想知道，你眼睛里的是什么。”那人气定神闲。
　　“你能看见？”这下轮到司语惊讶了，由于她只能听见而不能看见，她根本就不知道自从梦泽住进她的眼泪里之后，她的双瞳中就隐隐约约的有着一个影子，那是梦泽的身影。
　　“是啊，你已经说过了，我也不是普通人。”那人着重强调了“也”字。
　　“我是梦泽的精魂，暂居在她的眼泪中。”司语还没说话，梦泽却先替她回答了。
　　“梦泽！”司语惊呼。
　　“我能感觉得到，他没有恶意，纯粹就是好奇而已。”梦泽凝出身形，站在司语身旁，那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司语旁边这个被水气围绕的身影，似雾似幻、云烟飘渺。
　　“现在，你的问题我们已经回答了，请回答我们的问题吧，为什么印章中会有流水声。”梦泽平静地注视着那个人。
　　“为什么我既能看见又能听见却没一个跟班，这小丫头只能听见居然还有一个梦泽精魂。”那人不满地咕哝着。
　　“梦泽不是我的跟班，她是我的朋友！”司语强调。
　　“好吧，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那人朝司语伸出手，“我叫卫衡，很高兴认识你。”
　　“司语。”司语有点不适应，硬着头皮想伸出手去，那人却一笑，将手收了回去。
　　“进来吧。”

　　店内的小间内一片漆黑，卫衡关上小间的门，打开灯。
　　与外面一样，小间四周也是一个个玻璃橱柜，与外面不同的是，橱柜里摆的是一个个海螺，大小不等，形状各异，五彩斑斓。
　　司语很是奇怪，她走近橱柜，仔细看着这些海螺，“这些海螺……”
　　“这些只是普通的海螺。”卫衡看了看站在司语身旁的梦泽，想了想，打开一个橱柜，取出一个小巧的螺壳。“但是，它们却是重要的器皿。”
　　“器皿？”
　　“你没有用海螺壳听过海浪声吗？”卫衡轻轻一笑。
　　“海浪？”司语一愣，随即想起小时候，邻居送了她一枚海螺，只要把海螺的口对着耳朵，就可以听到浪涛的声音，那个小小的礼物曾让年幼的司语兴奋不已。
　　看着司语露出来领会的表情，卫衡继续说道：“海螺的内部蜿蜒螺旋，就像是声音的迷宫，所以，这里的海螺都是声音的容器。”他说着，拿着那枚小巧的螺壳，走到小间中的一张桌子旁边，“这里的每一个海螺里，都存放着一种声音，鸟鸣、松涛、风吟……”
　　“那，这枚呢？”司语指着他手中的海螺。
　　卫衡一笑：“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他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枚青蓝色的印石，夹在用以固定印石的夹具上，将海螺放到嘴边，含住螺壳较尖的一段，轻轻一吹。伴随着他的气息，浪涛声绵绵不绝地从螺壳中涌出，一瞬间，整个房间内都回荡着一阵阵的水浪声，浪声滔滔，仿佛要涌入人的心中。司语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梦泽却喃喃地说着：“这是……”
　　卫衡微笑地看着梦泽，随后，他动了动嘴唇，不知说了些什么，右手在虚空中一拈，似是持着雕刻印章的雕刀的手型，满屋的声音仿佛被他抓住了要点，飞速地向他手中凝聚。司语虽然看不见，但她也听到了所有的浪涛声都涌向一个点，在卫衡的手中聚集。
　　卫衡闭上眼睛，左手扶着印石，右手就保持着那种持刀的手型，在印石上刻画起来。明明没有刀，印石上却留下了道道刻痕，印章的图案在一道又一道的刻痕中逐渐成型，而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好像是将声音刻入了印石之中。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卫衡的右手也停了下来，轻轻地覆在印石上。
　　半响，卫衡睁开眼，他从夹具上取下印石，轻轻一吹印石上的石屑，走到司语面前。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印章有声音了吧。”
　　“原来，你将声音篆刻如印石之中……”
　　“对，就是这样。”
　　“那，这枚印章刻的是什么？”
　　“这个就送给你当礼物啦。”
　　“啊！这——”司语有些迟疑。
　　“不用客气，你是第一个能听出我的印章与众不同的人。”卫衡笑道。
