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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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稿的绘制很快进入尾声，谢恒开始长时间待在书房不出门。这样的状态苏影倒是很熟悉，从前林澄画起图来也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餐桌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卧室里，而且通常面无表情，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
两人没有交流过，但是苏影主动接下了清理卫生和准备一日三餐的工作。谢恒出房门的时间不固定，苏影就把饭菜塞进微波炉，随时可以加热。两人在无声之中生活的分外默契。
这样的日子让苏影有一种回到了两年前的感觉，好像林澄从来没有离开过。苏影从谢恒身上获得的熟悉感越来越多，可每次谢恒出现在他面前，给他的感觉又完全不同。
林澄总以万分强势的姿态直接打乱他的节奏，完全牵着他走；谢恒却润物细无声的渗进苏影的生活，加入他的节奏，更像是水到渠成。
苏影分得清，却会不由自主地在潜意识里对两人进行联系，甚至有些沉溺其中。苏影有些恐惧，却有些无力自拔。
这天傍晚，谢恒补完图纸的最后一笔，长舒一口气，打开门却忽然闻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带着辛辣的香气。
苏影还在炒菜，热油刺啦刺啦的声音掩盖了谢恒的脚步声，一旁的餐桌上，放着一大盆水煮鱼。
苏影的厨艺只能算是一般水平，谢恒现在的水平要比他好许多，可唯独今天这一份水煮鱼，卖相极佳，分外诱人。
苏影回过头，就看见谢恒一边“嘶哈嘶哈”，一边大口吃下鱼肉和米饭，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一句：“太好吃了。”
苏影失笑：“好吃就行，我也就这一道菜拿得出手。你睡觉的时候我看了眼进度，估计着你今天就能弄完，也不会做别的，就做了这道菜犒劳犒劳我们谢工。”就像以前为他家林大建筑师庆祝完工一样。
谢恒嘴里还嚼着米饭，似乎是不太方便说话，只笑着点了点头。
大约是累极了，吃过饭，谢恒就表示要回房间休息，告诉苏影书房的电脑里有彩色效果图，苏影可以自己去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明天再改。
苏影打开电脑，着实被惊艳了一把。甜品店一进门，正对的是一个展示台，展示台后围着一群小动物，拿着餐具的手伸向台上的甜品，一个个憨态可掬；甜品售卖柜在店铺正中，设计成圆形的三层高台，最下面一层是冷柜；地面是和墙壁相接的米黄色，有一条鹅卵石小径通向店铺最里面的烘焙间，四周用透明玻璃隔开；店里四处的小桌都设计成了平底盘的形状，座椅是从墙壁里伸出来的汤匙，每张桌子上方的吊灯则是卡通的冒出热气的形状。
这就是苏影想象当中童话一样的温馨小店，完全不需要改动。真棒！不枉费他那么一大盘水煮鱼！
不过水煮鱼好像放多了辣椒，谢恒看上去不怎么能吃辣的样子，好像看到他辣出眼泪了。
设计方案定好，苏影开始搜索市里各装修公司的工程队资料，他不了解这些东西，每每被网上的各路评论搞得晕头转向。谢恒每次看见，就会在一旁说两句，这个公司有豆腐渣前科，那家工头半途抬价云云，回回只提半句，满脸写着“我都知道快来问我”。苏影只装听不懂谢恒话里话外的意思，每回都像认真听课的好学生一样，点头把谢恒说的记下来，绝口不提请谢恒帮忙。
谢恒左等右等等不来苏影开口，哪里不明白苏影是故意装傻不愿意他帮，气得有些牙痒痒。这对他而言就是举手之劳的事，苏影分明还是拿他当外人。
这天苏影给看好的装修公司打电话，却被告知工头已经接了一个活，这两天就出工了。
“都是来找刘师傅的，刘师傅前天就跟人签合同了，怎么说也不可能同时再签一个，不过刘师傅的大徒弟倒还没接活儿。”对方说“田鹏去年就出师了，手艺都是跟着刘师傅学出来的，自己带过两次施工，干活麻利，收费还便宜。您这边的装修我也看了，没什么复杂的地方，都是些基本功，再说刘师傅肯定也会教着他徒弟，这小子绝对没问题，我跟您打包票！”
苏影想了想，甜品店的装修确实简洁明了，稍微有点经验的人也不至于做坏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也就同意了。回头却看见谢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一身冷气，抱着胳膊，脸拉的老长。
