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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万相有容(三) ...

  •   昨晚的月色近乎张狂,至今空气还残留一丝沁人心脾的凉。
      男人垂了睫,仍是一派懒散模样,似轻轻加上一指,便会倒地不起;又似倒地了,也只会再举起酒囊,有气无力倒上一口,咂嘴睡去。
      脚下步子歪歪斜斜,在柔软泥地上留下杂乱脚印。若是细看,会发现深浅均匀,别无二致。
      他并不怎么在意松松垮垮的袍子再沾些田间土色,身后不远跟着的女童却愣怔一瞬,咬咬牙,不再刻意隐藏早已暴露的行踪,冲上去提起那褪色道袍的下摆,用力抖动,几日不曾见人的声音略觉沙哑:“不许弄脏!妈妈她……”铺满烟尘色的脸颊被泪水冲出浑浊痕迹。
      口中酒液不知怎得泛出缕缕苦咸,男人眨眨眼挥开比泥更脏的小手:"哭,也洗不净。”
      “妈妈从来也弄不脏它!”女童不知是叉着腰还是叉着骨,昂头,蜡黄的面与枯瘦的肌肉努力拼出常见的凶神恶煞,通红的眼眶却将威胁之下的乞求无情揭露。
      身高镇着,男人从未将那张牙舞爪的怒气看作实物,抬指拨弄女童打绺的短发:“啧,好脏,拜师礼可怎么行”轻淡如云的话语,酒运清如抚过马耳的东,过处百媚千红,,却无一可相伴颠沛天涯,本来,无一物。
      抬起的头忘了垂下,女童维持着颈项酸疼的姿势,似惧头一低,这话便自上面掉了,碎了。手也不自觉攥住男人衣袍:“真的”
      袍子松垮,男人轻弹她手:“真的,脏。”尾音上挑,勾出几分玩味。
      看见袍子上漆黑痕迹,女童即刻松手:“妈……”
      怎么又哭了?男人摸摸干瘪酒囊,发觉无酒淹没她的泪意,不得不屈指敲着自己的头:“小东西,停下。”
      “袍子脏了,妈妈的袍子脏了!”女童见自己将袍子上的痕迹抹成了抽象符号,更手足无措,号啕大哭。
      穿师姐的袍子便也罢了,又必时时提醒,又可几次加害男人捏捏额角,裹女童手:“前面有村庄,洗一下。不过啊……”
      “不过什么?”女童立即抬头,畏惧他反悔。
      “怕是没有师姐那样的美女借衣服喽。”
      眉梢却是愉悦渲染的暖色,穿师门道袍已是约束颇多,更莫提他此番出行匆忙并无换洗衣衫只得求上已出师门多年的师姐,可惜……垂眉扫过勾着滑稽脸谱的女童,男人抑下胸腔中充盈的近乎溢出的叹息,放慢步子,与女童走近幽暗村庄。
      村口大树蓊郁,枝丫掩映一道瘦小身影,腿部晃荡勾勒闲适模样。
      行经树下,男人抬首,眉间生长一株凝重:“阁下……”
      “呦,羁影的小鬼。”
      儿童的声线几乎将玩味幼化为撒娇,撑不起多少威严,余下的叹到底系一行长长的飘逸,男孩露半张面颜:“最烦你们这帮红线虫了。”
      身周的空气在男人身上向那孩童拜服,有瑟瑟发抖的重量。男人将女童护入怀中,面容苦涩:"晚辈并非丹戮一支。”
      重量骤减,男童轻盈落地,:“青引的蚂蚱啊,倒是合本座心意。”
      男人挑眉,去抓腰间行囊:“晚辈学艺不精,只望莫恼了前辈。”
      “不过是幅画,若只能差强人意,本座也只能让这小孩.……”藏在稚嫩面颜下的灵魂微敛了眸,屈指轻敲掌心,一下一下,是优雅如灵魂溢散的弧度。
      眸底幽暗点点攀升满整双眼瞳,男人安抚过抓紧他袍角的女童发顶:“前辈又何苦为难一懵懂稚子?”
      “此子名字姓上佳,正合本座。”拂拂并不存在的广袖,男童放眸光逐云,"也不知谁人所起。”
      说俗,却是幽致;说雅,真雅士不语怪力乱神,会让姓名与祠堂关联?
      柏森森,柏森森,好一处温养生魂之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万相有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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