　　“谢谢！”司语也报之以微笑，她接过印章，将有图案的那一面翻过来，发现，印章上刻的并不是字，而是一个女子温婉如水的容颜，她的长发随意披散，额发的缝隙中，露出细细的柳眉，一双丹凤眼有着温柔的眼神，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似含着笑意。
　　“这是——”司语和梦泽一起轻呼。
　　“梦泽？”司语转向梦泽发出声音的方向，后者也看向司语，只是司语无法看见。
　　“很聪明嘛？”卫衡的语气很得意，“一直陪在身边却看不见，想想也蛮惨的。”
　　司语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感激。谁料，乐极生悲这个词在这里分毫不差地实现了。
　　在他们准备走出这个小间时，司语发现门角出放着一个形状有些奇怪的海螺，她捡起海螺，向卫衡问道：“为什么这个没有放进橱柜？”
　　卫衡一看到司语手中的海螺，顿时变了脸色，他大喝着阻止：“不要动那个！”可是，已经晚了，一阵如风暴般的强烈噪音从螺壳内冲出，随后冲入司语的体内。司语只觉得巨大的噪音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将她团团围住，吵得她头痛欲裂。
　　“啊！”司语难受地叫起来，双手捂住耳朵，螺壳也掉回地上。可是，这些声音仿佛是从她的体内发出来的，一直在她耳中来回冲击，她毫无抵抗之力。
　　“糟了……”卫衡的脸色一阵白。
　　“卫衡，这是怎么回事？”梦泽抱住司语，质问卫衡。
　　“这里面，是噪音凝成的妖异……”
　　“什么！”
　　“我每当觉得有声音很吵我时，就将这声音收入这枚螺壳，时间一久，里面堆积了太多的嘈杂之音。就在昨天，我发现它似有凝成妖异的现象，就将螺壳从橱柜中取出，原本准备处理掉的，结果……结果给忘了……”
　　“那，为什么会附在司语身上！”梦泽已经有些愤怒了。
　　“因为司语身上含着过于宁静的气息。”卫衡看着司语，“她的天性平和再加上你给她的温和如水的特质，对于嘈杂之音来说，是它们异常渴求的存在。”
　　“好……好吵……”司语艰难地说着。
　　“司语……”梦泽担心不已。
　　“你有办法吧，这是你弄出的麻烦，你必须解决。”温和的梦泽精魂身边的气息隐隐地开始了变化，水的气息剧烈地波动起来，带着股要淹没一切的气势。
　　“是，是！”眼见梦泽即将发威，卫衡忙不迭地答话。
　　“怎么做？”
　　“要等到晚上，去司语学校的后山，而且，我得做些准备。”卫衡顿了顿，“司语怎么办，现在她这么难受。”
　　“我想办法束缚住她体内的声音。”说完，梦泽的身影就散去了，司语因为头痛而流出的泪水瞬间消散成水雾，浓浓水气自她体内涌出，将她层层环绕起来。缓缓的，司语松开了一直捂着耳朵的手，看样子，梦泽已经压制住了这些声音。
　　“司语……你还好吧。”卫衡问得很忐忑。
　　司语点点头，“晚上上后山去是吗，我知道了。”说完，她摇摇晃晃地就准备走。
　　“喂，你小心点啊。”卫衡声音依旧忐忑。
　　司语没回话，只是很木然地离开了。
　　“唉……”卫衡叹口气，从店内翻出一枚绿色印石，店也不看了，返身回到小间内。

　　这一天，司语过得如噩梦一般，虽然梦泽已经压制住了大部分声音，但是，司语依旧觉得耳边嗡嗡，一整天都头脑昏沉，寝室不想回，自习室更不想去。最后，她撑着爬上了后山，随便找了快岩石，坐在石头上呆呆地等天黑。
　　由于头不舒服，对于时间的感觉也模糊了，不经意间，太阳已经在漫天红云中沉入地平线之下，山上的风也逐渐显出凉意，哗哗响着的树林也带了些阴森的感觉，只不过，已经被吵得昏天黑地的司语对此已经麻木了，现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解决掉这些附在自己身上的妖异之后，回去好好睡觉。她闭上眼睛，不去看身边的黑暗，完全沉下心来，静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卫衡的声音响起，“司语！”
　　司语睁开眼睛，发现卫衡正站在她面前，“怎么样？”
　　“还好。”司语有气无力地回答。
　　卫衡看了看周围，说道：“这里的树林不够密，要到树木更多一点的地方去。”说着她就扶起司语，司语一站起来就发现脚已经麻了，毕竟，她在这里都坐了大半天了。