“他们给你派新手，你也同意？你傻？”谢恒话说的一点不客气“老刘这边我认识，也跟你说过两句，为什么不找我帮你联系？你怕我吃回扣？”
装潢设计师大都有自己相熟的装修队，作出方案之后给甲方推荐熟人，自己吃点回扣。甲方也心知肚明，反正设计师介绍的人不会差，干的是放心活儿，抬得那点价不多，也都愿意找设计师介绍人。
“当然不是！”苏影连忙解释，“我知道你不能，我就是觉得你已经照顾我很多了，不能再麻烦你了。这点事，我自己也能办了。”
“这就是你弄的结果？找了一个新手？”谢恒这两天攒着的火苗一下子全烧着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满肚子的火，不掀锅盖就要烧出结石。“先不说咱俩好歹是同住一个屋檐之下，你手里的方案是我出的，我是你的设计师，本来就得跟进后续施工，随时修改方案。苏影，你跟我开口找个工头很过分吗？有那么难吗？我随口能介绍一打，哪个不比个学徒强？”
苏影张了张嘴，却发觉真的不知该说什么，谢恒撇开眼不再看他，在对面坐下来，表情有些受伤。
“苏影，你其实防备着我，不愿意敞开了跟我打交道，为什么呢？我不收你房租，是提前收了林澄的，给你做方案，完完全全是工作安排，你觉得我照顾你很多，其实也只是同租室友生活上的正常互助，我们不是相处的挺融洽吗？”
就是因为太融洽了。苏影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阴影，掩着几分不明的神色。他几乎是毫无障碍地习惯了跟谢恒住在一起的生活。
两个陌生的室友，生活上有点摩擦，再相互容忍相互接纳的过程再正常不过，就连他当年刚刚和林澄同居的时候，都有相互磨合的过程，跟谢恒却好像自然而然的跳过了这一程序，直接习惯了对方。
苏影的许多生活习惯都是和林澄在一起时养成的，餐具放哪里，洗漱什么时间，卫生如何打扫......太多时候，居然不偏不倚，和谢恒相应和。这样的默契带来的熟悉感让苏影近乎恐惧。
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却让苏影多次联想到一起。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对谢恒完全不排斥甚至有些亲近，都是因为林澄。苏影觉得要多少避着谢恒一点，他怕自己是真的把谢恒当做林澄。
但是......“对不起。”谢恒什么都不知道，
“我确实是，有些不适应。”苏影和林澄有怎样的过去，都与谢恒无关，
“我们相熟的有点仓促，对我而言快了一点。”这样对谢恒并不公平，
“我应该学着信任你。”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好好交一个朋友。
谢恒想起来苏影刚刚离开疗养院，重新步入社会，一下子心软了，火焰山也成了杏花桥。
他好像把人逼得有点紧，苏影确实没理由不拿他当外人。他这些日子献的殷勤确实不少，活脱脱是大尾巴灰狼看小红帽的外婆——别有所图。虽然他确实别有所图，觊觎眼前“小红帽”的美色，想抢回狼窝“金窝藏娇”，但是也有点太心急了。
“不用道歉，苏影。”谢恒起身，换座到苏影身旁，不多不少留了四十五厘米。“我就是气你还拿我当外人，但你有防备确实是应该的，是我凑得太紧了。”
“我会注意的，但是试着靠近我，多信我一点，好吗？”谢恒的眉眼间满是温柔和认真，“至少这些事，你可以放心的交给我，不用怕麻烦我，行不行？”
苏影盯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心道这人眼神能当尺用，却也懂了谢恒的意思，认真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谢恒嘴角弯起，感觉自己就好像登上月球的阿姆斯特朗，迈出的一小步是世界的一大步，瞬间膨胀。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来，歪了歪头，“要不，你要是觉得麻烦我给我办张你店里的vvvip卡？”
苏影：“什么vvvip卡？”
谢恒：“就是让我随时吃，免费吃，还能点菜的那种。”
见好就收？不，他要得寸进尺。
苏影无语，“你想吃什么点心跟我说就行了，我会做的都可以做给你吃，当然不收钱。”
谢恒在百尺竿头疯狂试探，“那能不能从现在开始？我现在就想吃草莓慕斯。”
“小伙子，”苏影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没想到你长得挺美，想的更美。”
谢恒看着苏影回房间的背影，抬手摸了摸鼻梁。是在夸他好看吗？是吧。
却没想苏影又回过头，淡淡的说道：“烘焙工具跟食材都没准备，等置办好了就给你做。”
谢恒愣在那里，半晌轻轻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