　　被卫衡跌跌撞撞地拖着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了他所满意的树木很多的地方。确实，阴沉沉的枝叶密密地交错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扣下来，密实得连月辉星光都漏不进来，黑漆漆一片。
　　“为什么要在树多的地方？”虽然很难受，司语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树林可以阻挡非自然的声音，树木的枝叶能够阻拦这些音妖逃逸。”一边说着，卫衡一边取出一枚青色印章，“司语，闭上眼睛。”
　　司语依言闭上双眼，卫衡举起手中的印章，朝着司语的眉心印了上去。短暂的寂静之后，阵阵松涛从司语眉间的印章之中荡漾开来，于此同时，一阵嗡嗡的毫无规律的嘈杂声音逃也似的从司语身上挣扎出来，冲破禁锢的水雾，司语也顿觉身上一轻，耳中的嗡嗡声也消失了。
　　“司语，现在怎么样？”梦泽问道。
　　“好多了，音妖呢？”司语询问梦泽。
　　“它们想逃离这里。”梦泽注视着疯狂地啸叫着的音妖。
　　此刻，音妖在这片树林中横冲直撞，掀起落叶，搅起阵阵狂风，死命地摇撼着四周的树木，企图找到一丝一毫的空隙以供他们逃出，但是树叶织成的网彻底封锁住了它所有的逃跑路线。
　　卫衡又取出一枚印石，左手握石，右手在虚空中捏出握刀之形，口中高喊：“篆音！”一瞬间，那四处奔逃的音妖仿佛被什么力量拘住一般，哀号着、激烈地翻腾着，向他手中聚集。司语虽然看不见，但她可以清晰地听到音妖如哀求一般的声音，虽然嘈杂异常，不堪入耳，但是，其中的痛苦却是可以清晰体会的。司语突然觉得有些不忍，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不去听这些声音。
　　渐渐的，声音消失无踪，音妖已经被完全刻入印石之中，石面上，是无比凌乱的刻痕，深浅不一，触目惊心。
　　卫衡长吁一口气，他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这个音妖比他想象中的要成长得好得多，差点无法完全封入印石内，接下来——
　　卫衡将印石放到一旁的山石上，又抓了一块石头，高高地举起，狠狠地朝印石砸去。
　　“等等！”司语冲过来，抢过印章，石块砸在山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卫衡手上一麻，有些懊恼的他声音也大了许多：“你干嘛，这种东西最好毁掉！印章一碎这音妖就灰飞烟灭了，你还留着它干嘛，继续吵你？”
　　“卫衡，这些噪音，难道不是我们人类弄出来的吗？”司语沉静地说道。
　　卫衡一愣，继而说道：“是的，所以才要由我这个人类亲自毁了它。”
　　“它们也不是自愿成为这个样子的！”司语提高了声音，“正因为这样，它们才想寻找宁静的存在，才会附到我身上！”
　　“你——”卫衡觉得司语有些不可理喻。
　　“我能够感觉到，”司语紧紧地握住印章，“被吵得晕晕乎乎的这段时间，我也听到了它们的悲哀与不甘，它们并不希望自己是这样的存在，即使这样，它们也不希望消失，它们希望的是，变回清澈的自然之声！虽然，现在毫无办法……”说着司语的声音低了下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司语复又开口：“这枚印章就交给我吧，我会妥善保管的。只要不将印章盖出来，它们就会一直很安静地呆在印章里吧。”
　　“是的。”卫衡也平静下来，的确，这些噪音，都是人类所为，扰人之物，终究是始于人。也许，真的应该留着，算是一个提醒和警告。
　　“很感谢你，卫衡，让我见识了这么奇妙的‘篆音’。”司语说得很真诚。
　　“是吗……”卫衡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你早点回去吧，被音妖吵了一天了，好好休息。”
　　“嗯，再见。”说完这句话，司语便沿着下山的路离去了，卫衡望着司语的背影，心里想着，无怪乎梦泽会跟着司语了。随后，他仰天长叹：“唉，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到一个跟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